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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回 警告頻施使團作對 空言無補總統為難(2)


  董政國得令,便命掌號兵士,吹起衝鋒號來。一時間直軍都奮勇而進,奉軍死命敵住,雙方又戰夠多時。奉方看看抵敵不住,兵心已見慌張。直軍見敵軍陣線將破,加倍奮勇,奉軍正要退卻,恰好張作霖因恐張景惠有失,派遣梁朝棟帶同大隊援軍趕到,奉軍聲勢頓壯。梁朝棟令兵士用機關槍向直軍掃射,直軍死傷甚多。吳佩孚傳令急退,奉軍乘勢追趕,追到良鄉相近,直軍早已退進城去。

  奉軍想過去抄擊,不料剛到城邊,忽然地雷炸發,把奉軍炸死了好幾百,傷的更眾。以吳氏之勇,安得輕易退卻,此中顯然有詐,而奉軍不知,冒昧追襲,宜有此役,此用兵所以貴知彼知己也。張景惠慌忙傳令,退回長辛店。吳佩孚見奉軍退去,正想反攻,恰巧援軍趕到,不覺大喜,立即傳令進攻,想不到奉軍大隊援軍,又從側面攻擊過來。吳佩孚因喚董政國道:「敵軍氣勢正盛,炮火又烈,我們且暫時退回良鄉,再設計破他罷!」

  【又退兵,卻是奇怪。】

  董政國雖不知他什麼意思,只是軍令所在,怎敢違抗,自然遵令而退,改取守勢。張景惠乘勢進逼,吳佩孚又傳令退軍涿州。

  這時恰好王承斌從中路趕到,原來王承斌雖是西路司令,因吳佩孚在西路督戰,所以兼顧中路。這時聽說西路屢退,連夜趕來。吳佩孚見了承斌,便笑道:「我軍正待勝敵,你來幹什麼?」

  【從容談笑,指揮若定,以此作戰,安得不勝?】

  王承斌怔了一怔,不覺也笑道:「特來慶賀。」

  吳佩孚不覺大笑,因握著王承斌的手道:「你道我何故屢退?因我探得敵軍的軍實彈械,都在三家店,所以詐退誘敵,一面卻分兵去三家店,焚燒他的輜重,使他救應不及。我們再從正面向前急攻,豈有不能破敵之理?現在你來恰好,可代我當住正面,我自己領兵去破三家店。」

  【此公畢竟多謀。】

  承斌十分佩服,自己率領士兵,和張景惠接戰,卻讓吳佩孚去打三家店。

  張景惠以為直軍屢敗之餘,涿州必然旦夕可下,進攻得十分猛烈。王承斌也是直方一員戰將,自然竭力抵抗,不讓奉軍得一些便宜。支持了兩日,忽見奉軍急退,知道吳佩孚攻擊三家店已經得手,張景惠要回去救援,故此急退,便傳令追擊。奉軍支持不住,不覺大敗,仍然退回長辛店。王承斌克復良鄉,正要前進,忽見北面遠遠有一彪隊伍到來,十分疑訝,連忙著人哨探,方知是吳總司令的軍隊,從三家店回來,不覺十分驚疑。兩人見了面,承斌便問三家店事情如何?

  吳佩孚道:「我軍已圍三家店,正要攻下,卻不防敵軍第二十七師全部從豐台開來,我軍兩面受敵,損失不少咧。攻三家店之計雖未售,而勝張景惠之計則已償,可謂一半成功。且喜良鄉已經克復,我軍正好乘此戰勝之威,分作三路進攻,以防敵軍夾擊。」

  商議已定,便命董政國率領本部隊伍為左翼,進攻三家店,王承斌為右翼,進攻豐台,自己擔任中鋒,進攻長辛店。

  這時張景惠率領一師之眾,扼守長辛店,忽報吳佩孚親自督隊進攻,便和梁朝棟、鄒芬奮勇抵抗。梁朝棟更是奮不顧身,指揮兵士衝擊,想不到炮火無情,忽然一顆子彈飛來,向梁朝棟的前心穿進,自背後穿出,梁朝棟一聲阿呀,就此哀哉尚饗。主將一死,隊伍自亂,此中不無天意。吳佩孚乘勢衝鋒,奉軍紛紛潰退。張景惠止遏不住,只得拍馬而走。鄒芬還想死戰,不料左股也中了一彈,也便負傷而逃。直軍大獲全勝,占了長辛店。【第一次直、奉戰爭,此次亦系戰爭最烈之事。】

  張景惠退到蘆溝橋紮住,查點將士,梁朝棟已死,鄒芬帶傷,其餘士兵死傷的更多,十分傷感憤激,因又抽調了幾旅援軍,誓死要奪回長辛店。真是一人拚死,萬夫莫當,一場惡戰,果然把直軍擊退,克復長辛。吳佩孚退了幾十裡路,到大灰場紮住,探聽左翼,還在相持之中,不能抽調,自己軍隊又少,怎生支持得住?若從別處調兵,又恐遠水救不得近火,正在徘徊無計,忽報馮玉祥率領本部隊伍到來,此中不無天意。不覺大喜。馮玉祥見了佩孚,動問戰事情形,佩孚說了一遍,玉祥沉吟了一會道:「敵軍驍勇,非用抄襲之計不能勝,如敵軍來攻,請總司令在對面抵抗,我率領所部,從側面抄過去夾擊,可好嗎?」

  吳佩孚大喜道:「如用抄襲之計,最好從榆垡過去,可惜那裡的地勢,我還不甚熟悉,最好你替我在這裡應付一切,讓我到榆垡察看形勢,再作計較。」

  馮玉祥允諾。吳佩孚便至榆垡察看了一回,回到大灰場,雙方已戰了一日,這時剛才休息。吳佩孚因對馮玉祥道:「榆垡形勢很好,如由此渡河,包圍奉軍,必勝無疑,只可惜王承斌已由我派去援助中路張福來,上文只言左翼尚在相持之中,不及右翼,初疑漏筆,讀此始恍然。一時不克調回,再則奉軍炮火太烈,我軍進攻亦很不容易,不知煥章可有萬全之策麼?」

  正是:

  欲使三軍能勝敵,全須大將出奇謀。

  未知馮玉祥如何決策破敵,且看下回分解。

  *==*==*

  奉勝則必去徐而擁段,直勝亦必去徐而擁黎,故直、奉之戰,無論孰勝,皆于徐不利,灼然可見也。徐既明知之,故處心積慮,必使奉、直免于一戰,庶己得於均勢之下,保留其地位,故其調停之念,實出至誠,然而私也。事勢至此,竭忠誠之心,未必可以感人,況以公言濟其私,而欲使悍將驕兵,俯首受命,寧非癡人說夢乎?徐氏素稱圓滑,圓滑之極,往往弄得兩不討好,一敗塗地,可笑亦正可憐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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