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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成帝咸康七年


  晉成帝咸康七年(公元341年)

  春正月,燕王皝使唐國內史陽裕等築城于柳城之北、龍山之西,立宗廟、宮闕,命曰龍城。

  二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劉翔至建康,帝引見,問慕容鎮軍平安。對曰:「臣受遣之日,朝服拜章。」

  翔為燕王皝求大將軍、燕五章璽。朝議以為;「故事:大將軍不處邊;自漢、魏以來,不封異姓為王。所求不可許。」翔曰:「自劉、石構亂,長江以北,剪為戎藪,未聞中華公卿之胄有一人能攘臂揮戈、摧破凶逆者也。獨慕容鎮軍父子竭力,心存本朝,以寡擊眾,屢殄強敵,使石虎畏懼,悉徙邊陲之民散居三魏,蹙國千里,以薊城為北境。功烈如此,而惜海北之地不以為封邑,何哉!昔漢高祖不愛王爵于韓、彭,故能成其帝業;項羽刓印不忍授,卒用危亡。吾之至心,非敬欲尊其所事,竊惜聖朝疏忠義之國,使四海無所勸慕耳。」

  尚書諸葛恢,翔之姊夫也,獨主異議,以為:「夷狄相攻,中國之利。惟器與名,不可輕許。」乃謂翔曰:「借使慕容鎮軍能除石虎,乃是複得一石虎也,朝廷何賴焉!」翔曰:「嫠婦猶知恤宗周之隕。今晉室阽危,君位侔元、豈,曾無憂國之心邪?向使靡、鬲之功不立,則少康何以祀夏!桓、文之戰不捷,則同人皆為左袵矣。慕容鎮軍枕戈待旦,志殄凶逆,而君更唱邪惑之言,忌間忠臣。四海所以未壹,良由君輩耳!」翔留建康歲餘,眾議終不決。

  翔乃說中常侍彧弘曰:「石虎苞八州之地,帶甲百萬,志吞江、漢,自索頭、宇文暨諸小國,無不臣服;惟慕容鎮軍翼戴天子,精貫白日,而更不獲禮之命,竊恐天下移心解體,無複南向者矣。公孫淵無尺寸之益于吳,吳主封為燕王,加以九錫。今慕容鎮軍屢摧賊鋒,威振秦、隴,虎比遣重使,甘言厚幣,欲授以曜威大將軍、遼西王;慕容鎮軍惡其非正,卻而不受。今朝廷乃矜惜虛名,沮抑忠順,豈社稷之長計乎!後雖悔之,恐無及己。」弘為之入言於帝,帝意亦欲許之。會皝上表稱:「庾氏兄弟擅權召亂,宜加斥退,以安社稷。」又與庾冰書,責其當國秉權,不能為國雪恥。冰甚懼,以其絕遠,非所能制,乃與何充奏從其請。乙卯,以慕容皝為使持節、大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幽州牧、大單于、燕王,備物、典策,皆從殊禮。又以其世子俊為假節、安北將軍、東夷校尉、左賢王;賜軍資器械以千萬計。又封諸功臣百餘人。以劉翔為代郡太守,封臨泉鄉侯,加員外散騎常侍;翔固辭不受。

  翔疾江南士大夫以驕奢酣縱相尚,嘗因朝貴宴集,謂何充等曰:「四海板蕩,奄逾三紀,宗社為墟,黎民塗炭,斯乃廟堂焦慮之時,忠臣畢命之秋也。而諸君宴安江沱,肆情縱欲,以奢靡為榮,以傲誕為賢;謇諤之言不聞,征伐之功不立,將何以尊主濟民乎!」充等甚慚。

  詔遣兼大鴻臚郭烯持節詣棘城冊命燕王,與翔等偕北。公卿餞于江上,翔謂諸公曰:「昔少康資一旅以滅有窮,勾踐憑會稽以報強吳;蔓草猶宜早除,況寇仇乎!今石虎、李壽,志相吞噬,王師縱未能澄清北方,且當從事巴、蜀。一旦石虎先入舉事,並壽而有之,據形便之地以臨東南,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中護軍謝廣曰:「是吾心也!」

  三月戊戌,皇后杜氏崩。夏四月丁卯,葬恭皇后于興平陵。

  詔實王公以下至庶人皆正土斷、白籍。

  秋七月,郭烯、劉翔等至燕,燕王皝以翔為東夷護軍、領大將軍長史,以唐國內史陽裕為左司馬,典書令李洪為右司馬,中尉鄭林為軍諮祭灑。

  八月辛酉,東海哀王沖薨。

  九月,代王什翼犍築盛樂城于故城南八裡。

  代王妃慕容氏卒。

  冬十月,匈奴劉虎寇代西部,代王什翼犍遣軍逆擊,大破之。虎卒,子務桓立,遣使求和於代,什翼犍以女妻之。務桓又朝貢于趙,趙以務桓為平北將軍、左賢王。

  趙橫海將軍王華帥舟師自海道襲燕安平,破之。

  燕王皝以慕容恪為渡遼將軍,鎮平郭。自慕容翰、慕容仁之後,諸將無能繼者。及恪至平郭,撫舊懷新,屢破高句麗兵,高句麗畏之,不敢入境。

  十二月,興平康伯陸玩薨。

  漢主壽以其太子勢領大將軍、錄尚書事。初,成主雄以儉約寬惠得蜀人心。及李閎、王嘏還自鄴,盛稱鄴中繁庶,宮殿壯麗;且言趙王虎以刑殺禦下,故能控制境內。壽慕之,徙旁郡民三丁以上者以實成都,大修宮室,治器玩;人有小過,輒殺以立威。左僕射蔡興、右僕射李嶷皆坐直諫死。民疲於賦役,籲嗟滿道,思亂者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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