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陵集卷第十四

卷第十四

　　◎序上〔二十首〕

　　▼送張征君寅〔《英華》無寅字〕遊江南序

　　初，貞元二年，進賢星明，於是夫子與廣陵馬曾，俱以元纁辟焉。一命而俯，受服赤墀之下，子甘〔《英華》作「守」〕節不奪，歸耕南陽。議者稱馬之利用，陋子之獨善。及以為不然。君子之道，舒之則雲蒸雨降，以救大旱，卷之則天倪道機，不盈一握。姑務忠信，以安聖時，則歌國風於畎畝，是亦為政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薄遊，然後稱德？至是夏六月，以菰菜之興，扁舟而東。是行也，與夫乘桴揚舲者，不同日矣。津樓直望，〔《英華》作「望極」〕江漢在目，少別非志士所悲，深衷豈短章能見？桃源秋至，僕當搴其仙實，俟子于武陵之南溪。

　　▼送李白之曹南序

　　曩子之入秦也，上方覽子虛之賦，喜相如同時，由是朝詣公車，夕揮宸翰。一旦襆被金馬，蓬累而行，出入燕宋，與白雲為伍。然則適來時行也，適去時止也。彼碌碌者，徒見三河之遊倦，百溢之金盡，乃議子于得失虧成之間，曾不知才全者無虧成，志全者無得失，進與退，于道德乎何有？是日也，出車桐門，將駕〔《英華》作「特之」〕于曹，仙藥滿囊，道書盈篋，異乎莊舄之辭越，仲尼之去魯矣。送子何所？平臺之隅，短歌薄酒，擊築相和。大丈夫各乘風波，未始有極，哀樂且不足累上士之心，況小別乎？請偕賦詩，以見交態。

　　▼送張處士申還舊居序

　　海水不揚波久矣，故昆蟲草木，得遂本性，夔、益、巢、許〔《英華》作「由」〕各安其節。天鐘靜於子，而博之以文，大〔《英華》作「洞」〕壑無底，虛舟任觸。世皆尚白，獨守太元，顧流俗而不言，退將修乎初服。吾於是見全人之操矣。乃〔《英華》作「了」〕知白雲上下，蓋無心自出；黃鶴飛去，當有時而來。他年孤舟，冀再會於五湖之口。

　　▼宋州送姚曠之江東劉冉之河北序

　　春，葉尉吳興姚曠至自洛陽，中山劉冉至自長安，俱以文博我，相與交歡于睢渙之涘。始則開青天豁其雲霧，亦既窺武庫見其矛戟。凡旬有五日，而姚適吳，劉濟河，余歸梁，各有四方之事，將為千里之別。夏四月，抗手于盧門，議別故也。夫別與會，悲樂存乎其中，故賢智所不能遣。然達者遊世，隨變所適，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異乎金柅之有系，匏瓜之莫食。子其行矣，別何為者？北斗在已，南風始來，藂台草長，京口水闊。何以送遠？唯當賦《伐木》以為仁人之贈。

　　▼送張泳赴舉入關序

　　彼馳鶩乎士林者，鮮不爭九流之勝負，徇三川之聲利，而張侯獨以善閉關，乃知純白內充，天機外朗，則塵垢糠粃所不能入。癸已歲六月，始以出處之道，問仕于餘。餘灑然曰：「今四表文明，入紘屢頓，此志士所當登秀造而取青紫，不奮不躍，如休明何？」由是罷琴高臺，投竿舊浦，單車匹馬，是日西上，君子以為知幾。吾見垂天之雲，不復顧北溟矣，盍使居者歌吾子乎？

　　▼送史處士歸滏〔「滏」，舊訛「淦」，淦水在豫章郡，與文不合，今改正〕陽別業序

　　初，史侯至自〔《英華》作「是」〕帝邱，僕方釃酒于蔣氏之館，揖讓堂下，由東階升。於是一酌而賓禮舉，再酌而交態接，三酌而威儀幡幡，深衷畢見。醉中〔《英華》作「裡」〕投分，客中忘形，吾固知握手難常，嘉會可惜。其聚也，言不浹日而意氣感；其散也，興未及盡而離憂至。則臨觴徙倚，孰能不以之黯然？窮陰欲臘，漳滏冰厚，班馬連嘶，歸雲無色，非詩何以見離群者之志？

　　▼送開封李少府勉自江南還赴京序

　　世或謂邦有道穀，或謂全於德者不以徇名降志，彼於致命，猶數數然，孰與李侯兩忘而脗合之？張其天機，與道出處，道長則陳力筮仕，績成而退藏于密，戰勝江海之上，然後乘歸流而返舊京。乃知淩雲麗天，則切玉利器，于夫子為鄧林之一葉耳。而精微純粹，豈中士所能得其門哉？然當今堯親九族，契敷五教，材之美者，工將度之。子雖忘機，機未忘子，庸詎知泥蟠沙臥，不為雲霄之鑿柄乎？但蘭舟桂楫，倏忽鳥逝，朔方〔《英華》作「風」〕秋草，奈離憂何？緣情者莫近於詩，二三子盍詠歌以為贈。

　　▼送陳留張〔《英華》有「二十七」三字〕少府鄖東京赴選序

　　每歲孟春，〔《英華》作「冬」〕，大塚宰懸象魏之法，以官民材，天下髦士，於是乎雲屯詞鋒，角立智刃。今子投袂而起，將鼓行乎其間，其于湛盧發硎，批郤如玉，繁弱在手，舍拔則獲者，吾惟子之望。當知君子廣其業，達其道，則榮譽貴仕，可得而拾。孰雲嫋嫋秋風，悠悠遠道，足為志士之感哉〔十七字《英華》作「區區秋風，瑣瑣岐路，又足為志士之感哉」〕雜佩可以申永懷，罇酒可以慰別緒。其贈言之分，顧謂坐者志之。

　　▼送弟愐之京序

　　蒼龍居元枵之歲，與爾吹塤箎于長安靈台之下。當時予方青襟，子適紈袴，各志小學，相期大來。其後爾以經術薦，遂觀光於〔《英華》作「藝乎」〕上國。予牢落兩河，為病所系，星分雨散，十有二載。中間暫攜手一笑者，及今而三〔「而三」，《英華》作「二三年」〕昨日遊寓，今成疇昔，此會綿邈，空存〔《英華》作「在」〕夢想，豈不欲申橘柚之性，詠和樂之什，樂未終也，別又繼之。然君子修誠則物應，克已則名彰。爾能珪璋特達，甲胄忠信，致逸足於千里，吾有望焉。方務遠圖，何嗟少別？到秦地，有問吾事者，為報江湖閒心。

　　▼送韋評事赴河南召募畢還京序

　　自唐蒙、司馬相如開牂柯，鑿零山，於是西南夷君長始受漢印。及國家綏以大道，振以長策，滇越卭僰，世亦皆為外臣。蠢茲六蠻，獨抗王旅，天子方將開外戶，掃絕漠，故授相國衛公鉞，俾出作方叔，入為吉甫，且募如貔之介士，將翦長蛇之速飛，由是分命我廷尉評事韋公實佐其任。公以止戈諭之，采薇歌之，使政有典則，人知義所。故燕齊少年，韓魏勁卒，召募如景附，赴敵如焱馳。自春至於是月，受命羽檄之下者，凡萬八千計，然後頒賜算級，將朝于京師。夫勤王集事之謂忠，周爰諮詢之謂智，覆命而不僭〔《英華》作「愆」，是〕於素之謂信。姑樹三德，載馳六轡，行當以柱下之書，贊幕中之畫。是役也，冥冥羽翰，非瞻望所及矣，請偕〔《英華》作「俱」〕賦以知魏風。

　　▼奉送元城主簿兄赴任序

　　往歲兄之尉匡〔匡，《英華》作「巨鹿」〕德刑成，禮義舉，粃政杜，紊綱緝。人曰：「蒞民如此，其達〔『達』，一作『志』〕必大。」十四年春，〔「春」字據《英華》增〕王正月，再命於元城。元城地雄人悍，土壤賦錯，處宋、衛、中山、燕、齊、趙、魏之都會，三川輻湊，四術轂擊。兄方以德舉，吏此大邦〔《英華》作「都」〕，則千里之跡，兆於是矣。彼徒勞者，其鶱翥之濫觴乎？歲物已春，秦山日〔《英華》作「草」〕綠，亦既選〔《英華》作「撰」〕吉，駕言徂東。豈不知棠棣之詩廢，則和樂之好〔《英華》作「詩」〕缺，盍使伯氏仲氏，偕詠歌之，以贈行邁。

　　▼送廣陵許戶曹充召募判官赴淮南序

　　冉駹不庭三年矣，王師戒嚴，將問罪荒服。於是上將分職，慎選乃僚。以許公有「持斧」舊名，「斷犀」餘地，故授以戎政，俾發卒於東。夫三河之人豪，全齊之人武，荊吳之人悍，籍其餘勇，可以盡敵，信以致之，繄公是賴。然則諭王命，敦師律，度程以料民，征騎以濟眾，歌事以遣役，輯謀以定功，在是行乎？高天晚秋，殺氣動地，靡靡岐路，悠悠斾旌，送離如之何？賦《小戎》以為好。

　　▼仲春裴胄先宅宴集聯句賦詩序

　　先是，先清明一日，右金吾倉曹薛華，陳嘉肴，釃清酤，會河東裴冀、滎陽鄭裒、河南獨孤及於署之公堂，引滿舉白，自午及子，促席于花陰，賦詩於月波〔《文粹》作「下」，是〕，樂極不醉，夜艾而罷。後清明三日，二三子春服成，思欲修好尋盟，選勝卜晝，裴侯是以再有投轄之會。是會也，鄭不至，吾兄惠然而來，堂有琴，庭有筱，芳草數步，落花滿席。中和子冠烏紗帽，相與箕踞嗢噱，傲睨相視，稱觴乎其間，趣在酒中，判為酩酊之客，家本秦也，能無嗚嗚之聲？

　　其詩云：

　　上天垂光兮，熙予以青春。
　　今日何日兮，共此良辰。
　　與君觥濁醪而藉落英兮，不知年華之相親。
　　蹇淹留以醉止，孰雲含意而未申。

　　歌數闋，裴側弁慢罵曰：「百年歡會，鮮於別離。」知開口大笑幾日，及此日新無已，今又成昔，不紀而賦之，如春風何？其演為連珠，以志此會。

　　▼鄭縣劉少府兄宅月夜登臺宴集序

　　夏五月，小暑至矣，吾兄方幕夜天，掃月榭，有酒如乳，醑我乎城隅。城臨近山，俯瞰平隰，秦郊漢苑，相錯如繡，且有顥氣，足以娛人，故數君子稱觴焉。其誰同之？有若功曹隴西李華、參軍滎陽鄭洵、琅琊王休、河東裴貺、鄭尉京兆韋造，皆卿材也。聲同而形骸相忘，道契故機事不入。是以有高會遠望，危言浩歌。或心愜清機，寓興於物；或語及陳跡，盱衡而笑。於是初筵而惠好修，中飲而意氣接，既醉而是非遣。夫彭澤采菊，隱侯臨風，謂之盛矣。況高城古台，深夜朗月，芳罇良友，佳境勝事。今夕何夕，八者俱並，盍亦皆賦於此乎？觀二三子之志。

　　▼華山黃神谷燕臨汝裴明府序〔按《圖經》，仙人黃盧子得道升仙之所。〕

　　黃盧子滅景上漢千歲矣，留碧峰白雲以貽後世，故清機勝事，未始有極。余吏于華之明年，道侶裴冀亦再命為臨汝令。

　　夏六月，假道敝邑，稅鞅此山，思欲追高步，詣真境。於是相與攜手，及二三友生童子將命者六七人，挈長瓢，荷大壺，以濁醪素琴，會于黃神之穀，興也。案穀之西頂實三峰，東面石壁叢倚，束為洞壑，乳竇濳泄，噴成盤渦，兩崖合鬥，若與天接。二三子將極其登探也，至則系馬山足，披榛石門，入自洞口，至於梯路。蹋連嶂與疉崿，度嶇嶔而躡淩兢。夤緣絕磴，及橫嶺而止。澡身乎飛泉，濯纓乎清漣。想夫君俟我于花峰，下碧空而嬋娟。愛而不見，搔首空山。然後靡靈草以為席，傾流霞而相勸。楚歌徐動，沂詠亦發。清商激於琴韻，白雲起於筆鋒。

　　是日也，高興盡而世緒遣，幽情形而神機王。頹然覺形骸六藏悉為外物，天地萬有無非秋毫。亦既醉止，則皆足言以志仙跡，且旌吾友嘉會之在山也。

　　▼建醜月十五日虎丘山夜宴序

　　方今內有夔、龍、皋、伊以佐百揆，外有方叔、召虎以守四方。江海之人，高枕無事，則琴壺以宴朋友，嘯歌以展霞月，吾黨之職也。我是以有今茲虎丘之會。岩岩虎丘，奠吳西門，崒然如香樓金道，自下方而湧，鎖丹霞白雲于蓮宮之內。會之日，和氣滿穀，陽春逼人，嵒煙掃除，肅若有待。

　　餘與夫不亂行於鷗鳥者，銜流霞之杯，而群嬉乎其中，笑向碧潭，與松石道舊。兕觥既發，賓主醉止，狂歌送酒，坐者皆和。《吳趨》數奏，雲去日沒，梵天月白，萬里如練，松陰依依，狀若留客。于斯時也，撫雲山為我輩，視竹帛如草芥，頹然樂極，眾慮皆遣。於是奮髥屢舞，而歎「今夕何夕」。同者八人，醉罷皆賦，以為此山故事。

　　▼冬夜裴員外薛侍禦置酒燕集序

　　二公以大司馬之命，領浙河東西十有三州之政，相與周爰諮度乎均邦賦者三月矣。當割而遊刃無間，臨機而舍拔則獲。由是在簿領之際，無江海而閑。冬十月辛未，征會於此堂，燕朋友故舊也。賢豪畢萃，升降有序，縫衣淺帶，十有五人。聲同故窮達不閑，意得而鄙吝皆遣。肴芳酒濃，夜寂琴暢，慷愷言志，駱驛舉白，盱衡抵掌，啞啞大笑，三爵耳熱，萬念如洗，不復計名身之親疏，憂患之去來也，況他累乎？既醉，餘以箸擊唾壺，扣商而歌。

　　其詞曰：「簿領日盈機，知君傲煩囂。飲和自忘渴，況以初筵招。道契跡自親，誰為列宿遙。何用結同心，綠琴複長瓢。日月若走馬，炎涼催鬥杓。一年解頤笑，幾日如今宵。奉君千金壽，莫使歲寒凋。」是日禮成于《易》，歡生於同，滯憤積慘，彗掃湯沃。方今溟海始波，世屯未康，二公克壯其猶，以立事為已任，行當自致青雲之上，不復與適莽蒼者群矣。吾儕浮其間，與風水俱，他日或濳泉唳天，一離一合，雲動雨散，然後知今日樽酒未易再得，將子無金玉其音，姑偕賦以卒貺。

　　▼送宇文協律赴西江序

　　複周正之年，天子以潤州刺史張公休〔《英華》作「林」〕為豫章太守〔二字《英華》作「牧」〕豫章之人，既庶且富，部從事、縣大夫缺而不補，先以檄征協律於會稽，時人皆賀豫章之得賢，協律之遭遇君子，則曰：「夫子刃之〔《英華》作『有』〕餘地，不啻切玉刲〔《英華》作『割』〕小鮮而用其鋩，無乃不可乎？」夫子曰：「不然。蓋其不患秩卑，而患己素餐；不患國士之不我遇，患遇之而不答。苟有用我者，吾其為執射。」

　　於是舉帆西陵，是日於邁，然後知丈夫之感義而不私〔《英華》作「思」〕其身也。於域〔《英華》作「越是」〕長路，江皋暮春，沈吟秦山，慷愴鏡水，豈不知今日鬥酒，明旦不共？顧懷安敗名，無勇也；怨別傷離，非丈夫也。苟將申其道而成其務，則萬里咫尺，少別何有？二三子其詠歌之，以代雜佩。

　　▼送賀若員外巡按畢歸朝序

　　今年春，上以富人侯為丞相，百揆時敘，九州賦錯，方欲齊職貢之法，崇厎慎之典，使六府修，九序成。謂尚書吏部郞〔《英華》有「中」字〕賀：若公，貞明直躬，特達公器，才足以茂功蕆事，政足以宏道救物，故俾繡衣持斧，巡撫江介，分王命也。公電發神機，霜淬智刃。其始至也，問謠俗，省疾苦，命司書示年數之上下，削邦縣之版圖，實其眾寡，以差井賦。然後勞來安集，宣皇恩而煦之，饑者如得食，寒者如得績，使苞茅之貢必敘，而《杼軸》之詩不作。

　　冬十一月，命郡吏致事，言旋于京師，且將捧府檄于南陔，侍板輿以西上，禮也。夫其由自家以刑國，資事親以事君，奉慈訓不廢陳力，將君命不違色養，忠孝之大者。況奸宄以弭〔《英華》作「已殄」〕，干戈將戢，朝廷方以律令章程責成三府。

　　然則操六轡，驟四駱，周爰諮詢，以成天下之務，在是行乎！翰飛方騁，瞻望何及，唯獻酬〔《英華》作「熟」〕東閣，弼成大猷，使蒸人粒海水靜，農夫高枕，及亦預焉，凡執手〔《英華》作「拜首」，非〕于路〔《英華》有「岐」字〕者，請偕賦鴻雁，取「之子於征，劬勞於野，爰及矜人，哀此鰥寡」，以為善頌。

　　▼送長洲劉少府貶南巴使牒留洪州序

　　曩子之尉於是邦也，傲其跡而峻其政，能使網不紊，吏不欺。夫跡傲則合不苟，政峻則物忤，故績未書也，而謗及之。臧倉之徒，得騁其媒孽，子於是竟謫為巴尉。而吾子直為已任，慍不見色，於其胸臆，未嘗蠆芥。會同譴有叩閽者，天子命憲府雜鞫，且廷辨其濫，故有後命，俾除館豫章，俟條奏也。是月也，艤船吳門，將涉江而西。夫行止者時，得喪者機，飛不摶不高，矢不激不遠，何用知南巴之不為大來之機括乎？由圖南而致九萬，吾唯子之望。但春水方生，孤舟鳥逝，青山芳草，奈遠別何？同乎道者，盍偕賦詩，以貺吾子。

　　▼送王判官赴福州序

　　松梓楩枏，茂于深山，不能逃匠石之顧。賢士君子，晦其〔《英華》作「於」〕言跡，不能使人不已知，其勢然也。之子言忠信，行篤敬，以文雅麗，則括而羽之。而世皆觀頤，我獨儉德，吾固知長風六翮，必有時而去。及御史大夫李公之命介也，辟書四下，果以嗣宗為首。

　　歲二月，載驟四駱，脂車而東。閩中者，左溟海，右百越，嶺外峭峻，風俗剽悍，歲比饑饉，民方劄瘥，非威非懷，莫可綏也。議者其謂君匡戎幕以義，佐師律以禮，報國士以直，導罷人以德，使安危懸於指掌，勝負決於談笑，則諮謀之道宏矣。豈椎髻殊俗，覆車畏途，足為志士之怵惕哉？凡我出祖者，亦既偕賦。

　　▼送薛處士業遊廬山序

　　薛侯敦於詩，固於學，敏于行，時然後言，言而寡尤，口弗言祿，祿亦不及，識其真者，以〔《英華》作「也」〕為永歎，而薛侯居之澹如。君子哉若人也！方以城市鄙於丘壑，倦遊不如嘉遯。是月也，拂纓上之塵，西遊廬山。山上有峰頂大〔《英華》作「尖」〕林，下有東林西林化成〔《英華》作「城」，非〕遺愛六寺。惠遠、道生二公，昔常眷戀於斯焉，履痕屐齒，遍滿崖谷，神期肸蠁，恒若對面。之子之往，獲心契矣。苟藏器于身，時行則行，大之將來，隱顯一致，彼安貞者，其或為〔《英華》作「有」〕利涉之樞機乎？趙補闕驊、王侍禦定、張評事有略，各以文為貺，記行邁之所以然。餘亦持片言，用代疏麻瑤華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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