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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帝建武元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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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帝蕭鸞(452~498),字景棲,小名玄度,始安貞王蕭道生之子。南北朝時期南朝齊第五任皇帝,494-498年在位。少年喪父,由叔父蕭道成撫養。建武元年,自立為帝,將蕭道成與蕭賾的子孫屠戮殆盡。晚年病重,崇信道教與厭勝之術。47歲去世,葬興平陵。諡明皇帝,廟號高宗。】 高宗明皇帝建武元年(公元494年) 春正月丁未,改元隆昌;大赦。 雍州刺史晉安王子懋,以主幼時艱,密為自全之計,令作部造仗;征南大將軍陳顯達屯襄陽,子懋欲脅取以為將。顯達密啟西昌侯鸞,鸞征顯達為車騎大將軍;徙子懋為江州刺史,仍令留部曲助鎮襄陽,單將白直、俠轂自隨。顯達過襄陽,子懋謂曰:「朝廷令身單身而返,身是天王,豈可過爾輕率!今猶欲將二三千人自隨,公意何如?」顯達曰:「殿下若不留部曲,乃是大違敕旨,其事不輕;且此間人亦難可收用。」子懋默然。顯達因辭出,即發去。子懋計未立,乃之尋陽。 西昌侯鸞將謀廢立,引前鎮西諮議參軍蕭衍與同謀。荊州刺史隨王子隆,性溫和,有文才;鸞欲征之,恐其不從。衍曰:「隨王雖有美名,其實庸劣。既無智謀之士,爪牙唯仗司馬垣曆生、武陵太守卞白龍耳。二人唯利是從,若啖以顯職,無有不來;隨王止須折簡耳。」鸞從之。征曆生為太子左衛率,白龍為遊擊將軍;二人並至。續召子隆為侍中、撫軍將軍。豫州刺史崔慧景,高、武舊將,鸞疑之,以蕭衍為甯朔將軍,戍壽陽。慧景懼,白服出迎;衍撫安之。 辛亥,郁林王祀南郊;戊午,拜崇安陵。 癸亥,魏主南巡;戊辰,過比干墓,祭以太牢,魏主自為祝文曰:「烏呼介士,胡不我臣!」 帝寵倖中書舍人綦毌珍之、朱隆之、直閣將軍曹道剛、周奉叔、宦者徐龍駒等。珍之所論薦,事無不允;內外要職,皆先論價,旬月之間,家累千金;擅取官物及役作,不俟詔旨。有司至相語雲:「寧拒至尊敕,不可違舍人命。」帝以龍駒為後閣舍人,常居含章蓼,著黃綸帽,被貂裘,南面向案,代帝畫敕;左右侍直,與帝不異。 帝自山陵之後,即與左右微服遊走市里,好于世宗崇安陵隧中擲塗、賭跳,作諸鄙戲,極意賞賜左右,動至百數十萬。每見錢,曰:「我昔思汝一枚不得,今日得用汝未?」世祖聚錢上庫五億萬,齋庫亦出三億萬,金銀布帛不可勝計;郁林王即位未期歲,所用垂盡。入主衣庫,令何後及寵姬以諸寶器相投擊破碎之,用為笑樂。蒸于世祖幸姬霍氏,更其姓曰徐。朝事大小,皆決于西昌侯鸞。鸞數諫爭,帝多不從;心忌鸞,欲除之。以尚書右僕射鄱陽王鏘為世祖所厚,私謂鏘曰:「公聞鸞於法身如何?」鏘素和謹,對曰:「臣鸞于宗戚最長,且受寄先帝;臣等皆年少,朝廷所損,唯鸞一人,願陛下無以為慮。」帝退,謂徐龍駒曰:「我欲與公共計取鸞,公既不同,我不能獨辦,且複小聽。」 衛尉蕭諶,世祖之族子也,自世祖在郢州,諶已為腹心。及即位,常典宿衛,機密之事,無不預聞。征南諮議蕭坦之,諶之族人也,嘗為東宮直閣,為世宗所知。帝以二人祖父舊人,甚親信之。諶每請急出宿,帝通夕不寐,諶還乃安。坦之得出入後宮。帝褻狎宴遊,坦之皆在側。帝醉後,常裸袒,坦之輒扶持諫諭。西昌侯鸞欲有所諫,帝在後宮不出,唯遣諶、坦之徑進,乃得聞達。 何後亦淫泆,私於帝左右楊瑉,與同寢處如伉儷;又與帝相愛狎,故帝恣之。迎後親戚入宮,以耀靈殿處之。齋閣通夜洞開,外內淆雜,無複分別。西昌侯鸞遣坦之入奏誅瑉,何後流涕覆面曰:「楊郎好年少,無罪,何可枉殺!」坦之附耳語帝曰:「外間並雲楊瑉與皇后有情,事彰遐邇,不可不誅。」帝不得已許之;俄敕原之,已行刑矣。鸞又啟誅徐龍駒,帝亦不能違,而心忌鸞益甚。蕭諶、蕭坦之見帝狂縱日甚,無複悛改,恐禍及己,乃更回意附鸞,勸其廢立,陰為鸞耳目,帝不之覺也。 周奉叔恃勇挾勢,陵轢公卿。常翼單刀二十口自隨,出入禁闥,門衛不敢訶。每語人曰:「周郎刀不識君!」鸞忌之,使蕭諶、蕭坦之說帝出奉叔為外援。己巳,以奉叔為青州刺史,曹道剛為中軍司馬。奉叔就帝求千戶侯;許之。鸞以為不可,封曲江縣男,食三百戶。奉叔大怒,於眾中攘刀厲色;鸞說諭之,乃受。奉叔辭畢,將之鎮,部伍已出。鸞與蕭諶稱敕,召奉叔于省中,毆殺之,啟雲:「奉叔慢朝廷。」帝不獲已,可其奏。 溧陽令錢唐杜文謙,嘗為南郡王侍讀,前此說綦毋珍之曰:「天下事可知,灰盡粉滅,匪朝伊夕;不早為計,吾徒無類矣。」珍之曰:「計將安出?」文謙曰:「先帝舊人,多見擯斥,今召而使之,誰不慷慨!近聞王洪范與宿衛將萬靈會等共語,皆攘袂捶床;君其密報周奉叔,使萬靈會等殺蕭諶,則宮內之兵皆我用也。即勒兵入尚書,斬蕭令,兩都伯力耳。今舉大事亦死,不舉事亦死;二死等耳,死社稷可乎!若遲疑不斷,複少日,錄君稱敕賜死,父母為殉,在眼中矣。」珍之不能用。及鸞殺奉叔,並收珍之、文謙,殺之。 乙亥,魏主如洛陽西宮。中書侍郎韓顯宗上書陳四事:其一以為:「竊聞輿駕今夏不巡三齊,當幸中山。往冬輿駕停鄴,當農隙之時,猶比屋供奉,不勝勞費。況今蠶麥方急,將何以堪命!且六軍涉暑,恐生癘疫。臣願早還北京,以省諸州供張之苦,成洛都營繕之役。」其二以為:「洛陽宮殿故基,皆魏明帝所造,前世已譏其奢。今茲營繕,宜加裁損。又,頃來北都富室,競以第舍相尚;宜因遷徙,為之制度。及端廣衢路,通利溝渠。」其三以為:「陛下之還洛陽,輕將從騎。王者于闈闥之內施警蹕,況涉履山河而不加三思乎!」其四以為:「陛下耳聽法音,目玩墳典,口對百辟,心虞萬機,景昃而食,夜分而寢;加以孝思之至,隨進而深;文章之業,日成篇卷;雖睿時所用,未足為煩,然非所以嗇神養性,保無疆之祚也。伏願陛下垂拱司契而天下治矣。」帝頗納之。顯宗,麒麟之子也。 顯宗又上言,以為:「州郡貢察,徒有秀、孝之名,而無秀、孝之實;朝廷但檢其門望,不復彈坐。如此,則可令別貢門望以敘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門望者,乃其父祖之遺烈,亦何益於皇家!益于時者,賢才而已。苟有其才,雖屠、釣、奴、虜,聖王不恥以為臣;苟非其才,雖三後之胤,墜於皁隸矣。議者或雲『今世等無奇才,不若取士於門』,此亦失矣。豈可以世無周、邵,遂廢宰相邪!但當校其寸長銖重者先敘之,則賢才無遺矣。 「又,刑罰之要,在於明當,不在於重。苟不失有罪,雖捶撻之薄,人莫敢犯;若容可僥倖,雖參夷之嚴,不足懲禁。今內外之官,欲邀當時之名,爭以深酷為無私,迭相敦厲,遂成風俗。陛下居九重之內,視人如赤子;百司分萬務之任,遇下如億讎。是則堯、舜止一人,而桀、紂以千百;和氣不至,蓋由於此。謂宜敕示百僚,以惠元元之命。 「又,昔周居洛邑,猶存宗周;漢遷東都,京兆置尹。案《春秋》之義,有宗廟曰都,無曰邑。況代京,宗廟山陵所托,王業所基,其為神鄉福地,實亦遠矣,今便同之郡國,臣竊不安。謂宜建畿置尹,一如故事,崇本重舊,光示萬葉。 「又,古者四民異居,欲其業專志定也。太祖道武皇帝創基撥亂,日不暇給,然猶分別士庶,不令雜居,工伎屠沽,各有攸處;但不設科禁,久而混殽。今聞洛邑居民之制,專以官位相從,不分族類。夫官位無常,朝榮夕悴,則是衣冠、皁隸不日同處矣。借使一裡之內,或調習歌舞,或講肄詩書,縱群兒隨其所之,則必不棄歌舞而從詩書矣。然則使工伎之家習士人風禮,百年難成;士人之子效工伎容態,一朝而就。是以仲尼稱裡仁之美,孟母勤三徙之訓。此乃風俗之原,不可不察。朝廷每選人士,校其一婚一宦以為升降,何其密也!至於度地居民,則清濁連甍,何其略也!今因遷徙之初,皆是公地,分別工伎,在於一言,有何可疑,而闕盛美! 「又,南人昔有淮北之地,自比中華,僑置郡縣。自歸附聖化,仍而不改,名實交錯,文書難辨。宜依地理舊名,一皆厘革,小者併合,大者分置,及中州郡縣,昔以戶少並省,今民口既多,亦可復舊。 「又,君人者以天下為家,不可有所私。倉庫之儲,以供軍國之用,自非有功德者不當加賜。在朝諸貴,受祿不輕;比來頒賚,動以千計。若分以賜鰥寡孤獨之民,所濟實多;今直以與親近之臣,殆非『周急不斷富』之謂也。」帝覽奏,甚善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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