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杜甫 > 九家集注杜詩 | 上頁 下頁 |
| 卷六 古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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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贊上人 〔此詩將離秦州而別之也〕 百順日東流客去亦不息 〔謝玄暉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 我生苦漂蕩何時有終極 〔趙雲曹子建詩想思無終極〕 贊公釋門老放逐來上國還為世塵嬰頗帶憔悴色 〔陸士衡牽世嬰時網又世網嬰我身〕 楊枝晨在手豆子雨已熟 〔杜補遺佛經雲手把青楊枝遍灑甘露水又僧祗律楊枝齒木也食畢持之嚼一頭碎用剔牙齒中滯食毗柰耶雲嚼楊枝有五利一除風二除熱三令口滋味四消食五明目又灌頂經雲昔維耶黎民遭疫禪提奉佛教持呪往避之疫人皆愈其禪提所嚼齧木擲地成林林下有泉後民複有疾取泉水折楊柳灑拂病者無不痊癒把楊枝灑甘露事出於此 趙雲以見贊當春方為寺主之時來秦州而已見豆熟之際矣本草豆九月采齊民要術曰九月中候近地葉黃者速刈之則豆熟在九月公以十月未離秦州而此先別之也一說謂豆子眼中黑睛也言無邪視〕 是身如浮雲 〔語曰於我如浮雲 杜補遺維摩經是身如響屬諸因緣是身如浮雲須臾變滅是身如電念念不住〕 安可限南北 〔新添魏文帝臨江歎曰此天所以限南北也 趙雲以言時序雖飄忽於道人體上春雖在長安秋時在秦州為無南無北也〕 異縣逢舊友初欣寫胸臆 〔古樂府他鄉異縣 趙雲詩我心寫兮而謝靈運擬曹植詩雲歡娛寫懷抱〕 天長關塞寒歲墓饑凍逼 〔一雲天長關塞遠歲暮饑寒迫 趙雲一作天寒關塞遠歲暮饑凍逼非蓋寒與凍字相侵也次公以為別留長在十月而句雲歲暮饑寒逼蓋言其所以往同穀之情將為歲暮之計以捄饑寒也〕 野風吹征衣欲別向照黑 〔鮑明遠野風吹秋木行子心膓斷謝靈運詩朝游窮照黑〕 馬嘶思故櫪歸鳥盡斂翼 〔嘶一作鳴王正長朔風動秋草邊馬有歸心陶潛曰入群動息歸鳥趨林鳴〕 古來聚散地宿昔長荊棘 〔姑蘇台荊棘霜露沾人衣〕 相看俱衰年出處各努力 〔趙雲吳越春秋載越人送其子弟作離別相去之辭曰行行各努力〕 ▼萬丈潭（同穀縣作） 〔趙雲按地志一名鳳凰潭〕 青溪合冥寞神物有顯晦 〔趙雲青溪所以合而冥寞蓋以神物所藏有顯晦也謝莊詩青溪如委黛黃沙似舒金神物指言龍也有顯有晦許慎所謂能幽能明者也晉劉琬賦曰大哉龍之為德變化屈神隱則黃泉出則升雲今兼言其有顯有晦以引下文述其蟠隱必藉深潭也〕 龍依積水蟠窟壓萬丈內 〔孫興公天臺賦臨萬丈之絕冥張陽流澗萬余丈 趙雲文子曰積水成海而魏都賦曰因淵漼積水荀子積水成淵蛟龍生焉〕 局步淩垠堮 〔音噩西京賦靈囿之中前後無有垠堮淮南子出於無垠堮之門〕 側身下煙靄前臨洪濤寬卻立倉石大山危一徑盡岸絕兩壁對削成根虛無 〔顏延年踐華因削成趙雲西山經雲大華之山削成而四方〕 倒影垂澹瀩〔一作濧天臺賦序或倒影于重冥薛雲前漢郊祀穀永曰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陟遐倒景覽觀縣圃浮海蓬萊耕耘五德朝種暮獲與山石無極注如淳曰在日月之上反從下照故其景倒 杜補遺孫綽天臺賦倒景注言此山以臨深海山倒景在水中謝靈運應詔詩雲張組眺倒景列筵一歸潮注山臨水而影倒沈休文游沈道士館詩一舉淩倒景無事適華嵩注倒景在日月之上日月反從下照故其景倒谷永同上薛注又司馬相如大人賦貫列缺之倒景兮涉豊隆之滂澳注服虔曰列缺天門也陵陽予明經曰列缺氣去地一千四百里倒景氣去地四千里其景皆倒在下詳注家所言即倒景有二說倒景垂澹瀩與天臺賦應詔詩倒景同義非穀永相如所言倒景也〕 黑如灣澴底清見光炯碎孤雲到來深飛鳥不在外高羅成帷幄 〔陸士衡密葉成翠幄天臺賦踐莓苔之滑石摶壁立之翠屏蔭樛木之長蘿援葛藩之飛莖〕 寒未壘〔一作迭〕旌斾遠川曲通流嵌竇潛泄瀬造幽無人境發興自我輩 〔天臺賦卒踐無人之境 趙雲晉人多雲此正在我輩〕 告歸遺恨多將老斯游最閉藏修鱗蟄出人巨石礙何事炎天過快意風雨會 〔兩一作雲 趙雲似譏龍不以時為澤矣蓋言其徒閉藏之深以礙巨石而艱於出入炎天須雨而不雨炎天既過何用與風雨會乎如此則成秋霖矣廣雅雲南方曰炎天魏文帝芙蓉池詩遨遊快心意周禮風雨之所會一本作雲雨會字則應德連詩欲因雲雨會濯翼陵高梯〕 ▼兩當縣吳十侍禦江上宅 寒城朝煙澹山谷落葉赤 〔謝玄暉寒城一凝眺平楚正蒼然靈運曉霜楓葉丹夕照嵐氣陰〕 陰風千里來吹汝江上宅 〔謝玄暉朔風吹飛雨蕭條江上來 趙雲詳味詩意吳侍禦遷謫之因為辨論良民不是奸細以此忤權貴而得罪耳首四句以秦地之時候景物言其宅在兩當縣之江上所以為之感激也兩當枕嘉陵江上傳雲吳侍禦宅今其子孫尚居之未去也〕 鶤雞號枉渚日色傍阡陌 〔王嶶詩窈靄瀟湘空歘吸鶤雞悲謝靈運弭棹薄枉渚指景待樂闋九歌朝騁鶩兮江皋夕弭節兮北渚楚辭朝發枉渚暮宿辰陽七發鶚鵠晨號乎其上鶤雞哀鳴翔乎其下 杜補遺相如賦雲藺玄鶴亂鶤雞張楫曰鶤雞似鶴黃白色張無盡武陵圖經紏繆雲余閱四方圖經何其舛訛之多也以武陵善德山一事觀之余可知矣武陵之東有二山一曰枉山二曰踴出山吳均來地居注雲元嘉七年五月天水武陵枉山陷為枉渚隋開皇中刺史樊子重以枉山嘗為善卷所居名其地為善德山悅其名而遺其實也唐貞元中揔印禪師居踴出山鑿井啖泥刳木庵開山建寺裴公美易王名為古德山院為古德禪阮宣鑒嗣之而德山之名遂著劉禹錫集善卷壇在枉山上又曰枉渚在郭東周朴詩曰先生遺集武陵西且善卷之有壇壇非堯舜時所有地枉山陷而壇在山上枉渚在東而謂之在西斯則訛之又訛矣太平御覽載江南諸水雲湘州記曰枉山在郡東十七裡有枉水焉山西溪口有小灣謂之枉渚山有楚祠焉謹按兩當縣今隸鳳州乃古雍州之地而子美是詩雲鶤雞號枉渚者蓋渚之斜曲而不直者皆謂之枉渚非武陵及湘潭之枉渚也故陸雲答張士然詩曰通波激枉渚悲風薄邱榛注枉曲也亦以斜曲為義 趙雲以楚地之時候景物言之鶤雞正實道其事楚地有之楚辭曰鶤雞嘲哳乃是事祖〕 借問持斧翁幾年長沙客 〔武帝末暴勝之為直指使者衣繡衣持斧翁指言吳侍禦也長沙即潭州賈誼所謫之地謂當陰風之來空吹汝兩當之宅方鶤雞之號而其身在長沙皆所以哀之也〕 哀哀失木狖矯矯避弓翮 〔狖羊就反西都賦猿狖失木淮南子從風而飛以愛氣力銜蘆而翔以避矰繳終為戮於此世 趙雲以吳之失所也〕 亦如故鄉樂未敢思宿音 〔飛鳥過故鄉猶躑躅〕 昔在鳳翔都共通金閨籍 〔謝玄暉既通金閨籍 趙雲金閨金馬門也共通者公為左拾遺與吳共通籍也〕 天子猶蒙塵 〔見三卷北征詩注〕 東郊暗長戟 〔書秦誓東郊不開晁錯曰兩陣相近平地淺草可前可後此長戟之地也又曰勁弩長戟射疏及遠以見其無微之不入有堅之必破也巳〕 兵家忌間諜此輩常接跡 〔李牧為雁門謹烽火多為間諜〕 台中領舉劾君必慎剖析 〔舉善劾有罪禦史職也衛玠問樂廣夢思之成病廣命駕為剖析之王湛與王濟因共談易剖析入微〕 不忍殺無辜所以分黑白 〔書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曹子建蒼蠅間白黑讒巧令親疏〕 上官權許與失意見遷斥 〔謝靈運遭物悼遷斥 趙雲言執許與之權也權許與則其不許吳之所論矣任延傳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 仲尼甘旅人 〔王弼仲尼旅人則國可知矣〕 向子識損益 〔左傳鄭人鑄刑書叔向貽子產書三辟之興皆叔世也杜正謬後漢向長字子平潛隱于家讀易至損益卦喟然歎曰吾巳知富不如貧貴不如賤但未知死何如生耳〕 朝廷非不知閉口休歎息予時忝諍臣 〔公時為拾遺也〕 丹陛實咫尺 〔左傳天威不違顏咫尺〕 相看受狼狽 〔見三卷北征注〕 至死難塞責 〔趙雲公為拾遺以見吳之出而不能言也〕 行邁心多違出門無與適 〔詩行邁靡靡沈休文江海事多違趙雲詩中心有違〕 於公負明義惆悵頭更白 〔袁陽源詩義分明于霜 趙雲落句公之恨深矣〕 ▼發秦州 〔乾元二年自秦州赴同谷縣紀行十二首〕 我衰更懶拙生事不自謀無食問樂土無衣思南州 〔詩適彼樂土雪賦裸壞垂繒注不衣國也謝靈運南州實炎德桂樹陵寒山 趙雲言其行止無定也莊子雲吾無糧我無食因無食故問樂土而往就也楚辭雲嘉南州之炎德南州氣暖因無衣故思南州藉其暖不須衣也〕 漢源十月交天氣如涼秋 〔鮑雲漢源屬同穀郡大概美同穀風土多暄利於貧士非九月十月之交去秦也詩十月之交〕 草木未黃落況聞山水幽栗亭名更嘉下有良田疇 〔趙雲漢源栗亭蓋同谷地今成州也按九域志二縣曰同谷曰栗亭也地在秦之南界首去秦一百九十五裡月令草木黃落〕 充膓多薯蕷 〔永和初有采藥衡者道迷糧盡過息岩下見一老翁四五年少對執書告之以饑與之食物如薯蕷後不復饑 杜補遺陶隱居雲薯蕷處處有之掘取食之以充糧圖經雲湖閩中出一種根如芋而皮紫色煎煮食之俱美彼土人呼曰藷音殊山海經雲景山北望少澤多藷藇音與與薯蕷同郭璞雲根似芋可食江南人呼藷為儲語有輕重爾其實一種南北之產不同故其形類差別〕 崖蜜亦易求 〔杜補遺本草載石蜜陶隱居雲即崖蜜也高山岩石間作之又木蜜呼為食密懸樹枝作之張華博物志雲遠方山郡幽僻處出蜜所著巉岩石壁非攀緣所及唯於山頂籃轝自懸掛下遂得採取僧覺范冷齋夜話載東波撖攬詩雲待得微甘回齒頰還輸崖蜜十分甜乃雲崖蜜事□穀子曰照夜清螢也百花醴蜜也崖蜜櫻桃也 趙雲鬼穀子之書揣摩押闔談說之書耳豈曾論及名物哉今其書在世間可考也而洪覺範敢爾眩惑學者今因此及之〕 蜜竹複冬筍清池可方舟 〔西都賦鏡清流又方舟並鶩俛仰極樂注方並也趙雲謝靈運登石門最高頂詩蜜竹使徑迷方舟並兩舩爾雅大夫方舟〕 雖傷旅寓遠庶遂平生遊此邦俯要衝實恐人事稠應接非本性登臨未消憂 〔趙雲漢書李燮曰涼州天下要衝王子敬過越州見潭壑澄澈清流寫注乃雲山川之美使人應接不暇宋玉登山臨水送將歸王粲登樓賦雲登茲樓以四望聊暇日以銷憂〕 溪谷無異石塞田始微收豈複慰老夫惘然難久留 〔趙雲以景趣言之則溪谷無異石以地利言之則塞田始微收皆不足以慰我懷抱而當去也〕 日色隱孤戍烏啼滿城頭 〔趙雲何遜詩曰團團日隱洲鳥蹄見第一卷哀王孫注〕 中宵驅車去飲馬寒塘流 〔古詩飲馬長城窟〕 磊落星月高蒼茫雲霧浮 〔趙雲古詩兩頭織織新月生磊磊落落向曙星庾信詩寂寞歲陰窮蒼茫雲霓同〕 大哉乾坤內吾道長悠悠 〔易曰大哉乾元詩曰悠悠蒼天〕 ▼赤穀 〔趙雲此篇才離秦州所曆之處也〕 天寒霜雪繁 〔正月繁霜 趙雲孔子雲天寒既至霜露既降〕 遊子有所之 〔李陵遊子暮何之〕 豈但歲月暮重來未有期 〔古詩涼涼歲雲暮又歲月忽巳晚沈林文飛光忽我逼豈止歲月暮古詩會面安可期蘇武相見未有期 趙雲意言既往同穀豈止廹此歲暮而不再返秦州過此以往重來無期也〕 晨發赤穀亭險難方自茲 〔任彥升晨發富春渚又雲湍險方自茲〕 亂石無改轍我車已載脂 〔曹子建中途絕無軌改轍登高岡泉水載脂載轄還車言邁 趙雲言途雖值亂石業巳欲前矣不以亂石之故而改轍焉〕 山深苦多風落日童稚饑 〔魏文帝苦哉行溪穀多風霜露沾衣苦寒行行行日巳遠人馬同時饑〕 悄然村墟逈煙火何由追 〔曹子建中野何蕭條千里無人煙趙雲王仲宣詩四望無煙火〕 貧病轉零落 〔一雲飄零曹子建零落歸山邱謝靈運萬事俱零落〕 故鄉不可思 〔又鬱鬱多愁思綿綿望故鄉文帝苦哉行還望古鄉郁何壘壘〕 常恐死道路永為高人嗤 〔語甯死于道路乎古詩但為後世嗤 趙雲文武為賊所敗自投高岸遇突騎王豐下馬援之光武謂耿弇曰幾為虜嗤又顯宗詔有過稱虛譽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為謟子嗤也〕 ▼鐵堂峽 〔趙雲此篇特紀行旅之卒苦又逢時之多艱耳〕 山風吹遊子縹緲乘險絕 〔文選賦雲神仙縹緲〕 硤形藏堂隍壁色立積鐵徑摩穹蒼蟠 〔魏文帝蕭條摩蒼天常道彥詩深谷下無底高岩暨穹蒼 趙雲徑之屈蟠而摩天以言其高爾雅曰穹蒼天也古歌黃鵠摩天極高飛〕 石與厚地裂 〔趙雲張平子東京賦豈徙局高天蹐厚地而已哉〕 修纖無限竹嵌空太始雪 〔限一作垠坱北無垠趙雲太始雪言其古也易有太始〕 威遲哀壑底徒旅慘不恱 〔殷仲文哀壑叩虛無謝靈運徒旅苦奔峭顏延年改服飾徒旅首路局險艱又隱閔徒禦悲威遲良馬煩趙雲詩雲周道倭遲毛萇注曆遠〕 水寒長冰橫我馬骨正折 〔謝靈運石橫水分流詩我馬瘏矣荀子折筋絕骨古詩鳥雀饑禁死羊馬骨欲折後漢李固傳霍光憂愧發憤悔之折骨〕 生涯抵弧矢盜賊殊未滅飄蓬踰三年回首肝肺熱 〔趙雲抵者逢抵之抵抵弧矢則遭用兵之時飄蓬事商君書曰夫飛蓬遇風而行千里乘風之勢也故雲詩雲轉蓬離本根飄飄乘長風而曹子建詩亦曰轉蓬離本根飄飄隨長風晉司馬彪詩又曰秋蓬獨何幸飄飄隨風轉若飄蓬兩字則曹子建又雲風飄蓬飛載離寒暑也踰三年則自至德二載歲在丁酉至乾元二年歲在巳亥為三年矣公後於發同穀縣自注雲乾元二年十二月一日自隴赴劍南也莊子吾生也有涯〕 ▼鹽井 〔蜀都賦家有鹽泉之井〕 鹵中草木白青者官鹽煙 〔地舄鹵者生鹽 杜補遺禹貢曰海濱廣斥注許慎說文雲鹵鹹地也東方謂之斥西方謂之鹵又漢宣帝紀帝常困於蓮勺鹵中注如淳曰蓮勺縣有鹽池縱廣十餘裡其鄉人名鹵中師古曰今在櫟陽縣東〕 官作既有程煮鹽煙在川 〔程限也前漢吳王東煮海為鹽 趙雲陳琳詩雲官作自有程舉築諧杵聲〕 汲井歲榾榾 〔莊子天地篇子貢見漢陰文人方將為圃畦鑿隧而入井抱甕而出灌榾然用力甚多而見功寡〕 出車日連連 〔駢拇篇又奚連連如膠漆纏紏連結也 趙雲詩執訊連連〕 自公鬥三百轉致斛六千 〔轉致言貿易也鬥三百斛六千言其利相倍什〕 君子慎止足小人苦喧闐 〔趙雲老子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而合用止足兩字則張景陽詠史詩達人知止足也〕 我何良歎嗟物理固自然 〔一雲亦固然老子道法自然〕 ▼寒硤 〔寒硤雲門皆秦地名〕 行邁日悄悄山谷勢多端 〔詩行邁靡靡又憂心悄悄漢武帝紀吏道雜而多端〕 雲門轉絕岸積阻霾天寒 〔爾雅釋天風而雨土為霾趙雲海賦絕岸萬文〕 寒峽不可度我實〔一作貧〕衣裳單 〔趙雲庾信梅詩真梅著衣單〕 況當仲冬交泝沿增波瀾野人尋煙語行子傍水餐此生免荷殳未未辭路難 〔候人詩荷戈與殳〕 ▼法鏡寺 自危適他州勉強終勞苦神傷山行深愁破崖寺古嬋娟碧鮮浄 〔吳都賦檀樂嬋娟玉潤碧鮮謂竹 趙雲神雖傷於山行之深而愁之破散以逢崖邊古寺也碧鮮言竹也竹謂之嬋娟故孟郊有三嬋娟詩曰竹嬋娟月嬋娟人嬋娟也〕 蕭檅寒籜聚 〔潘安秋興賦庭樹槭以灑落謝靈運初篁苞綠籜盧子諒槭槭芳葉零蕊蕊紛華落射雉賦陳柯槭以改舊槭音所隔及〕 回回山根水冉冉松上雨 〔山一作石劉公幹回回自昏亂 趙雲楚辭老冉冉以將至王褒九懷之蓄英曰上乘雲兮回回〕 泄雲蒙清晨 〔魏都賦窮岫泄雲日月恒翳顏延年泄雲巳漫漫久雨亦淒淒 趙雲曹子建詩雲散迷城邑清晨複來還〕 初日翳複吐 〔陶潛景翳翳以將入宋玉賦白日初翳曹子建微陰翳陽景曹顏遠密雲翳陽景 趙雲翳與吐相對之辭嵇叔夜雜花詩雲光燈吐輝華〕 朱甍半光炯戶牖粲可數 〔趙雲沈佺期雲紅日照朱甍儒行蓬戶甕牖〕 拄策忘前期出蘿巳亭午 〔天臺賦羲和亭午 趙雲廣雅雲日在午曰亭午〕 冥冥子規叫微徑不復取 〔子規一名杜宇蜀人以為望帝魂 趙雲蜀記曰昔人有姓杜名宇王蜀號曰望帝杜宇死俗說雲化為子規蜀人聞子規鳴以為望帝之魂也莊子至道之精杳杳冥冥屈原涉江雲深林杳以冥冥分〕 ▼青陽峽 塞外苦厭山南行道彌惡岡巒相經亙雲水氣參錯 〔盧子諒岡巒挺茂樹謝靈運詩遡流觸驚急臨折阻參錯趙雲沈佺期哭蘇崔二公詩有雲親朋雲水擁生死歲時傳〕 林逈硤角來天窄〔一作穿〕壁面削磎西五裡石奮怒向我落仰看日車側俯恐坤軸弱 〔後漢李尤九曲歌安得力士翻日車 趙雲淮南子注雲日乘車駕以六龍坤軸即地軸也地下有三千六百軸兩句言落石之聲勢以其聲震天而日車為之側其勢可以壓地而坤軸為之弱也〕 魑魅嘯有風 〔天臺賦始經魑魅之途鮑明遠蕪城賦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風嘷雨嘯昏見晨趨 趙雲公凡言山之幽處多使魑魅左傳雲入山不逢不若魑魅魍魎莫能逢旃〕 霜霰浩漠漠昨憶踰隴阪 〔四愁詩欲往從之隴阪長 趙雲若見陽峽之高乃思往昔所見以譬之也隴阪漢書天水郡注有大阪名曰隴阪秦州記曰隴阪九曲不知高幾裡〕 高秋視吳嶽 〔杜補遺周禮雍州其鎮曰岳山注吳嶽也漢書地理志曰吳山在汧縣西國語謂之西吳秦都咸陽以為西嶽〕 東笑蓮花卑北知崆峒薄 〔華山有蓮花峰崆峒見上北征注〕 超然侔壯觀 〔景福殿雖咸池之壯觀夫何足以比仿趙雲言青陽峽山超特而起可侔吳嶽之壯之觀老子宴處超然壯觀字司馬相如曰此天下之莊觀也舊注在後矣〕 已謂殷寥廓 〔天臺賦太虛寥廓而無關曹子建太谷何寥廓 趙雲殷乃殷其雷之殷雖言聲而與隱義同學者所當留意焉〕 突兀猶趂人及茲歎冥寞 〔歎一作欲 趙雲言行去青陽峽山之遠將謂其巳隱空虛寥廓之間而見矣卻突兀而趂人也謂至其趂人之際歎神造之冥寞不可測也〕 ▼龍門鎮 細泉兼輕冰沮洳棧道濕 〔魏汾沮洳潤濕之處故為沮洳漢高紀王燒絕棧道師古曰棧即閣也今謂之閣道〕 不辭辛苦行廹此短景急 〔舞鶴賦急景凋年〕 石門雲雪隘古鎮峰巒集旌竿暮慘澹風水白刃澀胡馬屯成皋 〔成皋滎陽之間胡馬回紇也 趙雲成皋鞏洛之地意言安史之兵耳舊以為回紇非也是時乾元二年之冬回紇未反不可妄引也陸士衡從軍詩胡馬如雲屯〕 防虞此何及 〔言巳後時矣〕 嗟爾遠戍人山寒夜中泣 〔士衡苦哉遠征人拊心悲如何〕 ▼石龕 熊羆咆我東虎豹號我西 〔魏武帝苦寒行熊羆對我蹲虎豹夾路啼〕 我後鬼長嘯我前狨又啼 〔山鬼嘯見上注東坡雲揚大年雲狨之形似鼠而大尾長作金色生川峽深山中人以藥矢射殺之取其尾為臥褥鞍被坐氈之用狨甚愛惜其尾殷中毒即囓斷其尾以擲之惡其為身害也蓋輕捷善緣木猨犺之類 趙雲此四句蓋道山行所逢雖依傍魏文帝古塞行熊羆對我蹲虎豹夾路啼而四我乃雲之新格蓋劉琨扶風止曰鹿遊我前猴戱我側兩句而已〕 天寒昏無日山遠道路迷 〔登高賦白日西其將匿天慘慘而無色恨賦白日西匿岱雲寡色〕 驅車石龕下冬冬見虹霓 〔月令孟冬之月虹藏不見 趙雲仲冬見虹霓怪所見也〕 伐竹者誰子悲歌上〔一作抱〕雲梯為官采美箭五歲供梁齊 〔趙雲墨子曰公輸班為雲梯取宋而郭景純遊仙詩雲靈溪可潛盤安事登雲梯爾雅東南之美者有會稽之竹箭也梁齊梁謂汴州齊謂今之山東皆安史之兵所在也故采箭以供官用矣〕 苦雲直簳盡無〔一作應〕以充提攜 〔仲冬之月日短至則伐木取竹注堅成之極時〕 奈何漁陽騎颯颯驚蒸黎 〔祿山之亂皆漁陽之士 趙雲漁陽騎指言安慶緒之兵也〕 ▼積草嶺 連峰積長陰白日遞隱見颼颼林響交慘慘石狀變山分積草嶺路異明水縣旅泊吾道窮 〔仲尼曰吾道窮矣王弼曰仲尼旅人趙雲孔子雲吾道其非耶〕 衰年歲時倦卜居尚百里休駕投諸彥 〔江淹金閨之諸彥 趙雲屈原有卜居篇謝靈運擬鄴中詩序有雲二三諸彥舊注在後矣〕 邑有佳主人情如巳會面 〔會面見一卷贈衛八處士詩注〕 來書語絕妙遠客驚深眷食蕨不願余茅茨眼中見 〔謝靈運想見山阿人薜蘿若在眼陸士龍髣髴眼中人 趙雲左太沖詠史詩飲河期滿腹貴足不願余魏文帝詩曰眼中無故人〕 ▼泥功山 朝行青泥上暮在青泥中泥濘非一時版築勞人功不畏道途永乃將汩沒同 〔趙雲公言及同版築之汩沒於泥中也〕 白馬為鐵驪 〔馬色青曰驪〕 小兒成老翁哀猿〔一作猱〕透卻墜死鹿力所窮 〔趙雲詩野有死麕故用之鹿之所以死以力窮於泥中走困也〕 寄語北來人後來莫怱怱 ▼鳳凰台 〔山峻不至高頂此詩思見太平之君子也 趙雲此篇因山名鳳凰台乃思鳳有雛在上恐有饑渇而起意思有以飲食之庶見其為瑞於世也〕 亭亭鳳凰台 〔謝惠連亭亭映江月西京賦幹雲霧以上達狀亭亭以迢迢劉公幹亭亭山上松〕 北對西康州西伯今寂寞鳳聲亦悠悠 〔西北謂文王也西伯時鳳鳴于岐陽〕 石〔一作山〕峻路絕蹤石林氣高浮安得萬丈梯為君上上頭恐有無母雛饑寒曰啾啾我能剖心出 〔書剖賢人之心〕 飲啄慰孤愁心以當竹實炯然忘外求血以當醴泉豈徒比清流 〔趙雲莊子曰鳳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雛在高山之上而二物未可得故公欲以心當竹實以心中之血比醴泉炯然忘外求公自言其剖心之實止為鳳乃嘉瑞憫其雛之饑而飼之別無所圖也〕 所重王者瑞敢辭微命休 〔薛雲春秋元命包周成王時大治鳳凰來舞于庭成王乃援琴而歌鳳凰翔兮于紫庭余何德兮以感靈瑞應圖曰鳳凰王者之嘉瑞 趙雲據春秋元命包曰鳳凰游文王之都故武王受鳳書之紀今公據古而言耳薛卻引成王時事非是左傳序麟鳳五靈王者之嘉瑞〕 坐看彩翮長舉意八極周 〔趙雲鳳凰羽具五采故謂之彩翮八極周使王褒聖主得賢臣頌雲周流八極萬里一息雖言馬而借用之耳〕 自天銜瑞圖〔一雲讖圖〕，飛下十二樓。 〔十洲記昆侖山有十二玉樓 杜補遺春秋元命包黃帝游元扈洛水之上元扈石室也與大司馬容光等臨觀鳳凰圖置帝前帝再拜受圖前漢郊祀志皇帝時為五城十二樓以俟神人于執期名曰延平應劭注曰昆侖玄圃五城十二樓仙人之所居又集仙錄曰王母所居王樓十二瑞華之闕光碧之堂 趙雲十二樓自天銜圖故以十二樓宇終之〕 圖以奉至尊鳳以垂洪猷 〔薛雲山海經鳳首文曰德翼文曰禮背文曰義膺文曰仁膓文曰信 趙雲鳳凰之來所以垂世之大猷言其不妄下集也薛夢符引不相干矣〕 再光中興業一洗蒼生憂深衷正為此群盜何淹留 ▼乾元中寓居同穀縣作七首 有客有客字字美白頭亂〔一作短〕發垂過耳歲拾橡栗隨狙公 〔以其寓居故自稱有客按新史言甫居同穀拾橡以自給兒女有至餓殍者 趙雲潘安仁雲素髮颯以垂領謝靈運雲星星白髮垂莊子雲古者獸多民少皆巢居以避之盡拾橡栗暮棲樹上故命曰有巢氏薛雲按列子宋有狙公愛狙而養之誑之曰與若芧朝三而暮四足也眾狙皆起而怒俄而日與若芧朝四而暮三足乎眾狙皆伏而喜注芧三棱相如傳蔣芧青薠栗也後漢李恂食橡以自資列子夏食菱芰冬食橡栗〕 天寒日暮山谷裡中原無書歸不得手腳凍皴皮肉死嗚呼一歌兮歌已哀悲風為我從天〔一作東〕來 〔劉越石井風歌雲浮雲為我結飛鳥為我旋〕 右一 長鑱長鑱白木柄我生托子以為命黃精〔一作獨〕無苗山雪盛 〔黃魯直雲黃精當作黃獨往時儒者不解黃獨故作黃精以芧考之黃獨是也本草赭魁注肉白皮黃也漢人蒸食之山東人呼為土芋江西人呼卵 杜正謬黃精當作黃獨同歸當作空歸謹按神農本草赭魁陶隱居雲狀如小芋子肉白皮黃梁漢人名為黃獨蒸食之子美寓居成州之同穀其地正與梁漢接境方艱食餔糒不給乃以長鑱斸黃獨而食之然是時雪盛無苖了無所得遂爾空歸故至於男呻女吟也鑱鋤銜切又士緘切廣韻曰吳人雲犂鐵又雲土具〕 短衣數挽不掩脛 〔寗戚叩角歌曰短布單衣不及骭〕 此時與子空〔一作同〕歸來男呻女吟四壁靜 〔相如家徒四壁立〕 嗚呼二歌兮歌始放裡閭為我色惆悵 〔首章天哀其窮次章人亦哀其窮矣杜補遺列子曰昔韓娥東之齊鬻歌假食逆旅人辱之因曼聲哀哭一裡老幼悲愁相對三日不食老杜放歌而裡閭惆悵意頗類此 趙雲人哀其窮正如李陵天地為陵震怒壯士為陵飲血之勢〕 右二 有弟有弟在遠方〔一作各一方 趙雲南史梁文帝謂虞茘曰我方有弟在遠方此情甚切公正使此矣〕 三人各痩何人強 〔後漢趙孝弟禮為賊所得將食之孝自縛詣賊曰禮痩不如孝肥賊感其意俱舍之 趙雲江子之說子美有四弟此謂三弟者穎豐觀也一弟占隨子美第十三卷有詩雲久客應吾道相隨獨爾來其說是〕 生別展轉不相見 〔樂府他鄉各異縣展轉不相見〕 胡塵暗天道路長 〔詩道阻且長 趙雲古詩道路阻且長也〕 東飛鴐鵝後鶖鶬 〔揚雄傳豈鴐鵝之能捷鶖鶬惡禽也鶬九頭詩有鶖在梁 杜補遺廣韻曰鴐雁屬方言雁自關而東謂鴚鵝鴚音加與鴐同東楚之外謂之鵝或謂之鶬鵝爾雅釋鳥雲鶬糜鴰郭璞雲今呼鶬鴟蓋鴟類也鶖禿鶖也埤雅雲狀如鶴而大長頸赤目其毛辟水毒好啖蛇北史明帝朝獲禿鵝于宮內遂養之翟光曰此即詩所謂有鶖在梁解雲禿鵝貪戀之鳥野澤所育不應入於殿庭臣聞野物入舍古人以為不善是以張華惡鵀賈誼忌鷫鵜鶘魏黃初蹔集而去文帝猶以為戒況饕餮之禽必資魚肉菽麥稻粱之養豈可留意於醜形惡聲哉衛侯好鶴曹伯愛雁身死國滅可為寒心以是觀之鶖乃惡禽也故子美艱難行役處每言之如前飛禿鶖後鴻鵠之類是也 趙雲因山谷中所有禽鳥而言之鴐鵝雁也方言以自關而東呼之雲然鶬爾雅謂之麋鴰注蓋鴟類公言眼前雖有此等物安得乘之以見其弟乎杜田引是非〕 安得送我置汝傍嗚呼三歌兮歌三發汝歸何處收兄骨 〔收一作取僖三十二年殽有二陵必死是間餘收爾骨非特已窮而已而兄弟之親亦莫知其存亡〕 右三 有妹有妹在鐘離 〔趙雲鐘離濠州也公後有詩曰近聞韋氏妹迎在漢鐘離蓋其失已歿而夫之兄迎在鐘離也〕 良人早歿諸孤癡長淮浪高蛟龍怒十年不見來何時〔一作遲〕扁舟欲往箭滿眼杳杳南國多旌旗 〔趙雲濠州今屬淮南西路故以長淮言之浪高蛟龍怒詩人狀其路之險艱也自荊渚以往皆謂之南國詩雲文王之道被于南國又雲滔滔江漢南國之紀是巳資治通鑒載乾元二年八月乙巳襄州將康楚兀張嘉延據州作亂刺史王政奔荊楚九月稱南楚霸王九月甲午張嘉延襲破荊州荊南節度使杜鴻漸棄城走澧朗郢峽歸等州官吏聞之爭潛竄山谷按通鑒目錄是年八月甲午朔則此九月當是甲子朔其下又載戊辰事則甲子乃初一日而戊辰乃初五日又豈誤甲子為甲午邪今七歌有曰枯樹有曰木葉黃落則秋時之作乃聞此荊南之亂矣〕 嗚呼四歌兮歌四奏林猿為我啼清晝 〔猿非有情者而亦為之啼則窮可知矣 杜補遺蔡氏西清詩話雲林猿古本作竹林後人不知乃易為林猿今本皆因之嘗有自同穀來籠一禽大如雀色正青善鳴問其名曰此竹林鳥也少陵凡於詩目必紀其處以明風俗方物貽後人豈可妄意易之耶此說蔡氏得于傳聞未足為信蓋猿多夜啼今啼清晝自有意義 趙雲同谷無深林自是無猿當以西清為是〕 右四 四山多風溪水急寒雨颯颯枯樹濕〔一作樹枝濕〕 黃蒿古城雲不開白狐跳樑黃狐立 〔趙雲管子曰狐應陰陽之變六月而一見蓋難見之物公以在窮穀而每見之此為所怪歎矣〕 我生胡為在窮穀中夜起坐萬感集 〔趙雲陸士衡古詩有中夜起歎息謝靈運詩千念集日夜萬感盈朝昏〕 嗚呼五歌兮歌正長魂招不來歸故鄉 〔招魂曰魂兮歸來反故居〕 右五 南有龍兮在山湫古木巃嵸枝相樛 〔龍盧紅力董切嵸子紅子孔切劉安招隱士桂樹叢兮山之幽偃蹇連卷兮枝相繚山氣巃嵸兮石嵳峨 趙雲本出上林賦崇山矗矗巃嵸崔嵬巃音力孔切嵸音揔〕 木葉黃落龍正蟄 〔漢武帝秋風辭草木黃落雁南飛〕 蝮蛇〔芳福切〕東來水上游 〔招魂曰蝮蛇蓁蓁〕 我行怪此安敢出拔劍欲斬且複休嗚呼六歌兮歌思遲〔一雲怨遲遲〕溪壑為我回春姿 〔鄒衍被讒仰天而泣五月為之降霜則士之怨憤足以感通於造物而然矣東坡雲六歌一篇為明皇作也明皇以至德二年至自蜀居興慶宮謂之南內明年改元乾元時持盈公主往來宮中李輔國常陰候其隙間之故上元二年帝遷西內〕 右六 男兒生不成名身已老三〔一作十〕年饑走荒山道 〔趙雲李少卿答蘇武書曰男兒生以不成名死則葬蠻夷中也自丁酉至德二載至巳亥乾元二年為三年也〕 長安卿相多少年富貴應須致身早 〔古詩致身青雲上〕 山中儒生舊相識但話宿昔傷懷抱 〔趙雲宿昔者往日之謂也曹植詩曰歡娛寫懷抱〕 嗚呼七歌兮悄終曲仰視皇天白日速 〔江文通青春速天機素秋馳白日傷時不我留也 趙雲未句又變新意以終七歌之義蓋此一日之歌也自一歌至七歌歌聲既窮而日晚暮矣前人每言白日西匿白日蹉跑白日晚者多矣〕 右七 ▼發同穀縣 〔乾元二年十二月一日自隴右赴劍南紀行〕 賢有不黔突聖有不暖席 〔文子曰墨子無黔突孔子無暖席 趙雲淮南子修務訓篇曰孔子無黔突墨子無暖席而班孟堅答賓戲曰孔席不暖墨突不黔二書雖孔突墨席墨突孔席之異文而意皆聖賢之不安逸者耳今公詩雲賢有不黔突聖有不暖席則主用答賓戲蓋墨子賢而孔子聖故也舊注引文子曰墨子無黔突孔子不暖席謬撰辭語差排作文子所雲且文子周平王時人也豈卻稱孔墨事乎〕 況我饑愚人焉能尚安宅 〔聖賢尚不免此吾豈能安宅乎孟子曰仁人之安宅也趙雲易雲上以厚下安宅詩雲其究安宅也〕 始來茲山中休駕喜〔一作嘉〕地僻奈何廹物累一歲四行役 〔趙雲詩父曰嗟予子行役蓋嘗考是年歲在巳亥春三月公回自東都有新安吏潼關吏新婚別垂老別無家別詩又按唐史是月八日壬申九節度之師潰於相州公夏在華州有夏日歎夏夜歎時秋七月公棄官往居秦州有寄賈至嚴武詩略曰舊好腸堪斷新愁眼欲穿此一秋賦詩至多冬則以十月赴同谷縣有紀行十二首七歌萬丈潭詩今十二月一日又自隴右赴劍南此為一歲之中自東都而趨華而居秦而秦而赴同谷自同穀而赴劍南為四度行役也〕 忡忡去絕境杳杳更遠適停驂龍潭雲回首白崖石〔一作虎崖〕 臨岐別數子握手淚再滴 〔江淹樽酒送征人握手淚如霰〕 交情無舊深 〔趙雲公于同谷寓居未久蓋多新交而惜別之情則如故舊之深遠〕 窮老多慘戚平生懶拙意偶值棲遁跡 〔謝靈運既枉隱淪客亦棲肥遁賢郭景純京華游俠客山林隱遁棲〕 去住與願違 〔趙雲嵇康雲事與願違〕 仰慚林間翮 〔陶潛遲遲出林翮〕 ▼木皮嶺 首路栗亭西尚想鳳凰村季冬攜童〔一作幼〕稚辛苦赴蜀門南登木皮嶺艱險不易論汗流被我體祁寒為之暄 〔喻蜀檄流汗相屬書冬祈寒趙雲漢書周勃汗流浹背〕 遠岫爭輔佐 〔謝玄暉窗中列遠岫〕 千岩自崩奔 〔雪賦瞻山則千岩俱白謝靈運洲島驟回合圻岸屢崩奔 趙雲事輔佐言輔佐木皮嶺以見木皮嶺之高也顧愷之雲千岩競秀萬壑爭流〕 始知五嶽外別有他山尊 〔趙雲亦據其最高而實道以形容之別無他譏意惟五嶽言尊字則後漢張昶華山碑雲山莫尊于岳澤莫盛於瀆也詩他山之石〕 仰幹〔一作看〕塞天〔趙作大〕明，俯入裂厚坤。 〔趙雲仰千俯入指山而言也若作仰看則看字在人言之又句法凡弱矣塞大明言其高而蔽塞日之明也記曰大明生於東易曰順而麗乎大明舊注本作塞天明誤矣惟厚坤所以對大明厚坤以易坤厚載物而言之〕 再聞虎豹鬥屢局風水昏 〔劉安招隱士虎豹鬥兮熊罷咆〕 上有廢閣道 〔棧道也〕 摧折如短〔一雲斷〕轅下有冬青林 〔今之楩柟也鮑雲木名經冬不雕今所在多有之〕 石上走長根西崖特秀髮煥若靈芝繁潤聚金碧氣 〔蜀都賦金馬騁先而絕影碧雞條忽而曜儀〕 清無沙土痕憶觀昆侖圖〔一作墟〕目擊玄圃存 〔玄圃閬風在昆侖中見淮南子又庾肩吾有從皇太子出玄圃詩 趙雲蓋以昆侖之玄圃比木皮嶺也水經曰昆侖其高萬一千里葛仙翁傳曰昆侖一曰玄圃一曰閬風此可見取高以為言矣孔子見溫伯雪子目擊而道存〕 對此欲何適默傷垂老魂 〔陶潛胡為皇皇兮欲何之〕 ▼白沙渡 畏途隨長江渡口下絕岸 〔莊子畏途者十殺一人則父子兄弟相戒釋文雲險阻道可畏懼也 趙雲海賦絕岸千丈〕 差池上舟楫杳窕入雲渡 〔陸士衡遺響入雲漢趙雲差池緩進之兒起于詩燕燕于飛差池其羽〕 天寒荒野外日暮中流半 〔趙雲孔子雲天寒既至主父偃雲日暮途遠鮑照還都道中雲茫然荒野中舉目皆凜素鶡冠子雲中流失舡一壺千金〕 我馬向北嘶 〔古詩胡馬嘶北風 趙雲言身雖南行而馬尚懷同谷向北嘶鳴蓋道實事以形容離同穀之不得已〕 山猿飲相喚水清石礧礧沙白灘漫漫 〔九歌石磊磊兮葛蔓蔓沈休文歸海水漫漫 趙雲庾信詩雲昏昏如坐霧漫漫如行海〕 逈然沈愁辛多病一疏散 〔逈一作翛〕 高壁抵嶔崟〔一作岑〕 洪濤越淩亂 〔曹植芝舟越洪濤 趙雲文選雲南山鬱嶔崟西都賦雲起洪濤而揚波詩惠連雲清波越淩亂〕 臨風獨回首攬轡複三歎 〔王夷甫慨然攬轡古詩一彈再三歎曹子建欲還絕無蹊攬轡正踟躕 趙雲范滂登車攬轡左傳置食三歎禮記一唱三歎〕 ▼水會渡 〔一雲水回渡〕 山行有常程中夜尚未安微月沒已久崖傾路何難 〔謝靈運崖傾光難留 趙雲邱希範雲崖傾嶼難傍〕 大江動我前洶若溟渤寬 〔謝玄暉大江流日夜謝靈運江漲無端倪鮑明遠穿池類溟渤〕 篙師暗理楫歌笑輕波瀾 〔謝靈運理棹遇還期遵渚驚幽炯薛雲左太沖吳都賦篙工檝師選自閩禺習禦長風狎玩靈胥〕 霜濃木石滑風急〔一作烈〕手足寒入舟已千憂陟巘仍萬盤 〔謝靈運入舟陽已微詩陟則在巘 趙雲盤字又仿陸士衡詩仰陟高山盤〕 回眺〔一作出〕積水〔一作石〕外始知眾星乾遠遊令人瘦衰疾慚加餐 〔古詩思君令人老又努力加餐飯謝靈運哀疾當在斯曹子建沈憂令人老又吾得行遠遊遠遊欲何之 趙雲屈原有遠遊賦〕 ▼飛仙閣 土〔一作出〕門山行窄微徑緣秋毫 〔一雲徑微上秋毫孟子明足以察秋毫之末〕 棧雲闌幹峻梯石結構牢 〔見登曆下員外新亭注〕 萬壑欹疏林〔一作竹〕積陰帶奔濤 〔趙雲顧愷之雲萬壑爭流〕 寒日外淡泊長風中怒號 〔莊子風作則萬竅怒號〕 歇鞍在地厎始覺所曆高往來雜臥止人馬同疲勞 〔趙雲句法使苦眾行人馬同時饑〕 浮生有定分饑飽豈可逃歎息謂妻子我何隨汝曹 〔馬援傳吾欲使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 ▼五盤 五盤雖雲險山色佳有餘 〔陶淵明山氣日夕佳〕 仰淩棧道細俯映江木疏 〔漢祖入漢中燒絕棧道〕 地僻無網罟水清至〔一作反〕多魚 〔雲水至清則無魚公據所見而反用之也班超雲水清無大魚〕 好鳥不妄飛野人半巢居 〔禮運夏則居櫓巢王康琚昔聞太平時亦有巢居子新添搜神記巢居知風〕 喜見淳樸俗坦然心神舒 〔新添莊子澆淳散朴 趙雲孔安國雲坦然明白也左太沖雲前有寒泉井聊可瑩心神〕 東郊尚格鬥巨猾何時除 〔費誓東郊不開東京賦巨猾間舋 趙雲指言東京之東郊安史之兵所在公詩前篇屢雲矣格鬥字出前漢見上注〕 故鄉有弟妹流落隨邱墟 〔曹子建零落隨山邱 趙雲前篇所謂有弟在遠方有妹在鐘離也〕 成都萬事好豈若歸吾廬 〔古詩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李白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陶潛吾亦愛吾廬〕 ▼龍門閣 清江下龍門絕壁無尺土長風駕高〔一作白〕浪 〔郭景純忝舟浮海底高浪駕蓬萊謝靈運雲晨策尋絕壁長風見首篇注 趙雲言風駕起之〕 浩浩自太古 〔古詩浩浩陰陽移 趙雲浩浩水貌音上聲其在水言之如醴泉湧而浩浩書浩浩滔天〕 危途中縈盤 〔一雲縈盤道〕 仰望垂線縷滑石欹誰鑿 〔謝靈運苔滑誰能步〕 浮梁嫋相拄 〔西京賦峙游極于浮柱陸左公形聳飛棟勢起浮柱〕 目眩隕雜花頭風吹過兩 〔一雲過飛雨魏祖讀陳琳檄草頭風自愈 趙雲滑石欹浮浮梁之嫋皆難行之地故目生眩頭生風矣史心亂目眩目之昏眩如見雜花之隕頭或生風如過雨之吹皆言其地險絕而然也目花之義如佛書雲空本無華病者妄執吹雨之義如宋齊邱化書有雲觀回瀾者頭目自旋或謂正是目或生眩以見雜花之隕頭或生風以因過雨之吹非由地險絕而然審如此則何用承滑石浮梁之下言之而下句緊雲百年不敢料一墜那得取乎〕 百年不敢料一墜那得取 〔潘安仁人生天地間百年孰能要〕 飽聞〔一作知〕經瞿塘足見度大庾 〔瞿塘峽名大庾嶺名 趙雲以龍門閣之險峻推言而比之也瞿塘峽在巫山之下大庾嶺在虔州之所也〕 終身歷艱險恐懼從此數 〔易君子以恐懼修省〕 ▼石櫃閣 季冬日已長山晚半天赤蜀道多早花江間饒奇石 〔江淹詩深山多靈草海濱饒奇石〕 石櫃曾波上臨虛蕩高壁 〔薛雲按郭璞江賦迅蜼臨虛以騁巧孤玃登危而雍容招魂娭光眇視目曾波些〕 清暉回群鷗暝色帶遠客 〔謝靈運山水含清暉又雲林壑斂暝色〕 羇棲負幽意感歎向絕跡信甘孱懦嬰不獨凍餒迫優遊謝康樂放浪陶彭澤 〔晉謝玄暉也陶潛彭澤令 杜正謬玄封康樂公是靈運襲其封日與何長瑜等以文章賞會共為山澤之遊詩家稱謝康樂乃靈運非玄也以南史考之謝密傳雲謝渾為韻語奬勸靈運等日康樂誕通度實有名家韻王籍傳雲籍為詩慕謝靈運至其合也殆無愧色時人鹹謂康樂之有籍如仲尼之有邱明武陵昭王煜傳雲煜與諸王共作短句詩學謝靈運體高帝曰康樂放蕩作體不辨有首尾安仁士衡深可宗尚簡文與湘東王書雲時有効謝康樂裴鴻臚文者抑亦惑焉何者謝客吐言天材出於自然時有不拘是其糟粕亦謂靈運也因是詩注以康樂為謝玄故詳辨雲〕 吾衰未自由謝爾性有適 〔指康樂與彭澤〕 ▼桔柏渡 〔文州嘉陵二江合流處也東下入渝合通荊門〕 青冥寒江渡駕竹為長橋 〔青冥見首篇注〕 竿濕煙漠漠 〔一雲竹竿濕漠漠〕 江永〔一作水〕風蕭蕭 〔謝玄暉生煙紛漠漠荊軻雲風蕭蕭兮易水寒〕 連笮動嫋娜征衣颯飄颻 〔連竹索而為梁謂之笮前漢邛笮之君〕 急流鴇鷁散絕岸黿鼉驕 〔西都賦鶬鴰鷁鶂 趙雲郭璞上林賦注曰似雁無後趾也詩鴇羽〕 西轅自茲異東游不可要高通荊門路闊會滄海潮孤光隱顧盻遊子悵寂寥無以洗心胸前登但山椒 〔趙雲言我西往於蜀自此分異而水則東逝而通荊門會滄海為不可要挽也 杜補遺謝惠連詩悲猿響山椒漢武帝李夫人賦息馬山椒廣雅曰土高四墮曰山椒廣韻曰山頂也謝莊月賦菊散芳于山椒謝靈運稅鑾登山椒〕 ▼劍門 〔趙雲此篇歎地險而惡負固者也不主在德不在險之義言之何則保有山河辟為一國曰古諸侯則有在德不在險之義若四海一家統制乎天子則為劍門者特方面之有險處耳正所惡乎負固也張孟陽劍閣銘其所用吳起之言特以引公孫之滅劉氏之降懲其負固者耳與魏文侯自恃山河之意大不同也世有東溪先生者解杜詩十六篇每篇為小序而後注解自以為啟杜公之關鍵而傳于世於此篇小序雲劍門勸務德之恃險也此正惑于吳起之言以為說矣大為非是蓋使守蜀者雖專務乎德遂能保劍門之險可自為一國乎特以此篇歎地險而惡負固耳〕 惟天有設險劍門〔一作閣〕天下壯 〔北有劍門天設之險趙雲易雲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邱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以易出處言之則不可升系之天山川邱陵系之地設險系之人令公詩句則參取易中字語以言劍門乃天遁之險也詩句雄壯常如此不必泥其鬥犯也東溪於上句注雲險出於自然也於下句注雲地險莫能擬也此泥于易而反成不明〕 連山抱西南石角皆北向 〔劍山上石皆北向如拜伏狀 趙雲先言地形雖險而趨中原自然之勢觀劍門之山雖抱西南而石角北向則有面內之義豈欲使之僻為一區哉東溪于連山抱西南注雲包括異域也于石角皆北向雲朝上國而不背之也其下句近之而上句所雲是何等語乎〕 兩崖崇墉倚刻畫城郭狀 〔蜀都賦金城石郭兼匝中區既麗且崇實號成都 趙雲兩崖崇墉倚而下正言其是形勢之地遂使負固者恃為險絕欲擅有其珍產之意崇墉言高崇之垣墉非毛詩崇墉蓋毛詩乃崇國之墉此崇墉即是詩其崇如墉張恊玄武館賦雲崇墉四匝豐廈詭字多矣如周伯仁雲刻畫無鹽譎刻畫〕 一夫怒臨關〔一作門〕，百萬未可傍。 〔傍一作仰張孟陽劍閣銘一人荷戟萬夫赼趄 趙雲此言恃為險絕也其義起於蜀都賦曰一人守隘萬夫莫向故李白蜀道難亦雲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然公用於五言則第三字為腰字最為難下非怒字不足以盡之蓋其雖險一夫可守而非怒則猶不能為也莊子螳蜋怒其臂以當車轍夫以車轍之隆而蟲臂之怒欲以當之則臨關以當百萬之師者非以一夫之怒乎此下得怒字好矣〕 珠玉走中原岷峨氣悽愴 〔青城峨眉二山也 趙雲岷山在成都之西青城山是也峨山在成都之西南峨眉山是也珠玉才走中原而岷峨有惜之之意至於悽愴此重言形勢之地自然為一區而擅其珍產也珠玉之于中原必著走字者按地鏡圖曰玉之千歲者行游諸國後漢孟嘗傳合浦郡不產穀實而海出珠實與交趾比境常通商販貨糴糧食先時宰守多貪穢詭人采求不知紀極珠遂漸徙於交趾郡界嘗為太守革易前弊去珠複還此珠之所謂走也珠玉走中原托言珠玉之自走而向中原其意又有避就之義蓋若石勢皆北向未嘗不面內也其著走字不亦切乎〕 三皇五帝前雞犬莫相放 〔莫一雲各自蜀至秦方與中國通 趙雲雞與犬相放不收言其混同通達無彼北之間又豈分疆界為限隔哉〕 後王尚柔遠職貢道已喪 〔書柔遠能邇 趙雲惟後王函容不加誅伐故使守者得以跋扈而廢職貢也彼跋扈者自不可制公姑托以後王尚柔遠而不敢斥言王者削弱而不能制之矣〕 至今英雄人高視見霸王 〔趙雲惟其不能制而不修職貢遂使英雄者見霸王特在高視之閑可以為之於是併吞或割據極力為之而不少讓今一作令〕 併吞與割據極力不相讓 〔趙雲此指言劉備及李特于晉元康中隨流人至劍門箕踞四顧太息曰劉禪有如此地而面縛於人乎遂密收合七千余人進攻成都殺刺史趙廞自稱益州牧改元建初謂之併吞與割據是兩件事併吞則欲兼乎鄰壤其字出賈誼過秦論有併吞八荒之心割據則專有乎一方字出陸士衡辨亡論雲故遂割據山川跨制荊吳〕 吾將罪真宰意欲鏟迭嶂 〔海賦鏟臨崖之阜陸趙雲莊子若有真宰存焉任彥升雲迭嶂易成響〕 恐此複偶然臨風默惆悵 〔成都自前漢公孫述後漢劉備晉李雄王建孟知祥之屬皆因中原多事恃險割據也 趙雲未四句則公忠憤之辭矣〕 ▼鹿頭山 鹿頭何亭亭是日慰饑渇 〔趙雲西都賦之言宮室曰狀迢迢以亭亭陸士衡詩願保金石軀慰妾常饑渇〕 連山西南斷俯見千里豁 〔自秦入蜀山嶺重複極為險阻及下鹿頭關東望成都沃野千里蔥郁之氣乃若煙霧靄然〕 遊子出京華劍門不可越 〔京華一雲咸京薛雲按文選張孟陽劍閣銘曰惟蜀之門作固作鎮是曰劍閣壁立萬仞酈元水經注小劍戍北去大劍三十裡連山絕險飛閣相連故謂之劍閣〕 及茲阻險盡始喜原野闊殊方昔三分霸氣曾間發天下今一家雲端失雙闕 〔隋書今天下一家華闕雙邈重門洞開又飛升躡雲端又薛雲按神異經曰東南有石井其方百丈上有二石闕俠東南面上有蹲熊有榜著闕題曰地戶又古樂府仙人篇閶闔正嵯峨雙闕萬丈余又孫興公游天臺賦雙闕雲竦以夾路 趙雲先聖本紀許由欲觀帝意曰帝坐華堂面雙關君之榮願亦得矣失雙闕則以天下既一家也失字鮑照詩霧失交河城之失〕 悠然想揚馬繼起名硉兀 〔左太沖作蜀都賦江漢炳靈世載其英鬱若相如皭若君平王褒暐煜而秀發揚雄含章而挺生揚揚雄馬馬相如 趙雲以二人文章之祖故思之耳〕 有文令人傷何處埋爾骨紆餘脂膏地慘澹豪俠窟 〔蜀都賦外負銅梁于宕渠內函要害以膏腴 趙雲上林賦曰紆餘透邐而陸士衡曰山澤紛迃餘脂膏事東觀漢記孔奮字伯魚為姑臧長時天下亂河西獨安姑臧長居數月輒致資產奮在姑臧四年財物不增唯老母妻子但菜食或謂奮曰置脂膏中亦不能自潤成都富饒之地故公指為脂膏也〕 仗鉞非老臣宣風豈專達 〔趙雲許靖傳昔營邱翼周狄鉞專征專達言宣天子之風而非專自巳之所為也周禮曰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專達〕 冀公〔僕射裴冕〕柱石姿論道邦國活 〔趙雲前漢辛慶忌任國柱石曰延年謂霍光曰將軍為國注石書三公論道周禮坐而論道 師雲上句言杖鉞方面非耆舊以宣風行化豈能專達皆美裴也〕 斯人亦何幸公鎮踰歲月 〔趙雲言裴公為尹尚有歲月之期此斯人之所以幸也以見杜公初來成都非為嚴武而來〕 ▼成都府 〔趙雲樂史家宇記載成都縣漢舊縣以周文王從梁山止歧山一年成邑三年成都因名之又雲蜀王據有巴蜀之地本治廣都樊鄉徙居成都秦惠王遣張儀司馬錯定蜀因築成都而縣之〕 翳翳桑榆日照我征衣裳 〔歸去來景翳翳以將入東觀記收之桑榆江淹曾是迫桑榆 趙雲桑榆記日也淮南子曰西垂景在於樹端謂之桑榆光武雲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翳翳則晚日之狀阮嗣宗詠懷詩曰灼灼西隤日餘光照我衣〕 我行山川異忽在天一方 〔趙雲古詩各在天一方詩我行其野晉書風景不殊舉目有山河之異〕 但逢新人民未蔔見故鄉 〔曹子建不見舊耆老但睹新少年山川阻遠別後會日月長〕 大江東流去〔一作從東來〕 遊子去日長 〔謝玄暉大江流日夜短歌行去日苦長趙雲大江指言岷江從東來而日去不巳亦猶遊子之日去未有巳期〕 曾城填華屋季冬樹木蒼 〔西都賦闐城溢郭旁流百廛曹子建生存華屋處西都賦靈草冬榮神木叢生東京賦修竹冬青蜀都賦寒卉冬馥高唐玄木冬榮 趙雲曾城層起之城淮南子昆侖山上有曾城九重華屋字史記平原君傳歃血于華屋之下前于發同穀縣題下公自注雲乾元二年十二月一日隴右赴劍南紀行而今詩雲季冬樹木蒼則至城都乃是月也元枯中胡資政守蜀作草堂詩文碑引先生至成都月日不可考蓋不詳此也〕 喧然名都會吹簫間笙篁 〔曹子建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詩吹笙皷篁薛雲前漢志勃碣之間一都會也〕 信美無與適側身望川梁 〔王仲宣登樓賦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四愁詩側身西望涕沾裳〕 鳥雀夜各歸中原杳茫茫 〔趙雲觀眾舄識巢而夜歸乃思其中原故鄉之地而不得返也〕 初月出不高眾星尚爭光自古有羇旅我何苦哀傷 〔鮑明遠古來共如此非君獨撫膺長門賦眾雞鳴而愁予兮起視月之精光觀眾星之行列兮卑昴出於東方九辨雲仰明月而大息步列星而極明 杜補遺是詩子美寓意深矣淮南子雲日西垂景在樹端謂之槡榆也詩曰桑榆之景理無遠照今也日薄桑榆而其光翳翳止足照我衣裳則不能遠照矣以喻明皇播越傳位肅宗以太上皇居西內則不能照臨天下也將旦陰伏月明星稀今也眾星與初月爭光蓋以初月之出不高不能中天而兼照故也以喻肅宗即位未久祿山雖巳殄滅而史思明之徒尚在也蓋肅宗即位于天寶之丁酉而子美乾元庚子至成都以其時考之故知其寓意如此趙雲謂杜公方以鳥雀夜歸而歎不得返中原之次卻說及肅宗甚無謂也觀末句所雲止自感歎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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