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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牧宰考課,議殿最未精又政不由己


  問:今者勤恤黎元之隱,精求牧宰之才,亦既得人,使之為政,何以撫字之方,尚未副我精求之旨,疲困之俗,尚未知我勤恤之心?豈才未稱官,將人不求理?備陳其故,以革其非。

  臣聞王者之設庶官,無非共理者也。然則庶官之理同歸,而牧宰之用為急。蓋以邦之賦役,由之而後均,王之風教,由之而後行,人之性命系焉,國之安危屬焉。故與夫庶官之寄,輕重不可齊致也。臣伏見陛下勤恤黎元之心至矣,慎擇牧宰之旨深矣,然而黎元之理,尚未副陛下勤恤之心,牧宰之政,尚未稱陛下慎擇之旨,非人不求理,非才不稱官,以臣所窺,粗知其由矣。臣聞賢者為善,不待勸矣。何哉?性不忍為惡耳。愚者為不善,雖勸而不遷也。何哉?性不能為善耳。賢愚之間,謂之中人,中人之心,可上可下,勸之則遷於善,舍之則陷於惡。故曰懲勸之廢也,推中人而墜于小人之域;懲勸之行也,引中人而納諸君子之途。是知勸沮之道,不可一日無也。況天下牧宰中人者,多去惡遷善,皆得勸沮。伏以方今殿最之法甚備,黜陟之令甚明,然則就備之中,察之者未甚精也,就明之中,奉之者未甚行也。未甚精,則臧否同貫,未甚行,則善惡齊驅,雖有和璞之貞,不能識也,雖有齊竽之濫,何由知之?如此則豈獨利淫,亦將失善。善苟未勸,淫或未懲,欲望副陛下勤恤之心,稱陛下慎擇之旨,或恐難矣。臣又請以古事驗之。臣聞唐虞之際也,敷求俊乂,而四凶見用,及三考黜陟,而四罪乃彰。則知雖至明也,尚或迷真偽之途;雖至聖也,不能去考察之法。故其法張則變曲為直,如蓬生於麻也;其法弛則變香為臭,使蘭化為艾也。且聖人之為理,豈盡得賢而用之乎,豈盡知不肖而去之乎?將在夫秉其樞,操其要,剗邪為正,削觚為圓,能使善之必遷,不謂善之盡有,能使惡之必改,不謂惡之盡無。成此功者無他,懲勸之所致也。則考課之法,其可輕乎?臣又見當今牧宰之內,甚有良能,委之理人,亦足成政。所未至者,又有其由。臣聞牧宰,古者五等之國也,于人有父母之道焉,於吏有君臣之道焉,所宜弛張舉措由其心,威福賞罰懸於手,然後能鎮其俗,移其風也。今縣宰之權,受制於州牧,州牧之政,取則于使司,迭相拘持,不敢專達,雖有政術,何由施行?況又力役之限,賦斂之期,以用之費省為求,不以人之貧富為度,以上之緩急為節,不以下之勞逸為程,縣畏於州,州畏於使,雖有仁惠,何由撫綏?此猶束舟楫而望濟川,絆騏驥而求致遠,臣恐龔、黃、卓、魯複生於今日,亦不能為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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