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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成帝咸康六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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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成帝咸康六年(公元340年) 春正月庚子朔,都亭文康侯庾亮薨。以護軍將軍、錄尚書何充為中書令。庾戌,以南郡太守庾翼為都督江、荊、司、雍、梁、益六州諸軍事、安西將軍、荊州刺史,假節,代亮鎮武昌。時人疑翼年少,不能繼其兄。翼悉心為治,戎政嚴明,數年之間,公私充實,人皆稱其才。 辛亥,以左光祿大夫陸玩為侍中、司空。宇文逸豆歸忌慕容翰才名。翰乃陽狂酣飲,或臥自便利,或被發歌呼,拜跪乞食。宇文舉國賤之,不復省錄,以故得行來自遂,山川形便,皆默記之。燕王皝以翰初非叛亂,以猜嫌出奔,雖在它國,常潛為燕計;乃遣商人王車通市于宇文部以窺翰。翰見車,無言,撫膺頷之而已。皝曰:「翰欲來也。」複使車迎之。翰彎弓三石餘,矢尤長大,皝為之造可手弓矢,使畫埋於道旁而密告之。二月,翰竊逸豆歸名馬,攜其二子過取弓矢,逃歸。逸豆歸使驍騎百餘追之。翰曰:「吾久客思歸,既得上馬,無複還理。吾向日陽愚以誑汝,吾之故藝猶在,無為相逼,自取死了!」追騎輕之,直突而前。翰曰:「吾居汝國久恨恨,不欲殺汝;汝去我百步立汝刀,吾射之,一發中者汝可還,不中者可來前。」追騎解刀立之,一發,正中其環,追騎散走。皝聞翰至,大喜,恩遇甚厚。 庚辰,有星孛於太微。 三月丁卯,大赦。 漢人攻拔丹川,守將孟彥、劉齊、李秋皆死。 代王什翼犍始都雲中之盛樂宮。 趙王虎遺漢主壽書,欲與之連兵入寇,約中分江南。壽大喜,遣散騎常侍王嘏、中常侍王廣使于趙;龔壯諫,不聽。壽大修船艦,繕兵聚糧。秋九月,以尚書令馬當為六軍都督,徵集士卒七萬餘人為舟師,大閱于成都,鼓噪盈江;壽登城觀之,有吞噬江南之志。解思明諫曰:「我國小兵弱,吳、會險遠,圖之未易。」壽乃命群臣大議利害。龔壯曰:「陛下與胡通,孰若與晉通?胡,豺狼也,既滅晉,不得不北面事之;若與之爭天下,則強弱不敵,危亡之勢也,虞、虢之事,已然之戒,願陛下熟慮之。」群臣皆以壯言為然,叩頭泣諫,壽乃止。士卒鹹稱萬歲。 龔壯以為人之行莫大于忠孝;既報父、叔之仇,又欲使壽事晉,壽不從。乃詐稱耳聾,手不制物,辭歸,以文籍自娛,終身不復至成都。 趙尚書令夔安卒。 趙王虎命司、冀、青、徐、幽、並、雍七州之民五丁取三,四丁取二,合鄴城舊兵,滿五十萬,具船萬艘,自河通海,運谷千一百萬斛于樂安城。徙遼西、北平、漁陽萬餘戶於兗、豫、雍、洛四川之地。自幽州以東至白狼,大興屯田。悉括取民馬,有敢私匿者腰斬,凡得四萬餘匹。大閱于宛陽,欲以擊燕。 燕王皝謂諸將曰:「石虎自以樂安城防守重複,薊城南北必不設備,今若詭路出其不意,可盡破也。」冬十月,皝帥諸軍入自蠮螉塞襲趙,戍將當道者皆禽之,直抵薊城。趙幽州刺史石光擁兵數萬,閉城不敢出。燕兵進破武遂津,入高陽,所至焚燒積聚,略三萬餘家而去。石光坐懦弱征還。 趙王虎以秦公韜為太尉,與太子宣迭日省可尚書奏事,專決賞刑,不復啟白。司徒申鐘諫曰:「賞刑者,人君之大柄,不可以假人。所以防微杜漸,消逆亂于未然也。太子職在視膳,不當豫政;庶人邃以豫政致敗,覆車未遠也。且二政分權,鮮不階禍。愛之不以道,適所以害之也。」虎不聽。 中謁者令申扁以慧悟辯給有寵于虎,宣亦昵之,使典機密。虎既不省事,而宣、韜皆好酣飲、畋獵;由是除拜、生殺皆決於扁,自九卿已下率皆望塵而拜。 太子詹事孫珍病目,求方于侍中崔約,約戲之曰:「溺中則愈」。珍曰:「目何可溺?」約曰:「卿目睕睕,正耐溺中。」珍恨之,以白宣。宣于兄弟中最胡狀,目深,聞之怒,誅約父子。於是公卿以下畏珍側目。 燕公斌督邊州,亦好畋獵,常懸管而入。征北將軍張賀度每裁諫之,斌怒,辱賀度。虎聞之,使主書禮儀持節監之。斌殺儀,又欲殺賀度,賀度嚴衛馳白之。虎遣尚書張離帥騎追斌,鞭之三百,免官歸第,誅其親信十餘人。 張駿遣別駕馬詵入貢于趙,表辭蹇傲;趙王虎怒,欲斬詵。侍中石璞諫曰:「今國家所當先除者,遺晉也。河西僻陋,不足為意。今斬馬詵,必征張竣,則兵力分而為二,建康復延數年之命矣。」乃止。璞,苞之曾孫也。 初,漢將李閎為晉所獲,逃奔于趙,漢主壽致書于趙王虎以請之,署曰「趙王石君」。虎不悅,付外議之。中書監王波曰:「今李閎以死自誓曰:『苟得歸骨於蜀,當糾帥宗族,混同王化。』若其信也,則不煩一旅,坐定梁、益;若有前卻,不過失一亡命之人,于趙何損!李壽既僭大號,今以制詔與之,彼必酬返,不若複為書與之。」會挹婁國獻楛矢石砮于趙,波因請以遺漢,曰:「使其知我能服遠方也。」虎從之,遣李閎歸,厚為之禮。閎至成都,壽下詔曰:「羯使來庭,貢其楛矢。」虎聞之,怒,黜王波,以白衣領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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