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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樑太祖開平二年


  後樑太祖開平二年(公元908年)

  春正月癸酉朔,蜀主登興義樓。有僧抉一目以獻,蜀主命飯僧萬人以報之。翰林學士張格曰:「小人無故自殘,赦其罪已幸矣,不宜複崇獎以敗風俗。」蜀主乃止。

  丁醜,蜀以韋莊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辛巳,蜀主祀南郊;壬午,大赦,改元武成。

  晉王疽發於首,病篤。周德威等退屯亂柳。晉王命其弟內外蕃漢都知兵馬使、振武節度使克甯、監軍張承業、大將李存璋、吳珙、掌書記盧質立其子晉州刺史存勖為嗣,曰:「此子志氣遠大,必能成吾事,爾曹善教導之!」辛卯,晉王謂存勖曰:「嗣昭厄於重圍,吾不及見矣。俟葬畢,汝與德威輩速竭力救之!」又謂克寧等曰:「以亞子累汝!」亞子,存勖小名也。言終而卒。克寧綱紀軍府,中外無敢喧嘩。克甯久總兵柄,有次立之勢,時上党圍未解,軍中以存勖年少,多竊議者,人情忷忷。存勖懼,以位讓克寧。克寧曰:「汝塚嗣也,且有先王之命,誰敢違之!」將吏欲謁見存勖,存勖方哀哭未出。張承業入謂存勖曰:「大孝在不墜基業,多哭何為!」因扶存勖出,襲位為河東節度使、晉王。李克甯首帥諸將拜賀,王悉以軍府事季之。以李存璋為河東軍城使、馬步都虞候。先王之時,多寵借胡人及軍士,侵擾市肆,存璋既領職,執其尤暴橫者戮之,旬月間城中肅然。

  吳越王鏐遣兵攻淮南甘露鎮,以救信州。

  蜀中書令王宗佶,于諸假子為最長,且恃其功,專權驕恣。唐道襲已為樞密使,宗佶猶以名呼之;道襲心銜之而事之逾謹。宗佶多樹党友,蜀主亦惡之。

  二月甲辰,以宗佶為太師,罷政事。

  蜀以戶部侍郎張格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格為相,多迎合主意;有勝己者,必以計排去之。

  初,晉王克用多養軍中壯士為子,寵遇如真子。及晉王存勖立,諸假子皆年長握兵,心怏怏不服,或托疾不出,或見新王不拜。李克寧權位既重,人情多向之。假子李存顥陰說克寧曰:「兄終弟及,自古有之。以叔拜侄,于理安乎!天與不取,後悔無及!」克寧曰:「吾家世以慈孝聞天下,先王之業苟有所歸,吾複何求!汝勿妄言,我且斬汝!」克甯妻孟氏,素剛悍,諸假子各遣其妻入說孟氏,孟氏以為然,且慮語泄及禍,數以迫克寧。克寧性怯,朝夕惑於眾言,心不能無動;又與張承業、李存璋相失,數誚讓之;又因事擅殺都虞候李存質;又求領大同節度使,以蔚、朔、應州為巡屬。晉王皆聽之。

  李存顥等為克寧謀,因晉王過其第,殺承業、存璋,奉克甯為節度使,舉河東九州附于梁,執晉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樑。太原人史敬鎔,少事晉王克用,居帳下,見親信,克甯欲知府中陰事,召敬鎔,密以謀告之。敬鎔陰許之,入告太夫人,太夫人大駭,召張承業,指晉王謂之曰:「先王把此兒臂授公等,如聞外間謀欲負之,但置吾母子有地,勿送大樑,自它不以累公。」承業惶恐曰:「老奴以死奉先王之命,此何言也!」晉王以克寧之謀告,且曰:「至親不可自相魚肉,吾苟避位,則亂不作矣。」承業曰:「克甯欲投大王母子于虎口,不除之豈有全理!」乃召李存璋、吳珙及假子李存敬、長直軍使朱守殷,使陰為之備。壬戍,置酒會諸將於府舍,伏甲執克寧、存顥於座。晉王流涕數之曰:「兒郎勖以軍府讓叔父,叔父不取。今事已定,奈何複為此謀,忍以吾母子遺仇讎乎!」克寧曰:「此皆讒人交構,夫複何言!」是日,殺克寧及存顥。

  癸亥,鴆殺濟陰王于曹州,追諡曰唐哀皇帝。

  甲子,蜀兵入歸州,執刺史張瑭。辛未,以韓建為侍中,兼建昌宮使。

  李思安等攻潞州,久不下,士卒疲弊,多逃亡。晉兵猶屯餘吾寨,帝疑晉王克用詐死,欲召兵還,恐晉人躡之,乃議自至澤州應接歸師,且召匡國節度使劉知俊將兵趣澤州。

  三月壬申朔,帝發大樑;丁醜,次澤州。辛巳,劉知俊至。壬午,以知俊為潞州行營招討使。

  癸巳,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張文蔚卒。

  帝以李思安久無功,亡將校四十餘人,士卒以萬計,更閉壁自守,遣使召詣行在。甲午,削思安官爵,勒歸本貫充役。斬監押楊敏貞。

  晉李嗣昭固守逾年,城中資用將竭,嗣昭登城宴諸將作樂。流矢中嗣昭足,嗣昭密拔之,座中皆不覺。帝數遣使賜嗣昭詔,諭降之。嗣昭焚詔書,斬使者。

  帝留澤州旬餘,欲召上黨兵還,遣使就與諸將議之。諸將以為李克用死,餘吾兵且退,上黨孤城無援,請更留旬月以俟之。帝從之,命增運芻糧以饋其軍。劉知俊將精兵萬餘人擊晉軍,斬獲甚眾,表請自留攻上黨,車駕宜還京師。帝以關中空虛,慮岐人侵同華,命知俊休兵長子旬日,退屯晉州,俟五月歸鎮。

  蜀太師王宗佶既罷相,怨望,陰畜養死士,謀作亂。上表以為:「臣官預大臣,親則長子,國家之事,休戚是同。今儲貳未定,必啟厲階。陛下若以宗懿才堪繼承,宜早行冊禮,以臣為元帥,兼總六軍。儻以時方艱難,宗懿沖幼,臣安敢持謙不當重事!陛下既正位南面,軍旅之事宜委之臣下。臣請開元帥府,鑄六軍印,征戍徵發,臣悉專行。太子視膳于晨昏,微臣握兵于環衛,萬世基業,惟陛下裁之。」蜀主怒,隱忍未發,以問唐道襲,對曰:「宗佶威望,內外懾服,足以統禦諸將。」蜀主益疑之。已亥,宗佶入見,辭色悖慢。蜀主諭之,宗佶不退,蜀主不堪其忿,命衛士撲殺之。貶其党禦史中丞鄭騫為維州司戶,衛尉少卿李鋼為汶川尉,皆賜死于路。

  初,晉王克用卒,周德威握重兵在外,國人皆疑之。晉王存勖召德威使引兵還。

  夏四月辛醜朔,德威至晉陽,留兵城外,獨徒步而入,伏先王柩,哭極哀。退,謁嗣王,禮甚恭。眾心由是釋然。

  癸卯,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楊涉罷為右僕射;以吏部侍郎于兢為中書侍郎,翰林學士承旨張策為刑部侍郎,並同平章事。兢,琮之兄子也。夾寨奏余吾晉兵已引去,帝以為援兵不能複來,潞州必可取,丙午,自澤州南還;壬子,至大樑。梁兵在夾寨者亦不復設備。晉王與諸將謀曰:「上黨,河東之籓蔽,無上黨,是無河東也。且朱溫所憚者獨先王耳,聞吾新立,以為童子未閑軍旅,必有驕怠之心。若簡精兵倍道趣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取威定霸,在此一舉,不可失也!」張承業亦勸之行。乃遣承業及判官王緘乞師於鳳翔,又遣使賂契丹王阿保機求騎兵。岐王衰老,兵弱財竭,竟不能應。晉王大閱士卒,以前昭義節度使丁會為都招討使。甲子,帥周德威等發晉陽。

  淮南遣兵寇石首,襄州兵敗之於瀺港。又遣其將李厚將水軍萬五千趣荊南,高季昌逆戰,敗之於馬頭。

  己巳,晉王軍于黃碾,距上黨四十五裡。

  五月辛未朔,晉王伏兵三垂岡下,詰旦大霧,進兵直抵夾寨。梁軍無斥候,不意晉兵之至,將士尚未起,軍中驚擾。晉王命周德威、李嗣源分兵為二道,德威攻西北隅,嗣源攻東北隅,填塹燒寨,鼓噪而入。梁兵大潰,南走,招討使符道昭馬倒,為晉人所殺。失亡將校士卒以萬計,委棄資糧、器械山積。周德威等至城下,呼李嗣昭曰:「先王已薨,今王自來,破賊夾寨。賊已去矣,可開門!」嗣昭不信,曰:「此必為賊所得,使來誑我耳。」欲射之。左右止之,嗣昭曰:「王果來,可見乎?」王自往呼之。嗣昭見王白服,大慟幾絕,城中皆哭,遂開門。初,德威與嗣昭有隙,晉王克用臨終謂晉王存勖曰:「進通忠孝,吾愛之深。今不出重圍,豈德威不忘舊怨邪!汝為吾以此意諭之。若潞圍不解,吾死不瞑目。」進通,嗣昭小名也。晉王存勖以告德威,德威感泣,由是戰夾寨甚力;既與嗣昭相見,遂歡好如初。康懷貞以百餘騎自天井關遁歸。帝聞夾寨不守,大驚,既而歎曰:「生子當如李亞子,克用為不亡矣!至如吾兒,豚犬耳!」詔所在安集散兵。周德威、李存璋乘勝進趣澤州,刺史王班素失人心,眾不為用。龍虎統軍牛存節自西都將兵應接夾寨潰兵,至天井關,謂其眾曰:「澤州要害地,不可失也;雖無詔旨,當救之。」眾皆不欲,曰:「晉人勝氣方銳,且眾寡不敵。」存節曰:「見危不救,非義也;畏敵強而避之,非勇也。」遂舉策引眾而前。至澤州,城中人已縱火喧噪,欲應晉王,班閉牙城自守,存節至,乃定。晉兵尋至,緣城穿地道攻之,存節晝夜拒戰,凡旬有三日。劉知俊自晉州引兵救之,德威焚攻具,退保高平。

  晉王歸晉陽,休兵行賞。以周德威為振武節度使、同平章事。命州縣舉賢才,黜貪殘,寬租賦,撫孤窮,伸冤濫,禁奸盜,境內大治。以河東地狹兵少,乃訓練士卒,令騎兵不見敵無得乘馬。部分已定,無得相逾越,及留絕以避險;分道並進,期會無得差晷刻。犯者必斬。故能兼山東,取河南,由士卒精整故也。

  初,晉王克用平王行瑜,唐昭宗許其承制封拜。時方鎮多行墨制,王恥與之同,每除吏必表聞。至是,晉王存勖始承制除吏。晉王德張承業,以兄事之,每至其第,升堂拜母,賜遺甚厚。

  潞州圍守歷年,士民凍餒死者太半,市里蕭條。李嗣昭勸課農桑,寬租緩刑,數年之間,軍城完複。

  靜江節度使、同平章事李瓊卒,楚王殷以其弟永州刺史存知桂州事。

  壬申,更以許州忠武軍為匡國軍,同州匡國軍為忠武軍,陝州保義軍為鎮國軍。

  乙亥,楚兵寇鄂州,淮南所署知州秦裴擊破之。

  淮南左牙指揮使張顥、右牙指揮使徐溫專制軍政,弘農威王心不能平,欲去之而未能。二人不自安,共謀弑王,分其地以臣于梁。戊寅,顥遣其黨紀祥等弑王於寢室,詐雲暴薨。

  己卯,顥集將吏於府廷,夾道及庭中堂上皆列白刃,令諸將悉去衛從然後入。顥厲聲問曰:「嗣王已薨,軍府誰當主之?」三問,莫應,顥氣色益怒。幕僚嚴可求前密啟曰:「軍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主之不可。然今日則恐太速。」顥曰:「何謂速也?」可求曰:「劉威、陶雅、李遇、李簡皆先王之等夷,公今自立,此曹肯為公下乎?不若立幼主輔之,諸將孰敢不從!」顥默然久之。可求因屏左右,急書一紙置袖中,麾同列詣使宅賀,眾莫測其所為,既至,可求跪讀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大要言:「先王創業艱難,嗣王不幸早世,隆演次當立,諸將宜無負楊氏,善輔導之。」辭旨明切。顥氣色皆沮,以其義正,不敢奪,遂奉威王弟隆演稱淮南留後、東面諸道行營都統。既罷,副都統朱瑾詣可求所居,曰:「瑾年十六七即橫戈躍馬,沖犯大敵,未嘗畏懾,今日對顥,不覺流汗,公面折之如無人。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遠矣。」因以兄事之。

  顥以徐溫為浙西觀察使,鎮潤州。嚴可求說溫曰:「公舍牙兵而出外籓,顥必以弑君之罪歸公。」溫驚曰:「然則奈何?」可求曰:「顥剛愎而暗於事,公能見聽,請為公圖之。」時副使李承嗣參預軍府之政,可求又說承嗣曰:「顥凶威如此,今出徐於外,意不徒然,恐亦非公之利。」承嗣深然之。可求往見顥曰:「右牙欲之,非吾意也。業已行矣,奈何?」可求曰:「止之易耳。」明日,可求邀顥及承嗣俱詣溫,可求瞋目責溫曰:「古人不忘一飯之恩,況公楊氏宿將!今幼嗣初立,多事之時,乃求自安於外,可乎?」溫謝曰:「苟諸公見容,溫何敢自專!」由是不行。顥知可求陰附溫,夜,遣盜刺之,可求知不免,請為書辭府主。

  盜執刀臨之,可求操筆無懼色。盜能辨字,見其辭旨忠壯,曰:「公長者,吾不忍殺。」掠其財以覆命,曰:「捕之不獲。」顥怒曰:「吾欲得可求首,何用財為!」溫與可求謀誅顥,可求曰:「非鐘泰章不可。」泰章者,合肥人,時為左監門衛將軍。溫使親將彭城翟虔告之。泰章聞之喜,密結壯士三十人,夜,刺血相飲為誓。丁亥旦,直入斬顥於牙堂,並其親近。溫始暴顥弑君之罪,轘紀祥等於市。詣西宮白太夫人。太夫人恐懼,大泣曰:「吾兒沖幼,禍難如此,願保百口歸廬州,公之惠也。」溫曰:「張顥弑逆,不可不誅,夫人宜自安。」初,顥與溫謀弑威王,溫曰:「參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若獨用吾兵。」顥不可,溫曰:「然則獨用公兵。」顥從之。

  至是,窮治逆党,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溫為實不知謀也。隆演以溫為左、右牙都指揮使,軍府事鹹取決焉。以嚴可求為揚州司馬。溫性沉毅,自奉簡儉,雖不知書,使人讀獄訟之辭而決之,皆中情理。先是,張顥用事,刑戮酷濫,給親兵剽奪市里。溫謂嚴可求曰:「大事已定,吾與公輩當力行善政,使人解衣而寢耳。」乃立法度,禁強暴,舉大綱,軍民安之。溫以軍旅委可求,以財賦委支計官駱知祥,皆稱其職,淮南謂之「嚴、駱」。

  己醜,契丹王阿保機遣使隨高頎入貢,且求冊命。帝複遣司農卿渾特賜以手詔,約共滅沙陀,乃行封冊。

  壬辰,夾寨諸將詣闕待罪,皆赦之。帝賞牛存節全澤州之功,以為六軍馬步都指揮使。

  雷彥恭引沅江環朗州以自守,秦彥暉頓兵月餘不戰,彥恭守備稍懈。彥暉使裨將曹德昌帥壯士夜入自水竇,內外舉火相應,城中驚亂,彥暉鼓譟壞門而入,彥恭輕舟奔廣陵。彥暉虜其弟彥雄,送于大樑。淮南以彥恭為節度副使。先是,澧州刺史向瑰與彥恭相表裡,至是亦降于楚,楚始得澧、朗二州。

  蜀主遣將將兵會岐兵五萬攻雍州,晉張承業亦將兵應之。六月壬寅,以劉知俊為西路行營都招討使以拒之。

  金吾上將軍王師範家于洛陽,朱友甯之妻泣訴于帝曰:「陛下化家為國,宗族皆蒙榮寵。妾夫獨不幸,因王師範叛逆,死於戰場。今仇讎猶在,妾誠痛之!」帝曰:「朕幾忘此賊!」已酉,遣使就洛陽族之。使者先鑿坑於第側,乃宣敕告之。師範盛陳宴具,與宗族列坐,謂使者曰:「死者人所不免,況有罪乎!予不欲使積屍長幼無序。」酒既行,命自幼及長,引於坑中戳之,死者凡二百人。

  丙辰,劉知俊及佑國節度使王重師大破岐兵于幕谷,晉、蜀兵皆引歸。

  蜀立遂王宗懿為太子。帝欲自將擊潞州,丁卯,詔會諸道兵。

  湖南判官高郁請聽民自採茶賣於北客,收其征以贍軍,楚王殷從之。秋七月,殷奏于汴、荊、襄、唐、郢、複州置回圖務,運茶于河南、北,賣之以易繒纊、戰馬而歸,仍歲貢茶二十五萬斤,詔許之。湖南由是富贍。

  壬申,淮南將吏請于李儼,承制授楊隆演淮南節度使、東面諸道行營都統、同平章事、弘農王。

  鐘泰章賞薄,泰章未嘗自言;後逾年,因醉與諸將爭言而及之。或告徐溫,以泰章怨望,請誅之,溫曰:「是吾過也。」擢為滁州刺史。

  八月,吳越王鏐遣甯國節度使王景仁奉表詣大樑,陳取淮南之策。景仁即茂章也,避梁諱改焉。

  淮南遣步軍都指揮使周本、南面統軍使呂師造擊吳越,九月,圍蘇州。吳越將張仁保攻常州之東洲,拔之。淮南兵死者萬餘人。淮南以池州團練使陳璋為水陸行營都招討使,帥柴再用等諸將救東洲,大破仁保於魚蕩,複取東洲。柴再用方戰舟壞,長槊浮之,僅而得濟。家人為之飯僧千人,再用悉取其食以犒部兵,曰:「士卒濟我,僧何力焉!」

  丙子,蜀立皇后周氏。後,許州人也。

  晉周德威、李嗣昭將兵三萬出陰地關,攻晉州,刺史徐懷玉拒守。帝自將救之,丁醜,發大樑,乙酉,至陝州。戊子,岐王所署延州節度使胡敬璋寇上平關,劉知俊擊破之。周德威等聞帝將至,乙未,退保隰州。荊南節度使高季昌遣兵屯漢口,絕楚朝貢之路。楚王殷遣其將許德勳將水軍擊之,至沙頭,季昌懼而請和。殷又遣步軍都指揮使呂師周將兵擊嶺南,與清海節度使劉隱十餘戰,取昭、賀、梧、蒙、龔、富六州。殷土宇既廣,乃養士息民,湖南遂安。

  冬十月,蜀主立後宮張氏為貴妃,徐氏為賢妃,其妹為德妃。張氏,郪人,宗懿之母也。二徐,耕之女也。

  華原賊帥溫韜聚眾嵯峨山,暴掠雍州諸縣,唐帝諸陵發之殆遍。

  庚戌,蜀主講武于星宿山,步騎三十萬。

  丁巳,帝還大樑。

  辛酉,以劉隱為清海、靜海節度使,以膳部郎中趙光裔、右補闕李殷衡充官告使,隱皆留之。光裔,光逢之弟;殷衡,德裕之孫也。

  依政進士梁震,唐末登第,至是歸蜀。過江陵,高季昌愛其才識,留之,欲奏為判官。震恥之,欲去,恐及禍,乃曰:「震素不慕榮宦,明公不以震為愚,必欲使之參謀議,但以白衣侍樽俎可也,何必在幕府!」季昌許之。震終身止稱前進士,不受高氏辟署。季昌甚重之,以為謀主,呼曰先輩。

  帝從吳越王鏐之請,以亳州團練使寇彥卿為東南面行營都指揮使,擊淮南。十一月,彥卿帥眾二千襲霍丘,為土豪朱景所敗;又攻廬、壽二州,皆不勝。淮南遣滁州刺史史儼拒之,彥卿引歸。

  定難節度使李思諫卒;甲戌,其子彝昌自為留後。

  劉守文舉滄德兵攻幽州,劉守光求救于晉,晉王遣兵五千助之。丁亥,守文兵至盧台軍,為守光所敗;又戰玉田,亦敗。守文乃還。

  癸巳,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張策以刑部尚書致仕;以左僕射楊涉同平章事。

  保塞節度使胡敬璋卒,靜難節度使李繼徽以其將劉萬子代鎮延州。

  是歲,弘農王遣軍將萬全感齎書間道詣晉及岐,告以嗣位。

  帝將遷都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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