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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中宗神龍元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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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中宗李顯(656~710),原名李哲,唐高宗李治第七子,武則天第三子。唐朝第四位皇帝683-684年、705-710年兩度在位。弘道元年(683年)即皇帝位,武后臨朝稱制。光宅元年(684年),被廢為廬陵王先後遷於均州、房州等地。聖曆二年(699年)召還洛陽複立為皇太子。神龍元年(705年)在通天宮複位。 景龍四年(710年)六月壬午被毒死,終年55歲,葬定陵,諡孝和皇帝,廟號中宗。天寶十三年,上尊號大和大聖大昭孝皇帝。】 中宗大和大聖大昭孝皇神龍元年(公元705年) 春正月壬午朔,赦天下,改元。自文明以來得罪者,非揚、豫、博三州及諸反逆魁首,咸赦除之。 太后疾甚,麟台監張易之、春官侍郎張昌宗居中用事,張柬之、崔玄暐與中台右丞敬暉、司刑少卿桓彥範、相王府司馬袁恕己謀誅之。柬之謂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曰:「將軍今日富貴,誰所致也?」多祚泣曰:「大帝也。」柬之曰:「今大帝之子為二豎所危,將軍不思報大帝之德乎?」多祚曰:「苟利國家,惟相公處分,不敢顧身及妻子!」因指天地以自誓。遂與定謀。 初,柬之與荊府長史閺鄉楊元琰相代,同泛江,至中流,語及太后革命事,元琰慨然有匡複之志。及柬之為相,引元琰為右羽林將軍,謂曰:「君頗記江中之言乎?今日非輕授也。」柬之又用彥範、暉及右散騎侍郎李湛皆為左、右羽林將軍,委以禁兵。易之等疑懼,乃更以其党武攸宜為右羽林大將軍,易之等乃安。 俄而姚元之自靈武至都,柬之、彥範相謂曰:「事濟矣!」遂以其謀告之。彥范以事白其母,母曰:「忠孝不兩全,先國後家可也。」時太子于北門起居,彥範、暉謁見,密陳其策,太子許之。 癸卯,柬之、玄暐、彥范與左威衛將軍薛思行等,帥左右羽林兵五百餘人至玄武門,遣多祚、湛及內直郎、駙馬都尉安陽王同皎詣東宮迎太子。太子疑,不出,同皎曰:「先帝以神器付殿下,橫遭幽廢,人神同憤,二十三年矣!今天誘其衷,北門、南牙,同心協力,以今日誅凶豎,複李氏社稷,願殿下暫至玄武門,以副眾望。」太子曰:「凶豎誠當夷滅,然上體不安,得無驚怛!諸公更為後圖。」李湛曰:「諸將相不顧家族以徇社稷,殿下奈何欲納之鼎鑊乎!請殿下自出止之。」太子乃出。 同皎扶抱太子上馬,從至玄武門,斬關而入。太后在迎仙宮,柬之等斬易之、昌宗於廡下,進至太后所寢長生殿,環繞侍衛。太后驚起,問曰:「亂者誰邪?」對曰:「張易之、昌宗謀反,臣等奉太子令誅之,恐有漏泄,故不敢以聞。稱兵宮禁,罪當萬死!」太后見太子曰:「乃汝邪?小子既誅,可還東宮!」彥範進曰:「太子安得更歸!昔天皇以愛子托陛下,今年齒已長,久居東宮,天意人心,久思李氏。群臣不忘太宗、天皇之德,故奉太子誅賊臣。願陛下傳位太子,以順天人之望!」李湛,義府之子也。太后見之,謂曰:「汝亦為誅易之將軍邪?我于汝父子不薄,乃有今日!」湛慚不能對。又謂崔玄暐曰:「他人皆因人以進,惟卿朕所自擢,亦在此邪?」對曰:「此乃所以報陛下之大德。」 於是收張昌期、同休、昌儀等,皆斬之,與易之、昌宗梟首天津南。是日,袁恕己從相王統南牙兵以備非常,收韋承慶、房融及司禮卿崔神慶系獄,皆易之之黨也。初,昌儀新作第,甚美,逾于王主。或夜書其門曰:「一日絲能作幾日絡?」滅去,複書之,如是六七。昌儀取筆注其下曰:「一日亦足。」乃止。 甲辰,制太子監國,赦天下。以袁恕己為鳳閣侍郎、同平章事,分遣十使齎璽書宣慰諸州。乙巳,太后傳位於太子。 丙午,中宗即位。赦天下,惟張易之党不原;其為周興等所枉者,鹹令清雪,子女配沒者皆免之。相王加號安國相王,拜太尉、同鳳閣鸞台三品,太平公主加號鎮國太平公主。皇族先配沒者,子孫皆複屬籍,仍量敘官爵。 丁未,太后徙居上陽宮,李湛留宿衛。戊申,帝帥百官詣上陽宮,上太后尊號曰則天大聖皇帝。 庚戌,以張柬之為夏官尚書、同鳳閣鸞台三品,崔玄暐為內史,袁恕己同鳳閣鸞台三品,敬暉、桓彥範皆為納言;並賜爵郡公。李多祚賜爵遼陽郡王,王同皎為右千牛將軍、琅邪郡公,李湛為右羽林大將軍、趙國公;自餘官賞有差。 張柬之等之討張易之也,殿中監田歸道將千騎宿玄武門,敬暉遣使就索千騎,歸道先不預謀,拒而不與。事寧,暉欲誅之,歸道以理自陳,乃免歸私第;帝嘉其忠壯,召拜太僕少卿。 二月辛亥,帝帥百官詣上陽宮問太后起居;自是每十日一往。 甲寅,複國號曰唐。郊廟、社稷、陵寢、百官、旗幟、服色、文字皆如永淳以前故事。複以神都為東都,北都為並州,老君為玄元皇帝。 乙卯,鳳閣侍郎、同平章事韋承慶貶高要尉;正諫大夫、同平章事房融除名,流高州;司禮卿崔神慶流欽州。楊再思為戶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西京留守。 太后之遷上陽宮也,太僕卿、同中書門下三品姚元之獨嗚咽流涕。桓彥范、張柬之謂曰:「今日豈公涕泣時邪!恐公禍由此始。」元之曰:「元之事則天皇帝久,乍此辭違,悲不能忍。且元之前日從公誅奸逆,人臣之義也;今日別舊君,亦人臣之義也,雖獲罪,實所甘心。」是日,出為亳州刺史。 甲子,立妃韋氏為皇后,赦天下。追贈後父玄貞為上洛王、母崔氏為妃。左拾遺賈虛己上疏,以為:「異姓不王,古今通制。今中興之始,萬姓喁喁以觀陛下之政;而先王后族,非所以廣德美於天下也。且先朝贈後父太原王,殷鑒不遠,須防其漸。若以恩制已行,宜令皇后固讓,則益增謙沖之德矣。」不聽。 初,韋後生邵王重潤、長寧、安樂二公主,上之遷房陵也,安樂公主生於道中,上特愛之。上在房陵與後同幽閉,備嘗艱危,情愛甚篤。上每聞敕使至,輒惶恐欲自殺,後止之曰:「禍福無常,寧失一死,何遽如是!」上嘗與後私誓曰:「異時幸複見天日,當惟卿所欲,不相禁禦。」及再為皇后,遂干預朝政,如武后在高宗之世。桓彥範上表,以為:「《易》稱『無攸遂,在中饋,貞吉』,《書》稱『牝雞之辰,惟家之索』,伏見陛下每臨朝,皇后必施帷幔坐殿上,預聞政事。臣竊觀自古帝王,未有與婦人共政而不破國亡身者也。且以陰乘陽,違天也;以婦陵夫,違人也。伏願陛下覽古今之戒,以社稷蒼生為念,令皇后專居中宮,治陰教,勿出外朝幹國政。」 先是,胡僧慧範以妖妄遊權貴之門,與張易之兄弟善,韋後亦重之。及易之誅,複稱慧範預其謀,以功加銀青光祿大夫,賜爵上庸縣公,出入宮掖,上數微行幸其舍。彥范複表言慧范執左道以亂政,請誅之。上皆不聽。 初,武后誅唐宗室,有才德者先死,惟吳王恪之子郁林侯千里褊躁無才,又數獻符瑞,故獨得免。上即位,立為成王,拜左金吾大將軍。武后所誅唐諸王、妃、主、駙馬等,皆無人葬埋,子孫或流竄嶺表,或拘囚歷年,或逃匿民間,為人傭保。至是,制州縣求訪其柩,以禮改葬,追複官爵,召其子孫,使之承襲,無子孫者為擇後置之。既而宗室子孫相繼而至,皆召見,涕泣舞蹈,各以親疏襲爵拜官有差。 二張之誅也,洛州長史薛季昶謂張柬之、敬暉曰:「二凶雖除,產、祿猶在,去草不去根,終當複生。」二人曰:「大事已定,彼猶機上肉耳,夫何能為!所誅已多,不可複益也。」季昶歎曰:「吾不知死所矣!」朝邑尉武強劉幽求亦謂桓彥範、敬暉曰:「武三思尚存,公輩終無葬地;若不早圖,噬臍無及。」不從。 上女安樂公主適三思子崇訓。上官婉兒者,儀之女孫也,儀死,沒入掖庭,辯慧善屬文,明習吏事。則天愛之,自聖曆以後,百司表奏多令參決;及上即位,又使專掌制命,益委任之,拜為婕妤,用事于中。三思通焉,故党于武氏,又薦三思于韋後,引入禁中,上遂與三思圖議政事,張柬之等皆受制于三思矣。上使韋後與三思雙陸,而自居旁為之點籌;三思遂與後通,由是武氏之勢複振。 張柬之等數勸上誅諸武,上不聽。柬之等曰:「革命之際,宗室諸李,誅夷略盡;今賴天地之靈,陛下返正,而武氏濫官僭爵,按堵如故,豈遠近所望邪!願頗抑損其祿位以慰天下!」又不聽。柬之等或撫床歎憤,或彈指出血,曰:「主上昔為英王,時稱勇烈,吾所以不誅諸武者,欲使上自誅之,以張天子之威耳。今反如此,事勢已去,知複奈何!」 上數微服幸武三思第,監察微史清河崔皎密疏諫曰:「國命初複,則天皇帝在西宮,人心猶有附會;周之舊臣,列居朝廷,陛下奈何輕有外遊,不察豫且之禍!」上泄之,三思之黨切齒。 丙寅,以太子賓客武三思為司空、同中書門下三品。 左散騎常侍譙王重福,上之庶子也;其妃,張易之之甥。韋後惡之,譖於上曰:「重潤之死,重福為之也。」由是貶濮州員外刺史,又改均州刺史,常令州司防守之。 丁卯,以右散騎常侍安定王武攸暨為司徒、定王。 辛未,相王固讓太尉及知政事,許之;又立為皇太弟,相王固辭而止。 甲戌,以國子祭酒始平祝欽明同中書門下三品,黃門侍郎、知侍中事韋安石為刑部尚書,罷知政事。 丁醜,武三思、武攸暨固辭新官爵及政事,許之,並加開府儀同三司。 立皇子義興王重俊為衛王,北海王重茂為溫王,仍以重俊為洛州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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