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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樑末帝龍德二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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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樑末帝龍德二年(公元922年) 春正月壬午朔,王都省王處直於西第,處直奮拳毆其胸,曰:「逆賊,我何負於汝!」既無兵刃,將噬其鼻,都掣袂獲免。未幾,處直憂憤而卒。 甲午,晉王至新城南,候騎白契丹前鋒宿新樂,涉沙河而南;將士皆失色,士卒有亡去者,主將斬之不能止。諸將皆曰:「虜傾國而來,吾眾寡不敵;又聞梁寇內侵,宜且還師魏州以救根本,或請釋鎮州之圍,西入井陘避之。」晉王猶豫未決,中門使郭崇韜曰:「契丹為王鬱所誘,本利貨財而來,非能救鎮州之急難也。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契丹聞王至,心沮氣索,苟挫其前鋒,遁走必矣。」李嗣昭自潞州至,亦曰:「今強敵在前,吾有進無退,不可輕動以搖人心。」晉王曰:「帝王之興,自有天命,契丹其如我何!吾以數萬之眾平定山東,今遇此小虜而避之,何面目以臨四海!」乃自帥鐵騎五千先進。至新城北,半出桑林,契丹萬餘騎見之,驚走。晉王分軍為二逐之,行數十裡,獲契丹主之子。時沙河橋狹冰薄,契丹陷溺死者甚眾。 是夕,晉王宿新樂。契丹主車帳在定州城下,敗兵至,契丹舉眾退保望都。晉王至定州,王都迎謁于馬前,宴於府第,請以愛女妻王子繼岌。戊戌,晉王引兵趣望都,契丹逆戰,晉王以親軍千騎先進,遇奚酋禿餒五千騎,為其所圍。晉王力戰,出入數四,自午至申不解。李嗣昭聞之,引三百騎橫擊之,虜退,王乃得出。因縱兵奮擊,契丹大敗,逐北至易州。會大雪彌旬,平地數尺,契丹人馬無食,死者相屬道。契丹主舉手指天,謂盧文進曰:「天未令我至此。」乃北歸。晉王引兵躡之,隨其行止,見其野宿之所,布槁於地,回環方正,皆如編剪,雖去,無一枝亂者,歎曰:「虜用法嚴乃能如是,中國所不及也。」晉王至幽州,使二百騎躡契丹之後,曰:「虜出境即還。」騎恃勇追擊之,悉為所擒,惟兩騎自它道走免。 契丹主責王鬱,縶之以歸,自是不聽其謀。 晉代州刺史李嗣肱將兵定媯、儒、武等州,授山北都團練使。 晉王之北攻鎮州也,李存審謂李嗣源曰:「梁人聞我在南兵少,不攻德勝,必襲魏州。吾二人聚于此何為!不若分軍備之。」遂分軍屯澶州。戴思遠果悉楊村之眾趣魏州,嗣源引兵先之,軍于狄公祠下,遣人告魏州,使為之備。思遠至魏店,嗣源遣其將石萬全將騎兵挑戰。思遠知有備,乃西渡洹水,拔成安,大掠而還。又將兵五萬攻德勝北城,重塹複壘,斷其出入,晝夜急攻之,李存審悉力拒守。晉王聞德勝勢危,二月,自幽州赴之,五日至魏州。思遠聞之,燒營遁還楊村。 蜀主好為微行,酒肆、倡家靡所不到,惡人識之,乃下令士民皆著大裁帽。 晉天平節度使兼侍中閻寶築壘以圍鎮州,決滹沱水環之。內外斷絕,城中食盡。丙午,遣五百餘人出求食。寶縱其出,欲伏兵取之;其人遂攻長圍,寶輕之,不為備,俄數千人繼至。諸軍未集,鎮人遂壞長圍而出,縱火攻寶營,寶不能拒,退保趙州。鎮人悉毀晉之營壘,取其芻粟,數日不盡。晉王聞之,以昭義節度使兼中書令李嗣昭為北面招討使,以代寶。 夏四月,蜀軍使王承綱女將嫁,蜀主取之入宮。承綱請之,蜀主怒,流於茂州。女聞父得罪,自殺。甲戌,張處瑾遣兵千人迎糧於九門,李嗣昭設伏于故營,邀擊之,殺獲殆盡,餘五人匿於牆墟間,嗣昭環馬而射之,鎮兵發矢中其腦,嗣昭箙中矢盡,拔矢於腦以射之,一發而殪。會日暮,還營,創流血不止。是夕卒。晉王聞之,不禦酒肉者累日。嗣昭遺命:悉以澤、潞兵授節度判官任圜,使督諸軍攻鎮州,號令如一,鎮人不知嗣昭之死。圜,三原人也。 晉王以天雄馬步都指揮使、振武節度使李存進為北面招討使。命嗣昭諸子護喪歸葬晉陽;其子繼能不受命,帥父牙兵數千,自行營擁喪歸潞州。晉王遣母弟存渥馳騎追諭之,兄弟俱忿,欲殺存渥,存渥逃歸。嗣昭七子、繼儔、繼韜、繼達、繼忠、繼能、繼襲、繼遠。繼儔為澤州刺史,當襲爵,素懦弱。繼韜凶狡,囚繼儔於別室,詐令士卒劫己為留後,繼韜陽讓,以事白晉王。晉王以用兵方殷,不得已,改昭義軍曰安義,以繼韜為留後。 閻寶慚憤,疽發於背,甲戌卒。 漢主岩用術者言,游梅口鎮避災。其地近閩之西鄙,閩將王延美將兵襲之,未至數十裡,偵者告之,岩遁逃僅免。 五月乙酉,晉李存進至鎮州,營於東垣渡,夾滹沱水為壘。 晉衛州刺史李存儒,本姓楊,名婆兒,以俳優得幸于晉王。頗有膂力,晉王賜姓名,以為刺史;志事掊斂,防城卒皆征月課縱歸。八月,莊宅使段凝與步軍都指揮使張朗引兵夜渡河襲之,詰旦登城,執存儒,遂克衛州。戴思遠又與凝攻陷淇門、共城、新鄉,於是澶州之西,相州之南,皆為梁有;晉人失軍儲三之一,梁軍複振。帝以張朗為衛州刺史。朗,徐州人也。 九月戊寅朔,張處瑾使其弟處球乘李存進無備,將兵七千人奄至東垣渡。時晉之騎兵亦向鎮州城下,兩不相遇。鎮兵及存進營門,存進狼狽引十餘人鬥於橋上,鎮兵退,晉騎兵斷其後,夾擊之,鎮兵殆盡,存進亦戰沒。晉王以蕃漢馬步總管李存審為北面招討使。鎮州食竭力盡,處瑾遣使詣行台請降,未報,存審兵至城下。丙午夜,城中將李再豐為內應,密投縋以納晉兵,比明畢登,執處瑾兄弟家人及其党高濛、李翥、齊儉送行台,趙人皆請而食之,磔張文禮屍於市。趙王故侍者得趙王遺骸於灰燼中,晉王命祭而葬之。以趙將符習為成德節度使,烏震為趙州刺史,趙仁貞為深州刺史,李再豐為冀州刺史。震,信都人也。 符習不敢當成德,辭曰:「故使無後而未葬,習當斬衰以葬之,俟禮畢聽命。」既葬,即詣行台。趙人請晉王兼領成德節度使,從之。晉王割相、衛二州置義寧軍,以習為節度使。習辭曰:「魏博霸府,不可分也,願得河南一鎮,習自取之。」乃以為天平節度使、東南面招討使。加李存審兼侍中。 十一月戊寅,晉特進、河東監軍使張承業卒,曹太夫人詣其第,為之行服,如子侄之禮。晉王聞其喪,不食者累日。命河東留守判官何瓚代知河東軍府事。 十二月,晉王以魏博觀察判官晉陽張憲兼鎮冀觀察判官,權鎮州軍府事。 魏州稅多逋負,晉王以讓司錄濟陰趙季良,季良曰:「殿下何時當平河南?」王怒曰:「汝職在督稅,職之不修,何敢預我軍事!」季良對曰:「殿下方謀攻取而不愛百姓,一旦百姓離心,恐河北亦非殿下之有,況河南乎!」王悅,謝之。自是重之,每預謀議。 是歲,契丹改元天贊。 大封王躬乂,性殘忍,海軍統帥王建殺之,自立,複稱高麗王,以開州為東京,平壤為西京。建儉約寬厚,國人安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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