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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帝義熙十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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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帝義熙十一年(公元415年) 春正月丙長,魏主嗣還平城。 太尉裕收司馬休之次子文寶、兄子文祖,並賜死;發兵擊之。詔加裕黃鉞,領荊州刺史。庚午,大赦。 丁醜,以吏部尚書謝裕為尚書左僕射。 辛巳,太尉裕發建康。以中軍將軍劉道憐監留府事,劉穆之兼右僕射。事無大小,皆決於穆之。又以高陽內史劉鐘領石頭戍事,屯冶亭。休之府司馬張裕、南平太守檀范之聞之,皆逃歸建康。裕,邵之兄也。雍州刺史魯宗之自疑不為太尉裕所容,與其子竟陵太守軌起兵應休之。二月,休之上表罪狀裕,勒兵拒之。 裕密書招休之府錄事參軍南陽韓延之,延之複書曰:「承親帥戎馬,遠履西畿,闔境士庶,莫不惶駭。辱疏,知以譙王前事,良增歎息。司馬平西體國忠貞,款懷待物。以公有匡複之勳,家國蒙賴,推德委誠,每事詢仰。譙王往以微事見劾,猶自表遜位;況以大過,而錄嘿然邪!前已表奏廢之,所不盡者命耳。推寄相與,正當如此。而遽興兵甲,所謂『欲加之罪,其無辭乎!』劉裕足下,海內之人,誰不見足下此心,而複欲欺逛國士!來示雲『處懷期物,自有由來』,今伐人之君,啖人以利,真可謂『處懷期物,自有由來』者乎!劉籓死於閶闔之門,諸葛斃於左右之手;甘言詫方伯,襲之以輕兵;遂使席上靡款懷之士,閫外無自信諸侯,以是為得算,良可恥也!貴府將佐及朝廷賢德,寄命過日。吾誠鄙劣,嘗聞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德,寧可無授命之臣乎!必未能自投虎口,比跡郗僧施之徒明矣。假令天長喪亂,九流渾濁,當與臧洪游於地下,不復多言。」裕視書歎息,以示將佐曰:「事人當如此矣!」延之以裕父名翹,字顯宗。乃更其字曰顯宗,名其子曰翹,以示不臣劉氏。 琅邪太守劉朗帥二千餘家降魏。 庚子,河西胡劉雲等帥數萬戶降魏。 太尉裕吏參軍檀道濟、朱超石將步騎出襄陽。超石,齡石之弟也。江夏太守劉虔之將兵屯三連,立橋聚糧以待,道濟等積日不至。魯軌襲擊虔之,殺之。裕使其婿振威將軍東海徐逵之統參軍蒯恩、王允之、沈淵子為前鋒,出江夏口。逵之等與魯軌戰於破塚,兵敗,逵之、允之、淵子皆死,獨蒯恩勒兵不動。軌乘勝力攻之,不能克,乃退。淵子,林子之兄也。 裕軍于馬頭,聞逵之死,怒甚。 三月壬午,帥諸將濟江。魯軌、司馬文思將休之兵四萬,臨峭岸置陳,軍士無能登者。裕自被甲欲登,諸將諫,不從,怒愈甚。太尉主簿謝晦前抱持裕,裕抽劍指晦曰:「我斬卿!」晦曰:「天下可無晦,不可無公!」建武將軍胡籓領遊兵在江津,裕呼籓使登,籓有疑色。裕命左右錄來,欲斬之。籓顧曰:「正欲擊賊,不得奉教!」乃以刀頭穿岸,劣容足指,騰之而上,隨之者稍多。既登岸,直前力戰。休之兵不能當,稍引卻。裕兵因而乘之,休之兵大潰,遂克江陵。休之、宗之俱北走,軌留石城。裕命閬中侯下邳趙倫之、太尉參軍沈林子攻之;遣武陵內史王鎮惡以舟師追休之等。 有群盜數百夜襲冶亭,京師震駭;劉鐘討平之。 秦廣平公弼譖姚宣于秦王興,宣司馬權丕至長安,興責以不能輔導,將誅之;丕懼,誣宣罪惡以求自免。興怒,遣使就杏城收宣下獄,命弼將三萬人鎮秦州。尹昭曰:「廣平公與皇太子不平,今握強兵于外,陛下一旦不諱,社稷必危。『小不忍,亂大謀』,陛下之謂也。」興不從。 夏王勃勃攻秦杏城,拔之,執守將姚逵,坑士卒二萬人。秦王興如北地,遣廣平公弼及輔國將軍斂曼嵬向新平,興還長安。 河西王蒙遜攻西秦廣武郡,拔之。西秦王熾磐遣將軍乞伏魋尼寅邀蒙遜於浩宜,蒙遜擊斬之;又遣將軍折斐等帥騎一萬據勒姐嶺,蒙孫擊禽之。 河西饑胡相聚於上党,推胡人白惡栗斯為單于,改元建平,以司馬順宰為謀主,寇魏河內。夏四月,魏主嗣命公孫表等五將討之。 青、冀二州刺史劉敬宣參軍司馬道賜,宗室之疏屬也。聞太尉裕攻司馬休之,道賜與同府辟閭道秀、左右小將王猛子謀殺敬宣,據廣固以應休之。乙卯,敬宣召道秀,屏人語,左右悉出戶。猛子逡巡在後,取敬宣備身刀殺敬宣。文武佐吏即時討道賜等,皆斬之。 己卯,魏主嗣北巡。 西秦王熾磐子元基自長安逃歸,熾磐以為尚書左僕射。 五月丁亥,魏主嗣如大寧。 趙倫之、沈林子破魯軌于石城,司馬休之、魯宗之救之不及,遂與軌奔襄陽,宗之參軍李應之閉門不納。甲午,休之、宗之、軌及譙王文思、新蔡王道賜、梁州刺史馬敬、南陽太守魯范俱奔秦。宗之素得士民心,爭為之衛送出境。王鎮晉等追之,盡境而還。 初,休之等求救于秦、魏,秦征虜將軍姚成王及司馬國璠引兵至南陽,魏長孫嵩至河東,聞休之等敗,皆引還。休之至長安,秦王興以為揚州刺史,使侵擾襄陽。待禦史唐盛言於興曰:「據符讖之文,司馬氏當複得河、洛。今使休之擅兵於外,猶縱魚於淵也;不如以高爵厚禮,留之京師。」興曰:「昔文王卒羑裡,高祖不斃鴻門;苟天命所在,誰能違之!脫如符讖之言,留之適足為害。」遂遣之。 詔加太尉裕太傅、揚州牧,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以兗、青二州刺史劉道憐為都督荊、湘、益、秦、寧、、雍七州諸軍事、驃騎將軍、荊州刺史。道憐貪鄙,無才能,裕以中軍長史晉陵太守謝方明為驃騎長史、南郡相,道憐府中眾事皆諮決于方明。方明,沖之子也。 益州刺史朱齡石遣使詣河西王蒙遜,諭以朝廷威德。蒙遜遣舍人黃迅詣齡石,且上表言:「伏聞車騎將軍裕欲清中原,願為右翼,驅除戎虜。」 夏王勃勃遣禦史中丞烏洛孤與蒙遜結盟,蒙遜遣其弟湟河太守漢平蒞盟于夏。 西秦王熾磐帥眾三萬襲湟河,沮渠漢平拒之,遣司馬隗仁夜出擊熾磐,破之。熾磐將引去,漢平長史焦昶、將軍段景潛召熾磐,熾磐複攻之,昶、景因說漢平出降。仁勒壯士百餘據南門樓,三日不下,力屈,為熾磐所禽。熾磐欲斬之,散騎常侍武威段暉諫曰:「仁臨難不畏死,忠臣也,宜宥之以厲事君。」乃囚之。熾磐以左衛將軍匹達為湟河太守,擊乙弗窟乾,降其三千餘戶而歸。以尚書右僕射出連虔為都督嶺北諸軍事、涼州刺史;以涼州刺史謙屯為鎮軍大將軍、河州牧。隗仁在西秦五年,段暉又為之請,熾磐免之,使還姑臧。 戊午,魏主嗣行如濡源,遂至上谷、涿鹿、廣寧。秋七月癸未,還平城。 西秦王熾磐以秦州刺史曇達為尚書令,光祿勳王松壽為秦州刺史。 辛亥晦,日有食之。 八月甲子,太尉裕還建康,固辭太傅、州牧,其餘受命。以豫章公世子義符為兗州刺史。 丁未,謝裕卒;以劉穆之為左僕射。 九月己亥,大赦。 魏比歲霜旱,雲、代之民多饑死。太史令王亮、蘇坦言于魏主嗣曰:「按讖書,魏當都鄴,可得豐樂。」嗣以問群臣,博士祭酒崔浩、特進京兆周澹曰:「遷都於鄴,可以救今年之饑,非久長之計也。山東之人,以國家居廣漠之地,謂其民畜無涯,號曰『牛毛之眾』。今留兵守舊都,分家南徙,不能滿諸州之地,參居郡縣,情見事露,恐四方皆有輕侮之心;且百姓不便水土,疾疫死傷者必多。又,舊都守兵既少,屈丐、柔然將有窺窬之心,舉國而來,雲中、平城必危,朝廷隔恒、代千里之險,難以赴救,此則聲實俱損也。今居北方,假令山東有變,我輕騎南下,布濩林薄之間,孰能知其多少!百姓望塵懾服,此國家所以威制諸夏也。來春草生,湩酪將出,兼以菜果,得以秋熟,則事濟矣。」嗣曰:「今倉廩空竭,既無以待來秋,若來秋又饑,將若之何?」對曰:「宜簡饑貧之戶,使就谷山東;若來秋複饑,當更圖之,但方今不可遷都耳。」嗣悅,曰:「唯二人與朕意同。」乃簡國人尤貧者詣山東三州就食,遣左部尚書代人周幾帥眾鎮魯口以安集之。嗣躬耕藉田,且命有司勸課農桑。明年,大熟,民遂富安。 夏赫連建將兵擊秦,執平涼太守姚周都。遂入新平。廣平公弼與戰于龍尾堡,禽之。 秦王興藥動。廣平公弼稱疾不朝,聚兵於第。興聞之,怒,收弼党唐盛、孫玄等殺之。太子泓請曰:「臣不肖,不能緝諧兄弟,使至於此,皆臣之罪也。若臣死而國家安,願賜臣死;若陛下不忍殺臣,乞退就籓。」興惻然憫之,召姚贊、梁喜、尹昭、斂曼嵬與之謀,囚弼,將殺之,窮治黨與。泓流涕固請,乃並其黨赦之。泓待弼如初,無忿恨之色。 魏太史奏:「熒惑在匏瓜中,忽亡不知所在,於法當入危亡之國,先為童謠妖言,然後行其禍罰。」魏主嗣召名儒十餘人使與太史議熒惑所詣,崔浩對曰:「按《春秋左氏傳》,『神降於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陰雲;熒惑之亡,當在二日。庚之與午,皆主于秦;辛為西夷。今姚興據長安,熒惑必入秦矣。」眾皆怒曰:「天上失星,人間安知所詣!」浩笑而不應。後八十餘日,熒惑出東井,留守句己,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謠訛言,國人不安,間一歲而秦亡。眾乃服浩之精妙。 冬十月壬子,秦王興使散騎常侍姚敞等,送其女西平公主于魏,魏主嗣以後禮納之。鑄金人不成,乃以為夫人,而寵甚。 辛酉,魏主嗣如沮洳城;癸亥,還平城。 十一月丁亥,複如豺山宮;庚子,還。 西秦王熾磐遣襄武侯曇達等將騎一萬,擊南羌彌姐、康薄於赤水,降之;以王孟保為略陽太守,鎮赤水。 燕尚書令孫護之弟伯仁為昌黎尹,與其弟叱支拔皆有才勇,從燕王跋起兵有功,求開府不得,有怨言,跋皆殺之。進護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事,以慰其心,護怏怏不悅,跋鴆殺之。遼東太守務銀提自以有功,出為邊郡,怨望,謀外叛,跋亦殺之。 林邑寇交州,州將擊敗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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