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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肅宗上元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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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肅宗上元元年(公元760年) 春正月辛巳,以李光弼為太尉兼中書令,餘如故。 丙戌,以于闐王勝之弟曜同四鎮節度副使,權知本國事。 黨項等羌吞噬邊鄙,將逼京畿,乃分邠寧等州節度為鄜坊丹延節度,亦謂之渭北節度。以邠州刺史桑如珪領邠寧,鄜州刺史杜冕領鄜坊節度副使,分道招討。戊子,以郭子儀領兩道節度使,留京師,假其威名以鎮之。 上祀九宮貴神。 二月,李光弼攻懷州,史思明救之。癸卯,光弼逆戰于沁水之上,破之,斬首三千餘級。 忠州長史第五琦既行,或告琦受人金二百兩,遣禦史劉期光追按之。琦曰:「琦備位宰相,二百兩金不可手挈;若付受有憑,請准律科罪。」期光即奏琦已服罪。庚戌,琦坐除名,長流夷州。 三月甲申,改蒲州為河中府。 庚寅,李光弼破安太清於懷州城下,夏四月壬辰,破史思明于河陽西渚,斬首千五百餘級。 襄州將張維瑾、曹玠殺節度使史翽,據州反。制以隴州刺史韋倫為山南東道節度使。時李輔國用事,節度使皆出其門。倫既朝廷所除,又不謁輔國,尋改秦州防禦使。己未,以陝西節度使來瑱為山南東道節度使。瑱至襄州,張維瑾等皆降。 閏月丁卯,加河東節度使王思禮為司空。自武德以來,思禮始不為宰相而拜三公。 甲戌,徙趙王系為越王。 己卯,赦天下,改元。追諡太公望為武成王,選歷代名將為亞聖、十哲。其中祀、下祀並雜祀一切並停。 是日,史思明入東京。 五月丙午,以太子太傅苗晉卿行侍中。晉卿練達吏事,而謹身固位,時人比之胡廣。 宦者馬上言受賂,為人求官于兵部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呂諲,諲為之補官。事覺,上言杖死。壬子,諲罷為太子賓客。 癸醜,以京兆尹南華劉晏為戶部侍郎,充度支、鑄錢、鹽鐵等使。晏善治財利,故用之。 六月甲子,桂州經略使邢濟奏:破西原蠻二十萬眾,斬其帥黃乾曜等。 乙丑,鳳翔節度使崔光遠奏破涇、隴羌、渾十餘萬眾。 三品錢行浸久,屬歲荒,米鬥至七千錢,人相食。京兆尹鄭叔清捕私鑄錢者,數月間,榜死者八百餘人,不能禁。乃敕京畿,開元錢與乾元小錢皆當十,其重輪錢當三十,諸州更俟進止。是時史思明亦鑄順天、得一錢,一當開元錢百。賊中物價尤貴。 甲申,興王佋薨。佋,張後長子也,幼曰定王侗。張後以故數欲危太子,太子常以恭遜取容。會佋薨,侗尚幼,太子位遂定。 乙酉,鳳翔節度使崔光遠破黨項於普潤。 平盧兵馬使田神功奏破史思明之兵於鄭州。 上皇愛興慶宮,自蜀歸,即居之。上時自夾城往起居,上皇亦間至大明宮。左龍武大將軍陳玄禮、內侍監高力士久侍衛上皇;上又命玉真公主、如仙媛、內侍王承恩、魏悅及梨園弟子常娛侍左右。上皇多禦長慶樓,父老過者往往瞻拜,呼萬歲,上皇常於樓下置酒食賜之;又嘗召將軍郭英乂等上樓賜宴。有劍南奏事官過樓下拜舞,上皇命玉真公主、如仙媛為之作主人。 李輔國素微賤,雖暴貴用事,上皇左右皆輕之。輔國意恨,且欲立奇功以固其寵,乃言於上曰:「上皇居興慶宮,日與外人交通,陳玄禮、高力士謀不利於陛下。今六軍將士盡靈武勳臣,皆反仄不安,臣曉諭不能解,不敢不以聞。」上泣曰:「聖皇慈仁,豈容有此!」對曰:「上皇固無此意,其如群小何!陛下為天下主,當為社稷大計,消亂於未萌,豈得徇匹夫之孝!且興慶宮與閭閻相參,垣墉淺露,非至尊所宜居。大內深嚴,奉迎居之,與彼何殊,又得杜絕小人熒惑聖聽。如此,上皇享萬歲之安,陛下有三朝之樂,庸何傷乎!」上不聽。興慶宮先有馬三百匹,輔國矯敕取之,才留十匹。上皇謂高力士曰:「吾兒為輔國所惑,不得終孝矣。」 輔國又令六軍將士,號哭叩頭,請迎上皇居西內。上泣不應。輔國懼。會上不豫,秋七月丁未,輔國矯稱上語,迎上皇遊西內,至睿武門,輔國將射生五百騎,露刃遮道奏曰:「皇帝以興慶宮湫隘,迎上皇遷居大內。」上皇驚,幾墜。高力士曰:「李輔國何得無禮!」叱令下馬。輔國不得已而下。力士因宣上皇誥曰:「諸將士各好在!」將士皆納刃,再拜,呼萬歲。力士又叱輔國與己共執上皇馬鞚,侍衛如西內,居甘露殿。輔國帥眾而退。所留侍衛兵,才尪老數人。陳玄禮、高力士及舊宮人皆不能留左右。上皇曰:「興慶宮,吾之王地,吾數以讓皇帝,皇帝不受。今日之徙,亦吾志也。」是日,輔國與六軍大將素服見上,請罪。上又迫于諸將,乃勞之曰:「南宮、西內,亦複何殊!卿等恐小人熒惑,防微杜漸,以安社稷,何所懼也!」刑部尚書顏真卿首帥百寮上表,請問上皇起居。輔國惡之,奏貶蓬州長史。 癸醜,敕天下重稜錢皆當三十,如畿內。 丙辰,高力士流巫州,王承恩流播州,魏悅流溱州,陳玄禮勒致仕;置如仙媛於歸州,玉真公主出居玉真觀。上更選後宮百餘人,置西內,備灑掃。令萬安、咸宜二公主視服膳;四方所獻珍異,先薦上皇。然上皇日以不懌,因不茹葷,辟穀,浸以成疾。上初猶往問安,既而上亦有疾,但遣人起居。其後上稍悔寤,惡輔國,欲誅之,畏其握兵,竟猶豫不能決。 初,哥舒翰破吐蕃於臨洮西關磨環川,於其地置神策軍。及安祿山反,軍使成如璆遣其將衛伯玉將千人赴難。既而軍地淪入吐蕃,伯玉留屯於陝,累官至右羽林大將軍。八月庚午,以伯玉為神策軍節度使。 丁亥,贈諡興王佋曰恭懿太子。 九月甲午,置南都於荊州,以荊州為江陵府,仍置永平軍團練兵三千人,以扼吳、蜀之沖,從節度使呂諲之請也。 或上言:「天下未平,不宜置郭子儀於散地。」乙未,命子儀出鎮邠州;黨項遁去。戊申,制:「子儀統諸道兵自朔方直取范陽,還定河北,發射生英武等禁軍及朔方、鄜坊、邠甯、涇原諸道蕃、漢兵共七萬人,皆受子儀節度。」制下旬日,複為魚朝恩所沮,事竟不行。 冬十月丙子,置青、沂等五州節度使。 十一月壬辰,涇州破黨項。 禦史中丞李銑、宋州刺史劉殿皆領淮西節度副使。銑貪暴不法,展剛強自用,故為其上者多惡之;節度使王仲升先奏銑罪而誅之。時有謠言曰:「手執金刀起東方。」仲升使監軍使、內左常侍邢延恩入奏:「展倔強不受命,姓名應謠讖,請除之。」延恩因說上曰:「展與李銑一體之人,今銑誅,展不自安,苟不去之,恐其為亂。然展方握強兵,宜以計去之。請除展江淮都統,代李峘,俟其釋兵赴鎮,中道執之,此一夫力耳。」上從之,以展為都統淮南東、江南西、浙西三道節度使;密敕舊都統李峘及淮南東道節度使鄧景山圖之。 延恩以制書授展,展疑之,曰:「展自陳留參軍,數年至刺史,可謂暴貴矣。江、淮租賦所出,今之重任,展無勳勞,又非親賢,一旦恩命寵擢如此,得非有讒人間之乎?」因泣下。延恩懼,曰:「公素有才望,主上以江、淮為憂,故不次用公。公反以為疑,何哉?」展曰:「事苟不欺,印節可先得乎?」延恩曰:「可。」乃馳詣廣陵,與峘謀,解峘印節以授展。展得印節,乃上表謝恩,牒追江、淮親舊,置之心膂,三道宮屬遣使迎賀,申圖籍,相望于道,展悉舉宋州兵七千趣廣陵。 延恩知展已得其情,還奔廣陵,與李峘、鄧景山發兵拒之,移檄州縣,言展反。展亦移檄言峘反,州縣莫知所從。峘引兵渡江,與副使潤州刺史韋儇、浙西節度使侯令儀屯京口,鄧景山將萬人屯徐城。展素有威名,禦軍嚴整,江、淮人望風畏之。展倍道先期至,使人問景山曰:「吾奉詔書赴鎮,此何兵也?」景山不應。展使人呼於陣前曰:「汝曹皆吾民也,勿幹吾旗鼓。」使其將孫待封、張法雷擊之,景山眾潰,與延恩奔壽州。展引兵入廣陵,遣其將屈突孝標將兵三千徇濠、楚,王暅將兵四千略淮西。 李峘辟北固為兵場,插木以塞江口。展軍于白沙,設疑兵於瓜洲,多張火、鼓,若將趣北固者,如是累日。峘悉銳兵守京口以待之。展乃自上流濟,襲下蜀。峘軍聞之,自潰,峘奔宣城。 甲午,展陷潤州。升州軍士萬五千人謀應展,攻金陵城,不克而遁。侯令儀懼,以後事授兵馬使薑昌群,棄城走。昌群遣其將宗犀詣展降。丙申,展陷升州,以宗犀為潤州司馬、丹楊軍使;使昌群領升州,以從子伯瑛佐之。 李光弼攻懷州,百餘日,乃拔之,生擒安太清。 史思明遣其將田承嗣將兵五千徇淮西,王同芝將兵三千人徇陳,許敬江將二千人徇兗鄆,恭薛鄂將五千人徇曹州。 十二月丙子,黨項寇美原、華原、同官,大掠而去。 賊帥郭惲等引諸羌、胡敗秦隴防禦使韋倫,殺監軍使。 兗鄆節度使能元皓擊史思明兵,破之。 峘之去潤州也,副使李藏用謂峘曰:「處人尊位,食人重祿,臨難而逃之,非忠也;以數十州之兵食,三江、五湖之險固,不發一矢而棄之,非勇也。失忠與勇,何以事尹!藏用請收餘兵,竭力以拒之。」峘乃悉以後事授藏用。藏用收散卒,得七百人,東至蘇州募壯士,得二千人,立柵以拒劉展。 展遣其將傅子昂、宗犀攻宣州,宣歙節度使鄭炅之棄城走,李峘奔洪州。 李藏用與展將張景超、孫待封戰于鬱墅,兵敗,奔杭州。景超遂據蘇州,待封進陷湖州。展以其將許嶧為潤州刺史,李可封為常州刺史,楊持璧蘇州刺史,待封領湖州事。景超進逼杭州,藏用使其將溫晃屯餘杭。展以李晃為泗州刺史,宗犀為宣州刺史。 傅子昂屯南陵,將下江州,徇江西。於是屈突孝摽陷濠、楚州,王暅陷舒、和、滁、廬等州,所向無不摧靡,聚兵萬人,騎三千,橫行江、淮間。壽州刺史崔昭發兵拒之,由是暅不得西,止屯廬州。 初,上命平廬都知兵馬使田神功將所部精兵五千屯任城;鄧景山既敗,與刑延恩奏乞敕神功救淮南,未報。景山遣人趣之,且許以淮南金帛子女為賂,神功及所部皆喜,悉眾南下,及彭城,敕神功討展。展聞之,始有懼色,自廣陵將兵八千拒之,選精兵二千度淮,擊神功於都梁山,展敗,走至天長,以五百騎據橋拒戰,又敗,展獨與一騎亡渡江。神功入廣陵及楚州,大掠,殺商胡以千數,城中地穿掘略遍。 是歲,吐蕃陷廓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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