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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樑末帝乾化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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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樑末帝朱友貞(888~923),朱溫第四子。朱溫即帝位,封為均王。乾化二年郢王朱友珪殺死其父朱溫,即帝位,朱友貞為東京留守、開封尹。次年,與趙岩等密謀推翻朱友珪,二月,打起了「除凶逆,複大仇」的旗號,聯合魏博節度使楊師厚興師問罪。發動洛陽禁軍兵變,友珪自殺。913年即帝位。改名為鍠,後再改名為瑱。在位11年,被後唐李克用養子李嗣源圍困而自殺,終年36歲。】 均王乾化三年(公元913年) 春正月丁巳,晉周德威拔燕順州。 癸亥,郢王友珪朝享太廟;甲子,祀圜丘,大赦,改元鳳曆。 吳陳璋攻荊南,不克而還,荊南兵與楚兵會于江口以邀之;璋知之,舟二百艘駢為一列,夜過,二鎮兵遽出追之,不能及。 晉周德威拔燕安遠軍,薊州將成行言等降于晉。 二月壬午,蜀大赦。 郢王友珪既得志,遽為荒淫,內外憤怒,友珪雖啖以金繒,終莫之附。駙馬都尉趙岩,犨之子,太祖之婿也;左龍虎統軍、侍衛親軍都指揮使袁象先,太祖之甥也。岩奉使至大樑,均王友貞密與之謀誅友珪,岩曰:「此事成敗,在招討楊令公耳,得其一言諭禁軍,吾事立辦。」均王乃遣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說楊師厚曰:「郢王篡弑,人望屬在大樑,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許事成之日賜犒軍錢五十萬緡。師厚與將佐謀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討;今君臣之分已定,無故改圖,可乎?」或曰:「郢王親弑君父,賊也,均王舉兵復仇,義也。奉義討賊,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賊,公將何以自處乎?」師厚驚曰:「吾幾誤計。」乃遣其將王舜賢至洛陽,陰與袁象先謀,遣招討馬步都虞候譙人朱漢賓將兵屯滑州為外應。趙岩歸洛陽,亦與象先密定計。 友珪治龍驤軍潰亂者,搜捕其黨,獲者族之,經年不已。時龍驤軍有戍大樑者,友珪征之,均王因使人激怒其眾曰:「天子以懷州屯兵叛,追汝輩欲盡坑之。」其眾皆懼,莫知所為。丙戌,均王奏龍驤軍疑懼,未肯前發。戊子,龍驤將校見均王,泣請可生之路,王曰:「先帝與汝輩三十餘年征戰,經營王業。今先帝尚為人所弑,汝輩安所逃死乎!」因出太祖畫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陽雪仇恥,則轉禍為福矣。」眾皆踴躍呼萬歲,請兵仗,王給之。 庚寅旦,袁象先等帥禁兵數千人突入宮中。友珪聞變,與妻張氏及馮廷諤趨北垣樓下,將逾城,自度不免,令廷諤先殺妻,次殺己,廷諤亦自剄。諸軍十餘萬大掠都市,百司逃散,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杜曉、侍講學士李珽皆為亂兵所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被傷。至晡乃定。 象先、岩齎傳國寶詣大樑迎均王,王曰:「大樑國家創業之地,何必洛陽!」乃即帝位于大樑,複稱乾化三年,追廢友珪為庶人,複博王友文官爵。 丙申,晉李存暉攻燕檀州,刺史陳確以城降。 蜀唐道襲自興元罷歸,複為樞密使。太子元膺延疏道襲過惡,以為不應複典機要,蜀主不悅。庚子,以道襲為太子少保。 三月甲辰朔,晉周德威拔燕盧台軍。 丁未,帝更名鍠;久之,又名瑱。 庚戌,加楊師厚兼中書令,賜爵鄴王,賜語不名,事無巨細必諮而後行。帝遣使招撫朱友謙;友謙複稱籓,奉梁年號。 丙辰,立皇弟友敬為康王。 乙丑,晉將劉光濬克古北口,燕居庸關使胡令圭等奔晉。 戊辰,以保義留後戴思遠為節度使,鎮邢州。 燕主守光命大將元行欽將騎七千,牧馬於山北,募北山兵以應契丹;又以騎將高行珪為武州刺史,以為外援。晉李嗣源分兵徇山後八軍,皆下之;晉王以其弟存矩為新州刺史總之。以燕納降軍使盧文進為裨將。李嗣源進攻武州,高行珪以城降。元行欽聞之,引兵攻行珪,行珪使其弟行周質于晉軍以求救,李嗣源引兵救之,行欽解圍去。嗣源與行周追至廣邊軍,凡八戰,行欽力屈而降;嗣源愛其驍勇,養以為子。嗣源進攻儒州,拔之,以行珪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常與嗣源假子從珂分將牙兵以從。從珂母魏氏,鎮州人,先適王氏,生從珂,嗣源從晉王克用戰河北,得魏氏,以為妾,故從珂為嗣源子,及長,以勇健善戰知名,嗣源愛之。 吳行營招討使李濤帥眾二萬出千秋嶺,攻吳越衣錦軍。吳越王鏐以其子湖州刺史傳瓘為北面應援都指揮使以救之,睦州刺史傳璙為招討收復都指揮使,將水軍攻吳東洲以分其兵勢。 夏四月癸未,以袁象先領鎮南節度使、同平章事。 晉周德威進軍逼幽州南門。壬辰,燕主守光遣使致書於德威以請和,語甚卑而哀。德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予受命討有罪者,結盟繼好,非所聞也。」不答書。守光懼,複遣人祈哀,德威乃以聞于晉王。 千秋嶺道險狹,錢傳瓘使人伐木以斷吳軍之後而擊之,吳軍大敗,虜李濤及士卒三千餘人以歸。 己亥,晉劉光浚拔燕平州,執刺史張在吉。五月,光浚攻營州,刺史楊靖降。 乙巳,蜀主以兵部尚書王鍇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楊師厚與劉守奇將汴、滑、徐、兗、魏、博、邢、洺之兵十萬大掠趙境,師厚自柏鄉入攻土門,趣趙州,守奇自貝州人趣冀州,所過焚掠。庚戌,師厚至鎮州,營于南門外,燔其關城。壬子,師厚自九門退軍下博,守奇引兵與師厚會攻下博,拔之。晉將李存審、史建瑭戍趙州,兵少,趙王告急于周德威。德威遣騎將李紹衡會趙將王德明同拒梁軍。師厚、守奇自弓高渡禦河而東,逼滄州,張萬進懼,請遷于河南;師厚表徙萬進鎮青州,以守奇為順化節度使。 吳遣宣州副指揮使花虔將兵會廣德鎮遏使渦信屯廣德,將複寇衣錦軍。吳越錢傳瓘就攻之。 六月壬申朔,晉王遣張承業詣幽州,與周德威議軍事。 丙子,蜀主以道士杜光庭為金紫光祿大夫、左諫議大夫,封蔡國公,進號廣成先生。光庭博學善屬文,蜀主重之,頗與議政事。 吳越錢傳瓘拔廣德,虜花虔、渦信以歸。 戊子,以張萬進為平盧節度使。 辛卯,燕主守光遣使詣張承業,請以城降。承業以其無信,不許。 蜀太子元膺,豭喙齙齒,目視不正,而警敏知書,善騎射,性狷急猜忍。蜀主命杜光庭選純靜有德者使侍東宮,光庭薦儒者許寂、徐簡夫,太子未嘗與之交言,日與樂工群小嬉戲無度,僚屬莫敢諫。 秋七月,蜀主將以七夕出遊。丙午,太子召諸王大臣宴飲,集王宗翰、內樞密使潘峭、翰林學士承旨高陽毛文錫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來,必峭與文錫離間也。」大昌軍使徐瑤、常謙,素為太子所親信,酒行,屢目少保唐道襲,道襲懼而起。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錫離間兄弟。」蜀主怒,命貶逐峭、文錫,以前武泰節度使兼侍中潘炕為內樞密使。太子出,道襲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襲曰:「太子謀作亂,欲召諸將、諸王,以兵錮之,然後舉事耳。」蜀主疑焉,遂不出;道襲請召屯營兵入宿衛,許之。內外戒嚴。 太子初不為備,聞道襲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衛,捕潘峭、毛文錫至,楇之幾死,囚諸東宮;又捕成都尹潘嶠,囚諸得賢門。戊申,徐瑤、常謙與懷勝軍使嚴璘等各帥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襲。至清風樓,道襲引屯營兵出拒戰;道襲中流矢,逐至城西,斬之。殺屯營兵甚眾,中外驚擾。 潘炕言於蜀主曰:「太子與唐道襲爭權耳,無他志也。陛下宜面諭大臣以安社稷。」蜀主乃召兼中書令王宗侃、王宗賀、前利州團練使王宗魯等,使發兵討為亂者徐瑤、常謙等。宗侃等陳於西球場門,兼侍中王宗黯自大門安梯城而入,與瑤、謙戰于會同殿前,殺數十人,餘眾皆潰。瑤死,謙與太子奔龍躍池,匿於艦中。及暮稍定。己酉旦,太子出就舟人丐食,舟人以告蜀主,遣集王宗翰往慰撫之;比至,太子已為衛士所殺。蜀主疑宗翰殺之,大慟不已。左右恐事變,會張格呈慰諭軍民榜,讀至「不行斧鉞之誅,將誤社稷之計」,蜀主收涕曰:「朕何敢以私害公!」於是下詔廢太子元膺為庶人。宗翰奏誅手刃太子者,元膺左右坐誅死者數十人,貶竄者甚眾。 庚戌,贈唐道襲太師,諡忠壯;複以潘峭為樞密使。 甲子,晉五院軍使李信拔莫州,擒燕將畢元福。八月乙亥,李信拔瀛州。 賜高季昌爵勃海王。 晉王與趙王鎔會於天長。 楚甯遠節度使姚彥章將水軍侵吳鄂州,吳以池州團練使呂師造為水陸行營應授使,未至,楚兵引去。 九月甲辰,以御史大夫姚洎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燕主守光引兵夜出,複取順州。 吳越王鏐遣其子傳瓘、傳璙及大同節度使傳瑛攻吳常州,營于潘葑。徐溫曰:「浙人輕而怯。」帥諸將倍道赴之。至無錫,黑雲都將陳祐言于溫曰:「彼謂吾遠來罷倦,未能戰,請以所部乘其無備擊之。」乃自他道出敵後,溫以大軍當其前,夾攻之,吳越大敗,斬獲甚眾。 高季昌造戰艦五百艘,治城塹,繕器械,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吳、蜀,朝廷浸不能制。 冬十月己巳朔,燕主守光帥眾五千夜出,將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引兵邀擊,大破之。守光以百餘騎逃歸幽州,其將卒降者相繼。 蜀潘炕屢請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輅類己,信王宗傑才敏,欲擇一人立之。鄭王宗衍最幼,其母徐賢妃有寵,欲立其子,使飛龍使唐文扆諷張格上表請立宗衍。格夜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詐雲受密旨,眾皆署名。蜀主令相者視諸子,亦希旨言鄭王相最貴。蜀主以為眾人實欲立宗衍,不得已許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甲午,立宗衍為太子。受冊華,潘炕以朝廷無事,稱疾請老,蜀主不許,涕泣固請,乃許之。國有大疑,常遣使就第問之。 嶺南節度使劉岩求昏于楚,楚王許以女妻之。 盧龍巡屬皆入于晉,燕主守光獨守幽州城,求援於契丹;契丹以其無信,竟不救。守光屢請降于晉,晉人疑其詐,終不許。至是,守光登城謂周德威曰:「俟晉王至,吾則開門泥首聽命。」德威使白晉王。 十一月甲辰,晉王以監軍張承業權知軍府事,自詣幽州,辛酉,單騎抵城下,謂守光曰:「朱溫篡逆,餘本欲與公合河朔五鎮之兵興複唐祚。公謀之不臧,乃效彼狂僭。鎮、定二帥皆俯首事公,而公曾不之恤,是以有今日之役。丈夫成敗須決所向,公將何如?」守光曰:「今日俎上肉耳,惟王所裁。」王憫之,與折弓矢為誓,曰:「但出相見,保無它也。」守光辭以它日。先是,守光愛將李小喜多贊成守光之惡。言聽計從,權傾境內。至是,守光將出降,小喜止之。是夕,小喜逾城詣晉軍降,且言城中力竭。壬戌,晉王督諸軍四面攻城,克之,擒劉仁恭及其妻妾,守光帥妻子亡去。癸亥,晉王入幽州。 以甯國節度使王景仁為淮南西北行營招討應接使,將兵萬餘侵廬、壽。 十二月,吳鎮海節度使徐溫、平盧節度使朱瑾帥諸將拒之,遇于趙步。吳徵兵未集,溫以四千餘人與景仁戰,不勝而卻。景仁引兵乘之,將及于隘,吳吏士皆失色,左驍衛大將軍宛丘陳紹援槍大呼曰:「誘敵太深,可以進矣!」躍馬還鬥,眾隨之,梁兵乃退。溫拊其背曰:「非子之智勇,吾幾困矣!」賜之金帛,紹悉以分麾下。吳兵既集,複戰于霍丘,梁兵大敗。王景仁以數騎殿,吳人不敢逼。梁之渡淮而南也,表其可涉之津。霍丘守將朱景浮表於木,徙置深淵。及梁兵敗還,望表而涉,溺死者太半,吳人聚梁屍為京觀于霍丘。 庚午,晉王以周德威為盧龍節度使,兼侍中,以李嗣本為振武節度使。 燕主守光將奔滄州就劉守奇,涉寒,足腫,且迷失道。至燕樂之境,晝匿坑穀,數日不食,令妻祝氏乞食于田父張師造家。師造怪婦人異狀,詰知守光處,並其三子擒之。癸酉,晉王方宴,將吏擒守光適至,王語之曰:「主人何避客之深邪!」並仁恭置之館舍,以器服膳飲賜之。王命掌書記王緘草露布,緘不知故事,書之於布,遣人曳之。 晉王欲自雲、代歸,越王鎔及王處直請由中山、真定趣井陘,王從之。庚辰,晉王發幽州,劉仁恭父子皆荷校於露布之下。守光父母唾其面而罵之曰:「逆賊,破我家至此!」守光俯首而已。甲申,至定州,舍于關城。丙戌,晉王與王處直謁北嶽廟。是日,至行唐,趙王鎔迎謁于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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