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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李濟深將軍最後的一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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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潮先生並轉各位同志先生: 在幾個月以前,拜讀任潮先生大函,希望祥到歐洲並到蘇聯看看,幾個月來,同蘇聯朋友商酌已經准許,此次出發,也費了很多周折,因為祥之護照,已經過期,小袁世凱,同美國資本主義的走狗,結合在一起,來壓迫我們。 次數之多,不必說了。有一次,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兒子,在他們政府裡做事,叫××××,事前,特別用了電話約好,說有要緊的事來談,我預先請好了×××先生的夫人,×××女士做翻譯,××××說:「中國回來的美國官吏,和傳教士們,及美國政府裡的報告說,『小袁世凱』是貪污性成,而又無能,中國的民眾,多數是痛恨他的,大多數的民眾,都是盼望馮玉祥先生回國去收拾一切云云。我們美國政府是反對共產黨的,是決不能給共產黨合作的,只要你們不要共產黨,我們美國政府,願意幫你們的大忙,用錢用軍火有的是。」我的回答是:「無論做什麼事,天理人情不能不講,你們說不要共產黨,與我們沒關係,孫中山先生手訂的三大政策,是我們的標準,中山先生親筆寫的,民生主義就是共產主義,這是我們全國同胞的寶典,哪能隨便更改?更改了這個,便是叛徒,況且,馬紹爾在重慶促成的政治協商會議,共產黨的人們是在座的,那是有文獻可查考的,不能給喝醉酒一樣,說沒有那麼回事。杜魯門可以那麼說,我們真正革命的黨徒,是有主義的,不能隨便說話。」 ××××說:「給你們六個月的時間,請你們民主人士考慮考慮……我們美國人,就是這個意見,只要你們不要共產黨,我們就不要蔣介石,願意幫助你們民主人士。」我們的回答:我們中國,有幾千年的文化,不像美國,只是短短的一百多年,我們的哲學是:「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這是說明,全國的人民,工農大眾,喜歡什麼,我們說什麼,喜歡什麼,我們做什麼。可是沒有說過,天視自美國人視,天聽自美國人聽,美國人喜歡我們說什麼,我們就說什麼,美國人喜歡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那確確實實的,不單是三民主義的叛徒,並且是中國的賣國賊,你看我馮玉祥是做這些事的人嗎?總而言之,談了有一個半鐘頭的話,結果是不歡而散。 從那以後,又加上我在各處演講,哥倫比亞大學、哈佛大學,還有許多公共的地方,我都特別指出,美國政府幫蔣多,中國人死得多,幫蔣少,中國人死得少,若不幫蔣,我們中國人就不會死。美國這種幫蔣的辦法,是直接間接殺我們中國人民大眾。有許多的進步分子,都以為我說的話非常正確,因此,蔣美合起來找國會的走狗周以德等,又找了辦雜誌的亨利魯斯在各處反對我,他們寫的東西也不少,蔣美雙方花的宣傳費聽說很多。 因為種種原因,實在不能不離開美國。以祥的判斷,美國正走法西斯的初步,壓制黑人,隨便殺,殺了無事,壓制自由分子,隨便抓起來下罪,對猶太人、紅人、華僑,都是用非人的待遇。資本家的大亨們,把百分之九十八的報紙,全拿在他們手裡,百分之九十九的雜誌,各項刊物都是他們自己的工具,一句真話看不見,滿篇滿幅都是造謠言,譭謗工農大眾。美國有十省鬧大水災,無人聞問,至少有兩千萬人沒有房子住。不說別的,紐約有兩毛五分錢可以躺在地下一個板上,睡三個鐘頭就轟出去的旅館。真是窮的窮得要死,富的差不多半個國家都是他一個人的。每逢同黑人猶太人紅人一切被壓迫的人談起來,都是咬牙切齒地痛恨美國的政府。 美西有三十個大學反對援蔣,有四百幾十位大學教授,反對援蔣,可是國會裡,有幾個壞小子,又做了蔣介石的乾兒子,大唱非援蔣不可,援蔣就是擴充美國的基地。我們的華僑,一天在費城被抓了七八十個下監,說是因為賭博,許多華僑都不准帶家眷來美國,這還拿中國人當人嗎?三藩市附近,有一個小島,那裡經常有一二百中國人,都是一下船就抓起來的,如同坐監獄一樣,幾個月半年都不問。最近有個姓淩的,他的夫人帶著子女,到了三藩市,因為要看婚書,姓淩的說,婚書在打仗時失落,就押到小島十幾天。他看見那裡押著好幾十位都是華人,並不許與外通消息,這不是侮辱中國人的人格是什麼?每天在美國報紙上看見,就是兒子殺了父親,女兒殺了母親,妻子殺了丈夫,做父親的把他三個孩子和妻子用手槍打死,又打死自己。那裡輪奸了女學生,然後用槍打死。我仔細地數了一下,平均起來,每天殺爹的事,少不過兩宗;殺母親的事,少不過四宗;妻子殺丈夫的事,少不過八宗;丈夫殺妻子的事,少不過十宗;七十歲到八十歲的人,從八層樓上跳下來,摔死的,至少有兩宗。這種人倫的大變,他們的國會、政府、社會就如同沒看見一樣,滿不在意。 還有,十八九歲的男孩子,在街上打死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到處皆有,打聽打聽,為什麼,報上登的也有,因為那女孩子跟別的男孩子跳舞,臉和臉相距太近了,那兩個人一出來,這男孩子把兩人都打死了,這種事情多的沒法數。在美國,死人在他們看來如螞蟻一樣,光天化日之下,銀行被搶了,走路的人被搶了,太多太多。我看,美國正預備第三次大戰,不戰還好,若真打起來,恐怕主張打仗的人們,要自己吃那個苦果。 我作了一首「小燕詩」抄下來,請你們指教,並請改正,如果可能的話,就在香港發表也好。 這次巧得很,坐的是蘇聯的船,她是得自德國的,很潔淨很周到,七月三十一號午後六點開船,八月十號早五點進直布羅陀海峽。這船上有六七十位成年人,有二百多青年學生,船上的生活,真是整齊、安靜、快樂、和氣。沒有一個人不在那裡讀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是一樣,馬克思、列寧、斯大林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把人性全都改變了,處處是彼此相親相愛,互相幫忙,看不見一個打吵的,看不見一個罵人的。你想,八歲的孩子到十八歲的孩子,二百幾十個,若不是有一種良好的真理的人性的教育,怎麼會有這樣。 我上次坐船,由上海到三藩市,船上的人,打架的、打人的、偷東西的、沒有護照的。吃三頓飯,站三次隊,每次都得半點多鐘,那種情形,就是如同過荒領官粥喝一樣,那種美國船太拿著中國人不當人了,要給我今天坐的船一比,那真是天淵之別。 地中海裡,沒有什麼波浪,兩三天后可到亞力山大港(埃及),這封信,是預備在亞力山大港發的,到莫斯科後,還要詳細報告,有了一定的住地,再請給我回信。 前者寄的《我所認識的蔣介石》是寄給翦伯贊先生轉請任潮先生指教的,那是一件鏟蔣工作,希望能早日印出,或擇要在報紙上發表為最好。 快二十天了,船上得不到各處的消息,請任潮先生找些華商報寄到莫斯科蘇聯外交部轉交祥,一起能收到。特此恭祝健康!許多位同志,女的男的老的少的,都請任潮先生代祥致懇切的敬意! 弟馮玉祥敬啟 三七、八、十二日 亞力山大港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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