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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憲宗元和十二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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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憲宗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 春正月甲申,貶袁滋為撫州刺史。 李愬至唐州,軍中承喪敗之餘,士卒皆憚戰,愬知之。有出迓者,愬謂之曰:「天子知愬柔懦,能忍恥,故使來拊循爾曹。至於戰攻進取,非吾事也。」眾信而安之。愬親行視,士卒傷病者存恤之,不事威嚴。或以軍政不肅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袁尚書專以恩惠懷賊,賊易之,聞吾至,必增備,故吾示之以不肅。彼必以吾為懦而懈惰,然後可圖也。」淮西人自以嘗敗高、袁二帥,輕愬名位素微,遂不為備。 遣鹽鐵轉運副使程異督財賦于江、淮。 回鶻屢請尚公主,有司計其費近五百萬緡,時中原方用兵,故上未之許。二月辛卯朔,遣回鶻摩尼僧等歸國,命宗正少卿李誠使回鶻諭意,以緩其期。 李愬謀襲蔡州,表請益兵,詔以昭義、河中、鄜坊步騎二千給之。丁酉,愬遣十將馬少良將十餘騎巡邏,遇吳元濟捉生虞候丁士良,與戰,擒之。士良,元濟驍將,常為東邊患,眾請刳其心,愬許之。既而召詰之,士良無懼色。愬曰:「真丈夫也!」命釋其縛。士良乃自言:「本非淮西士,貞元中隸安州,與吳氏戰,為其所擒,自分死矣。吳氏釋我而用之,我因吳氏而再生,故為吳氏父子竭力。昨日力屈,複為公所擒,亦分死矣。今公又生之,請盡死以報德!」愬乃給其衣服器械,署為捉生將。 己亥,淮西行營奏克蔡州古葛伯城。 丁士良言于李愬曰:「吳秀琳擁三千之眾,據文城柵,為賊左臂,官軍不敢近者,有陳光洽為之謀主也。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請為公先擒光洽,則秀琳自降矣。」戊申,士良擒光洽以歸。 鄂岳觀察使李道古引兵出穆陵關。甲寅,攻申州,克其外郭,進攻子城。城中守將夜出兵擊之,道古之眾驚亂,死者甚眾。道古,皋之子也。 淮西被兵數年,竭倉廩以奉戰士,民多無食,采菱芡魚鱉鳥獸食之,亦盡,相帥歸官軍者前後五千餘戶。賊亦患其耗糧食,不復禁。庚申,敕置行縣以處之,為擇縣令,使之撫養,並置兵以衛之。 三月乙丑,李愬自唐州徙屯宜陽柵。 郗士美敗于柏鄉,拔營而歸,士卒死者千餘人。 戊辰,賜程執恭名權。 戊寅,王承宗遣兵二萬入東光,斷白橋路。程權不能禦,以眾歸滄州。 吳秀琳以文城柵降于李愬。戊子,愬引兵至文城西五裡,遣唐州刺史李進誠將甲士八千至城下,召秀琳,城中矢石如雨,眾不得前。進誠還報:「賊偽降,未可信也。」愬曰:「此待我至耳。」即前至城下,秀琳束兵投身馬足下,愬撫其背慰勞之,降其眾三千人。秀琳將李憲有材勇,愬更其名曰忠義而用之,悉遷婦女于唐州,入據其城。於是唐、鄧軍氣複振,人有欲戰之志。賊中降者相繼於道,隨其所便而置之。聞有父母者,給粟帛遣之,曰:「汝曹皆王人,勿棄親戚。」眾皆感泣。 官軍與淮西兵夾溵水而軍,諸軍相顧望,無敢渡溵水者。陳許兵馬使王沛先引兵五千渡涼水,據要地為城,於是河陽、宣武、河東、魏博等軍相繼皆度,進逼郾城。丁亥,李光顏敗淮西兵三萬於郾城,走其將張伯良,殺士卒什二三。 己醜,李愬遣山河十將董少玢等分兵攻諸柵。其日,少玢下馬鞍山,拔路口柵。夏四月辛卯,山河十將馬少良下嵖岈山,擒淮西將柳子野。 吳元濟以蔡人董昌齡為郾城令,質其母楊氏。楊氏謂昌齡曰:「順死賢於逆生,汝去逆而吾死,乃孝子也;從逆而吾生,是戮吾也。」會官軍圍青陵,絕郾城歸路,郾城守將鄧懷金謀於昌齡,昌齡勸之歸國,懷金乃請降于李光顏曰:「城人之父母妻子皆在蔡州,請公來攻城,吾舉烽求救,救兵至,公逆擊之,蔡兵必敗,然後吾降,則父母妻子庶免矣。」光顏從之。乙未,昌齡、懷金舉城降,光顏引兵入據之。吳元濟聞郾城不守,甚懼。時董重質將騾軍守洄曲,元濟悉發親近及守城卒詣重質以拒之。 李溵山河十將媯雅、田智榮下冶爐城。丙申,十將閻士榮下白狗、汶港二柵。癸卯,媯雅、田智榮破西平。丙午,遊弈兵馬使王義破楚城。五月辛酉,李愬遣柳子野、李忠義襲郎山,擒其守將梁希果。 六鎮討王承宗者兵十餘萬,回環數千里,既無統帥,又相去運,期約難壹,由是曆二年無功,千里饋運,牛驢死者什四五。劉總既得武強,引兵出境才五裡,留屯不進,月給度支錢十五萬緡。李逢吉及朝士多言「宜並力先取淮西。俟淮西平,乘其勝勢,回取恒冀,如拾芥耳!」上猶豫,久乃從之。丙子,罷河北行營,各使還鎮。 丁醜,李愬遣方城鎮遏使李榮宗擊青喜城,拔之。愬每得降卒,必親引問委曲,由是賊中險易遠近虛實盡知之。愬厚待吳秀琳,與之謀取蔡。秀琳曰:「公欲取蔡,非得李祐不可,秀琳無能為也。」祐者,淮西騎將,有勇略,守興橋柵,常陵暴官軍。庚辰,祐帥士卒刈麥于張柴村,愬召廂虞候史用誠,戒之曰:「爾以三百騎伏彼林中,又使人搖幟於前,若將焚其麥積者。祐素易官軍,必輕騎來逐之,爾乃發騎掩之,必擒之。」用誠如言而往,生擒祐以歸。將士以祐向日多殺官軍,爭請殺之。愬不許,釋縛,待以客禮。時愬欲襲蔡,而更密其謀,獨召祐及李忠義屏人語,或至夜分,他人莫得預聞。諸將恐祐為變,多諫愬。愬待祐益厚。士卒亦不悅,諸軍日有牒稱祐為賊內應,且言得賊謀者具言其事。 愬恐謗先達於上,己不及救,乃持祐泣曰:「豈天不欲平此賊邪!何吾二人相知之深而不能勝眾口也。」因謂眾曰:「諸君既以祐為疑,請令歸死于天子。」乃械祐送京師,先密表其狀,且曰:「若殺祐,則無以成功。」詔釋之,以還愬。愬見之喜,執其手曰:「爾之得全,社稷之靈也!」乃署散兵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帳中。或與之同宿,密語不寐達曙,有竊聽於帳外者,但聞祐感泣聲。時唐、隨牙隊三千人,號六院兵馬,皆山南東道之精銳也。愬又以祐為六院兵馬使。舊軍令,舍賊諜者屠其家。愬除其令,使厚待之。諜反以情告愬,愬益知賊中虛實。乙酉,愬遣兵攻朗山,淮西兵救之,官軍不利。眾皆悵恨,愬獨歡然曰:「此吾計也!」乃募敢死士三千人,號曰突將,朝夕自教習之,使常為行備,欲以襲蔡。會久雨,所在積水,未果。 閏月己亥,程異還自江、淮,得供軍錢百八十五萬緡。 諫議大夫韋綬兼太子侍讀,每以珍膳餉太子,又悅太子以諧謔。上聞之,丁未,罷綬侍讀,尋出為虔州刺史。綬,京兆人也。 吳元濟見其下數叛,兵勢日蹙,六月壬戌,上表謝罪,願束身自歸。上遣中使賜詔,許以不死,而為左右及大將董重質所制,不得出。 秋七月,大水,或平地二丈。 初,國子祭酒孔戣為華州刺史,明州歲貢蚶、蛤、淡菜,水陸遞夫勞費,戣奏疏罷之。甲辰,嶺南節度使崔詠薨,宰相奏擬代詠者數人,上皆不用,曰:「頃有諫進蚶、蛤、淡菜者為誰,可求其人與之。」庚戌,以戣為嶺南節度使。 諸軍討淮西,四年不克,饋運疲弊,民至有以驢耕者。上亦病之,以問宰相。李逢吉等競言師老財竭,意欲罷兵。裴度獨無言,上問之,對曰:「臣請自往督戰。」乙卯,上複謂度曰:「卿真能為朕行乎?」對曰:「臣誓不與此賊俱生!臣比觀吳元濟表,勢實窘蹙,但諸將心不壹,不並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詣行營,諸將恐臣奪其功,必爭進破賊矣。」上悅,丙戌,以度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兼彰義節度使,仍充淮西宣慰招討處置使。又以戶部侍郎崔群為中書侍朗、同平章事。制下,度以韓弘已為都統,不欲更為招討,請但稱宣慰處置使,仍奏刑部侍郎馬總為宣慰副使,右庶子韓愈為彰義行軍司馬,判官、書記皆朝廷之選,上皆從之。度將行,言於上曰:「臣若賊滅,則朝天有期;賊在,則歸闕無日。」上為之流涕。 八月庚申,度赴淮西,上禦通化門送之。右神武將軍張茂和,茂昭弟也,嘗以膽略自衒於度。度表為都押牙,茂和辭以疾,度奏請斬之。上曰:「此忠順之門,為卿遠貶。」辛酉,貶茂和永州司馬。以嘉王傅高承簡為都押牙。承簡,崇文之子也。 李逢吉不欲討蔡,翰林學士令狐楚與逢吉善,度恐其合中外之勢以沮軍事,乃請改制書數字,且言其草制失辭。壬戌,罷楚為中書舍人。 李光顏、烏重胤與淮西戰,癸亥,敗于賈店。 裴度過襄城南白草原,淮西人以驍騎七百邀之。鎮將楚丘曹華知而為備,擊卻之。度雖辭招討名,實行無帥事,以郾城為治所。甲申,至郾城。先是,諸道皆有中使監陳,進退不由主將,勝則先使獻捷,不利則陵挫百端。度悉奏去之,諸將始得專軍事,戰多有功。 九月庚子,淮西兵寇溵水鎮,殺三將,焚芻槁而去。 初,上為廣陵王,布衣張宿以辯口得幸。及即位,累官至比部員外郎。宿招權受賂于外,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李逢吉惡之。上欲以宿為諫議大夫,逢吉曰:「諫議重任,必能可否朝政,始宜為之。宿小人,豈得竊賢者之位!必欲用宿,請先去臣乃可。」上由是不悅。逢吉又與裴度異議,上方倚度以平蔡。丁未,罷逢吉為東川節度使。 甲寅,李愬將攻吳房,諸將曰:「今日往亡。」愬曰:「吾兵少,不足戰,宜出其不意。彼以往亡不吾虞,正可擊也。」遂往,克其外城,斬首千餘級。餘眾保子城,不敢出。愬引兵還以誘之,淮西將孫獻忠果以驍騎五百追擊其背。眾驚,將走,愬下馬據胡床,令曰:「敢退者斬!」返旆力戰,獻忠死,淮西兵乃退。或勸愬乘勝攻其子城,可拔也。愬曰:「非吾計也。」引兵還營。 李祐言于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及四境拒守,守州城者皆羸老之卒,可以乘虛直抵其城。比賊將聞之,元濟已成擒矣。」愬然之。冬十月甲子,遣掌書記鄭澥至郾城,密白裴度。度曰:「兵非出奇不勝,常侍良圖也。」 上竟用張宿為諫議大夫,崔群、王涯固諫,不聽;乃請以為權知諫議大夫,許之。宿由是怨執政及當時端方之士,與皇甫鎛相表裡,譖去之。 裴度帥僚佐觀築城於沱口,董重質帥騎出五溝,邀之,大呼而進,注弩挺刃,勢將及度。李光顏與田布力戰,拒之,度僅得入城。賊退,布扼其溝中歸路。賊下馬逾溝,墜壓死者千餘人。 辛未,李愬命馬步都虞候、隨州刺史史旻等留鎮文城,命李祐、李忠義帥突將三千為前驅,自與監軍將三千人為中軍,命李進誠將三千人殿其後。軍出,不知所之。愬曰:「但東行。」行六十裡,夜,至張柴村,盡殺其戍卒及烽子。據其柵,命士卒少休,食幹糒,整羈靮,留義成軍五百人鎮之,以斷朗山救兵。命丁士良將五百人斷洄曲及諸道橋樑,複夜引兵出門。諸將請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吳元濟!」諸將皆失色。監軍哭曰:「果落李祐奸計!」 時大風雪,旌旗裂,人馬凍死者相望。天陰黑,自張柴村以東道路,皆官軍所未嘗行,人人自以為必死,然畏愬,莫敢違。夜半,雪愈甚,行七十裡,至州城。近城有鵝鴨池,愬令驚之以混軍聲。自吳少誠拒命,官軍不至蔡州城下三十餘年,故蔡人不為備。壬申,四鼓,愬至城下,無一人知者。李愬、李忠義钁其城為坎以先登,壯士從之。守門卒方熟寐,盡殺之,而留擊柝者,使擊柝如故,遂開門納眾。及裡城,亦然,城中皆不之覺。雞鳴,雪止,愬入居元濟外宅。或告元濟曰:「官軍至矣!」元濟尚寢,笑曰:「俘囚為盜耳!曉當盡戮之。」又有告者曰:「城陷矣!」元濟曰:「此必洄曲子弟就吾求寒衣也。」起,聽于廷,聞愬軍號令曰:「常侍傳語!」應者近萬人。元濟始懼,曰:「何等常侍,能至於此!」乃帥左右登牙城拒戰。 時董重質擁精兵萬餘人據洄曲。愬曰:「元濟所望者,重質之救耳。」乃訪重質家,厚撫之,遣其子傳道持書諭重質。重質遂單騎詣愬降。 愬遣李進誠攻牙城,毀其外門,得甲庫,取其器械。癸酉,複攻之,燒其南門,民爭負薪芻助之,城上矢如蝟毛。晡時,門壞,元濟於城上請罪,進誠梯而下之。甲戌,愬以檻車送元濟詣京師,且告于裴度。是日,申、光二州及諸鎮兵二萬餘人相繼來降。自元濟就擒,愬不戮一人,凡元濟官吏、帳下、廚廄之卒,皆複其職,使之不疑,然後屯于鞠場以待裴度。 以淮南節度使李鄘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己卯,淮西行營奏獲吳元濟,光祿少卿楊元卿言於上曰:「淮西大有珍寶,臣能知之,往取必得。」上曰:「朕討淮西,為人除害,珍寶非所求也。 董重質之去洄曲軍也,李光顏馳入其壁,悉降其眾。庚辰,裴度遣馬總先入蔡州慰撫。辛巳,度建彰義軍節,將降卒萬餘人入城,李愬具橐鞬出迎,拜于路左。度將避之,愬曰:「蔡人頑悖,不識上下之分,數十年矣。願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李愬還軍文城,諸將請曰:「始公敗于郎山而不憂,勝於吳房而不取,冒大風甚雪而不止,孤軍深入而不懼,然卒以成功,皆眾人所不諭也,敢問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則賊輕我而不為備矣。取吳房,則其眾奔蔡,並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風雪陰晦,則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軍深入,則入皆致死,戰自倍矣。夫視元者不顧近,慮大者不計細,若矜小勝,恤小敗,先自撓矣,何暇立功乎!」眾皆服。愬儉于奉己而豐於待士,知賢不疑,見可能斷,此其所以成功也。 裴度以蔡卒為牙兵,或諫曰:「蔡人反仄者尚多,不可不備。」度笑曰:「吾為彰義節度使,元惡既擒,蔡人則吾人也,又何疑焉!」蔡人聞之感泣。先是吳氏父子阻兵,禁人偶語于塗,夜不然燭,有以酒食相過從者罪死。度既視事,下令惟禁盜賊鬥殺,餘皆不問,往來者不限晝夜,蔡人始知有生民之樂。 甲申,詔韓弘、裴度條列平蔡將士功狀及蔡之將士降者,皆差第以聞。淮西州縣百姓,給複二年;近賊四州,免來年夏稅。官軍戰亡者,皆為收葬,給其家衣糧五年;其因戰傷殘廢者,勿停衣糧。 十一月丙戌朔,上禦興安門受俘,遂以吳元濟獻廟社,斬于獨柳之下。 初,淮西之人劫于李希烈、吳少誠之威虐,不能自拔,久而老者衰,幼者壯,安於悖逆,不復知有朝廷矣。自少誠以來,遣諸將出兵,皆不束以法制,聽各以便宜自戰,故人人得盡其才。韓全義之敗于溵水也,於其帳中得朝貴所與問訊書,少誠束而示眾曰:「此皆公卿屬全義書,雲破蔡州日,乞一將士妻女為婢妾。」由是眾皆憤怒,以死為賊用。雖居中士,其風俗獷戾,過於夷貊。故以三州之眾,舉天下之兵環而攻之,四年然後克之。官軍之攻元濟也,李師道募人通使于蔡,察其形勢,牙前虞候劉晏平應募,出汴、宋間,潛行至蔡。元濟大喜,厚禮而遣之。晏平還至鄆,師道屏人而問之,晏平曰:「元濟暴兵數萬於外,阽危如此,而日與僕妾遊戲博奕于內,晏然曾無憂色。以愚觀之,殆必亡,不久矣!」師道素倚淮西為援,聞之驚怒,尋誣以他過,杖殺之。 戊子,以李愬為山南東道節度使,賜爵涼國公;加韓弘兼侍中;李光顏、烏重胤等各遷官有差。 舊制,禦史二人知驛。壬辰,詔以宦者為館驛使。左補闕裴潾諫曰:「內臣外事,職分各殊,切在塞侵官之源,絕出位之漸。事有不便,必戒于初;令或有妨,不必在大。」上不聽。 甲午,恩王連薨。 辛醜,以唐、隨兵馬使李祐為神武將軍,知軍事。 裴度以馬總為彰義留兵。癸醜,發蔡州。上封二劍以授梁守謙,使誅吳元濟舊將。度至郾城,遇之,複與俱入蔡州,量罪施刑,不盡如詔旨,仍上疏言之。 十二月壬戌,賜裴度爵晉國公,複入知政事。以馬總為淮西節度使。 初,吐突承璀方貴寵用事,為淮南監軍。李鄘為節度使,性剛嚴,與承璀互相敬憚,故未嘗相失。承璀歸,引鄘為相。鄘恥由宦官進,及將佐出祖,樂作,鄘泣下曰:「吾老安外鎮,宰相非吾任也!」戊寅,鄘至京師,辭疾,不入見,不視事,百官到門,皆辭不見。 庚辰,貶淮西降將董重質為春州司戶。重質為吳元濟謀主,屢破官軍。上欲殺之,李愬奏先許重質以不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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