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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煬帝大業十年


  隋煬帝大業十年(公元614年)

  春二月辛未,詔百僚議伐高麗,數日,無敢言者。戊子,詔複征天下兵,百道俱進。

  丁酉,扶風賊帥唐弼立李弘芝為天子,有眾十萬,自稱唐王。

  三月壬子,帝行幸涿郡,士卒在道,亡者相繼。癸亥,至臨渝宮,祃祭黃帝,斬叛軍者以釁鼓,亡者亦不止。

  夏四月,榆林太守成紀董純與彭城賊帥張大虎戰於昌慮,大破之,斬首萬餘級。

  甲午,車駕至北平。

  五月庚申,延安賊帥劉迦論自稱皇王,建元大世,有眾十萬,與稽胡相表裡為寇。詔以左驍衛大將軍屈突通為關內討捕大使,發兵擊之,戰於上郡,斬迦論並將卒萬餘級,虜男女數萬口而還。

  秋七月癸醜,車駕次懷遠鎮。時天下已亂,所徵兵多失期不至,高麗亦困弊。來護兒至畢奢城,高麗舉兵逆戰,護兒擊破之,將趣平壤,高麗王元懼,甲子,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帝大悅,遣使持節召護兒還。護兒集眾曰:「大軍三出,未能平賊,此還不可複來。勞而無功,吾竊恥之。今高麗實困,以此眾擊之,不日可克。吾欲進兵徑圍平壤,聚高元,獻捷而歸,不亦善乎!」答表請行,不肯奉詔。長吏崔君肅固爭,護兒不可,曰:「賊勢破矣,獨以相任,自足辦之。吾在閫外,事當專決,甯得高元還而獲譴,舍此成功,所不能矣!」君肅告眾曰:「若從元帥違拒詔書,必當聞奏,皆應獲罪。」諸將懼,俱請還,乃始奉詔。

  八月己巳,帝自懷遠鎮班師。邯鄲賊帥楊公卿帥其黨八千人抄駕後第八隊,得飛黃上廄馬四十二匹而去。冬十月丁卯,上至東都;己醜,還西京。以高麗使者及斛斯政告太廟;仍征高麗王元入朝,元竟不至。敕將帥嚴裝,更圖後舉,竟不果行。

  初,開皇之末,國家殷盛,朝野皆以高麗為意,劉炫獨以為不可,作《撫夷論》以刺之,至是,其言始驗。

  十一月丙申,殺斛斯政于金光門外,如楊積善之法,仍烹其肉,使百官啖之,佞者或啖之至飽,收其餘骨,焚而揚之。

  乙巳,有事於南郊,上不齋於次。詰朝,備法駕,至即行禮。是日,大風。上獨獻上帝,三公分獻五帝。禮畢,禦馬疾驅而歸。

  乙卯,離石胡劉苗王反,自稱天子,眾至數萬;將軍潘長文討之,不克。

  汲郡賊帥王德仁擁眾數萬,保林慮山為盜。

  帝將如東都,太史令庚質諫曰:「比歲伐遼,民實勞弊,陛下宜鎮撫關內,使百姓盡力農桑,三五年間,四海稍豐實,然後巡省,於事為宜。」帝不悅。質辭疾不從,帝怒,下質獄,竟死獄中。

  十二月壬申,帝如東都,赦天下;戊子,入東都。

  東海賊帥彭孝才轉掠沂水,彭城留守董純討擒之。純戰雖屢捷,而盜賊日滋,或譖純怯懦;帝怒,鎖純詣東都,誅之。

  孟讓自長白山寇掠諸郡,至盱眙,眾十餘萬,據都梁宮,阻淮為固。江都丞王世充將兵拒之,為五柵以塞險要,羸形示弱。讓笑曰:「世充文法小吏,安能將兵!吾今生縛取,鼓行入江都耳!」時民皆結堡自固,野無所掠,賊眾漸餒,乃少留兵,圍五柵,分人於南方抄掠;世充伺其懈,縱兵出擊,大破之,讓以數十騎遁去,斬首萬餘級。

  齊郡賊帥左孝友眾十萬屯蹲狗山,郡丞張須陀列營逼之,孝友窘迫出降。須陀威振東夏,以功遷齊郡通守,領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大使。涿郡賊帥盧明月眾十餘萬軍祝阿,須陀將萬人邀之。相持十餘日,糧盡,將退,謂將士曰:「賊見吾退,必悉眾來追,若以千人襲據其營,可有大利。此誠危事,誰能往者?」眾莫對,唯羅士信及曆城秦叔寶請行。於是須陀委柵而遁,使二人分將千兵伏葭葦中,明月悉眾追之。士信、叔寶馳至其柵,柵門閉,二人超升其樓,各殺數人,營中大亂;二人斬關以納外兵,因縱火焚其三十餘柵,煙焰漲天。明月奔還,須陀回軍奮擊,大破之,明月以數百騎遁去,所俘斬無算。叔寶名瓊,以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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