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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湣帝建興元年


  【晉湣帝司馬鄴(300―318),字彥旗,晉武帝司馬炎之孫。西晉最後一位皇帝,313―317年在位。318年為劉聰所殺。】

  孝湣皇帝建興元年(公元313年)

  春正月丁醜朔,漢主聰宴群臣於光極殿,使懷帝著青衣行酒。庾瑉、王俊等不勝悲憤,因號哭;聰惡之。有告瑉等謀以平陽應劉琨者,二月丁未,聰殺瑉、俊等故晉臣十餘人,懷帝亦遇害。大赦,複以會稽劉夫人為貴人。

  荀崧曰:懷帝天姿清劭,少著英猷,若遇承平,足為守文佳主。而繼惠帝擾亂之後,東海專政,故無幽、厲之釁而有流亡之禍矣!

  乙亥,漢太后張氏卒,諡曰光獻。張後不勝哀,丁醜,亦卒,諡曰武孝。

  己卯,漢定襄忠穆公王彰卒。

  三月,漢主聰立貴嬪劉娥為皇后,為之起凰儀殿。廷殿陳元達切諫,以為:「天生民而樹之君,使司牧之,非以兆民之命,窮一人之欲也。晉氏失德,大漢受之,蒼生引領,庶幾息肩。是以光文皇帝身衣大布,居無重茵,後妃不衣錦綺,乘輿馬不食粟,愛民故也。陛下踐阼以來,已作殿觀四十餘所,加之軍旅數興,餽運不息,饑饉、疾疫,死亡相繼,而益思營繕,豈為民父母之意乎!今有晉遺類,西據關中,南擅江表;李雄奄有巴、蜀;王浚、劉琨窺窬肘腋;石勒、曹嶷貢稟漸疏。陛下釋此不憂,乃更為中宮作殿,豈目前之所急乎!昔太宗居治安之世,粟帛流衍,猶愛百金之費,息露臺之役。陛下承荒亂之餘,所有之地,不過太宗之二郡,戰守之備,非特匈奴、南越而已。而宮室之侈乃至於此,臣所以不敢不冒死而言也。」聰大怒曰:「朕為天子,營一殿,何問汝鼠子乎,乃敢妄言沮眾!不殺此鼠子,朕殿不成!」命左右:「曳出斬之!並其妻子同梟首東市,使群鼠共穴!」時聰在逍遙園李中堂,元達先鎖腰而入,即以鎖鎖堂下樹,呼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計,而陛下殺臣。朱雲有言:『臣得與龍逢、比干遊,足矣!』」左右曳之不能動。

  大司徒任顗、光祿大夫朱紀、範隆、驃騎大將軍河間王易等叩頭出血曰:「元達為先帝所知,受命之初,即引置門下,盡忠竭慮,知無不言。臣等竊祿偷安,每見之未嘗不發愧。今所言雖狂直,願陛下容之。因諫諍而斬列卿,其如後世何!」聰默然。

  劉後聞之,密敕左右停刑,手疏上言:「今宮室已備,無煩更營,四海未壹,宜愛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福也,陛下宜加封賞;而更誅之,四海謂陛下何如哉!夫忠臣進諫者固不顧其身也,而人主拒諫者亦不顧其身也。陛下為妾營殿而殺諫臣,使忠良結舌者由妾,遠近怨怒者由妾,公私困弊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於妾,妾何以當之!妾觀自古敗國喪家,未始不由婦人,心常疾之。不意今日身自為之,使後世視妾由妾之視昔人也!妾誠無面目複奉巾櫛,願賜死此堂,以塞陛下之過!」聰覽之變色。

  任顗等叩頭流涕不已。聰徐曰:「朕比年已來,微得風疾,喜怒過差,不復自製。元達,忠臣也。朕未之察。諸公乃能破首明之,誠得輔弼之義也。朕愧戢于心,何敢忘之!」命顗等冠履就坐,引元達上,以劉氏表示之,曰:「外輔如公,內輔如後,朕複何憂!」賜顗等穀帛各有差,更命逍遙園曰納賢園,李中堂曰愧賢堂。聰謂元達曰:「卿當畏朕,而反使朕畏卿邪!」

  西夷校尉向沈卒,眾推汶山太守蘭維為西夷校尉。維帥吏民北出,欲向巴東。成將李恭、費黑邀擊,獲之。

  夏四月丙午,懷帝凶問至長安,皇太子舉哀,因加元服。壬申,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衛將軍梁芬為司徒,雍州刺史麹允為尚書左僕射、錄尚書事,京兆太守索綝為尚書右僕射、領吏部、京兆尹。是時長安城中,戶不盈百,蒿棘成林;公私有車四乘,百官無章服、印綬,唯桑版署號而已。尋以索綝為衛將軍、領太尉,軍國之事,悉以委之。

  漢中山王曜、司隸校尉喬智明寇長安,平西將軍趙染帥眾赴之;詔麹允屯黃白城以拒之。

  石勒使石虎攻鄴,鄴潰,劉演奔廩丘,三台流民皆降於勒。勒以桃豹為魏郡太守以撫之;久之,以石虎代豹鎮鄴。

  初,劉琨用陳留太守焦求為兗州刺史,荀籓又用李述為兗州刺史;述欲攻求,琨召求還。及鄴城失守,琨複以劉演為兗州刺史,鎮廩丘。前中書侍郎郗鑒,少以清節著名,帥高平千餘家避亂保嶧山,琅邪王睿就用鑒為兗州刺史,鎮鄒山。三人各屯一郡,兗州吏民莫知所從。

  琅邪王睿以前廬江內史華譚為軍諮祭酒。譚嘗在壽春依周馥。睿謂譚曰:「周祖宣何故反?」譚曰:「周馥雖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馥見寇賊滋蔓,欲移都以紓國難,執政不悅,興兵討之,馥死未逾時而洛都淪沒。若謂之反,不亦誣乎!」睿曰:「馥位為征鎮,握強兵,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譚曰:「然,危而不持,當與天下共受其責,非但馥也。」

  睿參佐多避事自逸,錄事參軍陳頵言於睿曰:「洛中承平之時,朝士以小心恭恪為凡俗,以偃蹇倨肆為優雅,流風相染,以至敗國。今僚屬皆承西台餘弊,養望自高,是前車已覆而後車又將尋之也。請自今臨使稱疾者,皆免官。」睿不從。三王之誅趙王倫也,制《己亥格》以賞功,自是循而用之。頵上言:「昔趙王篡逆,惠皇失位,三王起兵討之,故厚賞以懷向義之心。今功無大小,皆以格斷,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僕隸之門,非所以重名器,正紀綱也,請一切停之!」頵出於寒微,數為正論,府中多惡之,出頵為譙郡太守。

  吳興太守周玘,宗族強盛,琅邪王睿頗疑憚之。睿左右用事者,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駕禦吳人,吳人頗怨。玘自以失職,又為刁協所輕,恥恚愈甚,乃陰與其黨謀誅執政,以諸南士代之。事泄,玘憂憤而卒;將死,謂其子勰曰:「殺我者,諸傖子也;能複之,乃吾子也。」

  石勒攻李惲于上白,斬之。王浚複以薄盛為青州刺史。

  王浚使棗嵩督諸軍屯易水,召段疾陸眷,欲與之共擊石勒。疾陸眷不至,浚怒,以重幣賂拓跋猗盧,並檄慕容廆等共討疾陸眷。猗盧遣右賢王六修將兵會之,為疾陸眷所敗。廆遣慕容翰攻段氏,取徒河、新城,至陽樂,聞六修敗而還,翰因留鎮徒河,壁青山。

  初,中國士民避亂者,多北依王浚,浚不能存撫,又政法不立,士民往往復去之。段氏兄弟專尚武勇,不禮士大夫。唯慕容廆政事修明,愛重人物,故士民多歸之。廆舉其英俊,隨才授任,以河東裴嶷、北平陽耽、廬江黃泓、代郡魯昌為謀主,廣平游邃、北海逄羨、北平西方虔、西河宋奭及封抽、裴開為股肱,平原宋該、安定皇甫岌、岌弟真、蘭陵繆愷、昌黎劉斌及封弈、封裕典機要。裕,抽之子也。

  裴嶷清方有幹略,為昌黎太守,兄武為玄菟太守。武卒,嶷與武子開以其喪歸,過廆,廆敬禮之,及去,厚加資送。行及遼西,道不通,嶷欲還就廆。開曰:「鄉里在南,奈何北行!且等為流寓,段氏強,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中國喪亂,今往就之,是相帥而入虎口也。且道遠,何由可達!若俟其清通,又非歲月可冀。今欲求托足之地,豈可不慎擇其人。汝觀諸段,豈有遠略,且能待國士乎!慕容公修仁行義,有霸王之志,加以國豐民安,今往從之,高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汝何疑焉!」開乃從之。既至,廆大喜。陽耽清直沈敏,為遼西太守。慕容翰破段氏于陽樂,獲之,廆禮而用之。游邃、逄羨、宋奭,皆嘗為昌黎太守,與黃泓俱避地於薊,後歸廆。王浚屢以手書召邃兄暢,暢欲赴之,邃曰:「彭祖刑政不修,華、戎離叛。以邃度之,必不能久,兄且盤桓以俟之。」暢曰:「彭祖忍而多疑,頃者流民北來,命所在追殺之。今手書殷勤,我稽留不往,將累及卿。且亂世宗族宜分,以冀遺種。」遂從之,卒與浚俱沒。宋該與平原杜群、劉翔先依王浚,又依段氏,皆以為不足托,帥諸流寓同歸於廆。東夷校尉崔毖請皇甫岌為長史,卑辭說諭,終莫能致;廆招之,岌與弟真即時俱至。遼東張統據樂浪、帶方二郡,與高句麗王乙弗利相攻,連年不解。樂浪王遵說統帥其民千餘家歸廆,廆為之置樂浪郡,以統為太守,遵參軍事。

  王如餘党涪陵李運、巴西王建等自襄陽將三千餘家入漢中,梁州刺史張光遣參軍晉邈將兵拒之。邈受運、建賂,勸光納其降,光從之,使居成固。既而邈見運、建及其徒多珍寶,欲盡取之,複說光曰:「運、建之徒,不修農事,專治器仗,其意難測,不如悉掩殺之。不然,必為亂。」光又從之。五月,邈將兵攻運、建,殺之。建婿楊虎收餘眾擊光,屯于厄水;光遣其子孟萇討之,不克。

  壬辰,以琅邪王睿為左丞相、大都督,督陝東諸軍事;南陽王保為右丞相、大都督,督陝西諸軍事。詔曰:「今當掃除鯨鯢,奉迎梓宮。令幽、並兩州勒卒三十萬直造平陽,右丞相宜帥秦、涼、梁、雍之師三十萬徑詣長安,左丞相帥所領精兵二十萬徑造洛陽,同赴大期,克成元勳。」

  漢中山王曜屯蒲阪。

  石勒使孔萇擊定陵,殺田徽;薄盛帥所部降勒,山東郡縣,相繼為勒所取。漢主聰以勒為侍中、征東大將軍。烏桓亦叛王浚,潛附於勒。

  六月,劉琨與代公猗盧會於陘北,謀擊漢。

  秋七月,琨進據藍谷,猗盧遣拓跋普根屯于北屈。琨遣監軍韓據自西河而南,將攻西平。漢主聰遣大將軍粲等拒琨,驃騎將軍易等拒普根,蕩晉將軍蘭陽等助守西平。琨等聞之,引兵還。聰使諸軍仍屯所在,為進取之計。

  帝遣殿中都尉劉蜀詔左丞相睿以時進軍,與乘輿會於中原。

  八月癸亥,蜀至建康,睿辭以方平定江東,未暇北伐。以鎮東長史刁協為丞相左長史,從事中郎彭城劉隗為司直,邵陵內史廣陵戴邈為軍諮祭酒,參軍丹楊張闓為從事中郎,尚書郎潁川鐘雅為記室參軍,譙國桓宣為舍人,豫章熊運為主簿,會稽孔愉為掾。劉隗雅習文史,善伺候睿意,故睿特親愛之。熊遠上書,以為:「軍興以來,處事不用律令,競作新意,臨事立制,朝作夕改,至於主者不敢任法,每輒關諮,非為政之體也。愚謂凡為駁議者,皆當引律令、經傳,不得直以情言,無所依准,以虧舊典。若開塞隨宜,權道制物,此是人君之所得行,非臣子所宜專用也。」睿以時方多事,不能從。

  初,范陽祖逖,少有大志,與劉琨俱為司州主簿。同寢,中夜聞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及渡江,左丞相睿以為軍諮祭酒。逖居京口,糾合驍健,言於睿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爭權,自相魚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遺民既遭殘賊,人思自奮,大王誠能命將出師,使如逖者統之以複中原,郡國豪傑,必有望風響應者矣!」睿素無北伐之志,以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給千人廩,布三千匹,不給鎧仗,使自召募。逖將其部曲百餘家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複濟者,有如大江!」遂屯淮陰,起冶鑄兵,募得二千餘人而後進。

  胡亢性猜忌,殺其驍將數人。杜曾懼,潛引王沖之兵使攻亢。亢悉精兵出拒之,城中空虛,曾因殺亢而並其眾。

  周顗屯潯水城,為杜苾所困;陶侃使明威將軍朱伺救之,苾退保泠口。侃曰:「苾必步向武昌。」乃自徑道還郡以待之,苾果來攻。侃使朱伺逆擊,大破之,苾遁歸長沙。周顗出潯水投王敦于豫章,敦留之。陶侃使參軍王貢告捷於敦,敦曰:「若無陶侯,便失荊州矣!」乃表侃為荊州刺史,屯沔江。左丞相睿召周顗,複以為軍諮祭酒。

  初,氐王楊茂搜之子難敵,遣養子販易於梁州,私賣良人子一人,張光鞭殺之。難敵怨曰:「使君初來,大荒之後,兵民之命仰我氐活,氐有小罪,不能貰也?」及光與楊虎相攻,各求救於茂搜,茂搜遣難敵救光。難敵求貨於光,光不與。楊虎厚賂難敵,且曰:「流民珍貨,悉在光所,今伐我,不如伐光。」難敵大喜。光與虎戰,使張孟萇居前,難敵繼後。難敵與虎夾擊孟萇,大破之,孟萇及其弟援皆死。光嬰城自守。九月,光憤激成疾,僚屬勸光退據魏興。光按劍曰:「吾受國重任,不能討賊,今得死如登仙,何謂退也!」聲絕而卒。州人推其少子邁領州事,又與氐戰沒,眾推始平太守鬍子序領梁州。

  荀籓薨於開封。

  漢中山王曜、趙染攻麹允于黃白城,允累戰皆敗,詔以索綝為征東大將軍,將兵助允。

  王貢自王敦所還,至竟陵,矯陶侃之命,以杜曾為前鋒大都督,擊王沖,斬之,悉降其眾。侃召曾,曾不至。貢恐以矯命獲罪,遂與曾反擊侃。

  冬十月,侃兵大敗,僅以身免。敦表侃以白衣領職。侃複帥周訪等進攻杜苾,大破之,敦乃奏複侃官。

  漢趙染謂中山王曜曰:「麹允帥大眾在外,長安空虛,可襲也。」曜使染帥精騎五千襲長安,庚寅夜,入外城。帝奔射雁樓。染焚龍尾及諸營,殺掠千餘人;辛卯旦,退屯逍遙園。壬辰,將軍麹鑒自阿城帥眾五千救長安。癸巳,染引還,鑒追之,與曜遇于零武,鑒兵大敗。

  楊虎、楊難敵急攻梁州,鬍子序棄城走,難敵自稱刺史。

  漢中山王曜恃勝而不設備。

  十一月,麹允引兵襲之,漢兵大敗,殺其冠軍將軍喬智明;曜引歸平陽。

  王浚以其父字處道,自謂應「當塗高」之讖,謀稱尊號。前勃海太守劉亮、北海太守王摶、司空掾高柔切諫,浚皆殺之。燕國霍原,志節清高,屢辭征辟。浚以尊號事問之,原不答。浚誣原與群盜通,殺而梟其首。於是士民駭怨,而浚矜豪日甚,不親政事,所任皆苛刻小人,棗嵩、朱碩,貪橫尤甚。北州謠曰:「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棗郎。」調發殷煩,下不堪命,多叛入鮮卑。從事韓咸監護柳城,盛稱慕容廆能接納士民,欲以諷浚。浚怒,殺之。

  浚始者唯恃鮮卑、烏桓以為強,既而皆叛之。加以蝗旱連年,兵勢益弱。石勒欲襲之,未知虛實,將遣使覘之,參佐請用羊祜、陸抗故事,致書於浚。勒以問張賓,賓曰:「浚名為晉臣,實欲廢晉自立,但患四海英雄莫之從耳;其欲得將軍,猶項羽之欲得韓信也。將軍威振天下,今卑辭厚禮,折節事之,猶懼不言,況為羊、陸之亢敵乎!夫謀人而使人覺其情,難以得志矣。」勒曰:「善!」十二月,勒遣舍人王子春、董肇多齎珍寶,奉表於浚曰:「勒本小胡,遭世饑亂,流離屯厄,竄命冀州,竊相保聚以救性命。今晉祚淪夷,中原無主;殿下州鄉貴望,四海所宗,為帝王者,非公複誰!勒所以捐軀起兵,誅討暴亂者,正為殿下驅除爾。伏願殿下應天順人,早登皇祚。勒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殿下察勒微心,亦當視之如子也。」又遺棗嵩書,厚賂之。

  浚以段疾陸眷新叛,士民多棄己去,聞勒欲附之,甚喜,謂子春曰:「石公一時英傑,據有趙、魏,乃欲稱籓於孤,其可信乎?」子春曰:「石將軍才力強盛,誠如聖旨。但以殿下中州貴望,威行夷、夏,自古胡人為輔佐名臣則有矣,未有為帝王者也。石將軍非惡帝王不為而讓于殿下,顧以帝王自有歷數,非智力之所取,雖強取之,必不為天人之所與故也。項羽雖強,終為漢有。石將軍之比殿下,猶陰精之與太陽,是以遠鑒前事,歸身殿下,此乃石將軍之明識所以遠過於人也,殿下又何怪乎!」浚大悅,封子春、肇皆為列侯,遣使報聘,以厚幣酬之。游綸兄統,為浚司馬,鎮范陽,遣使私附於勒;勒斬其使以送浚。浚雖不罪統,益信勒為忠誠,無複疑矣。

  是歲,左丞相睿遣世子紹鎮廣陵,以丞相掾蔡謨為參軍。謨,克之子也。

  漢中山王曜圍河南尹魏浚於石樑,兗州刺史劉演、河內太守郭默遣兵救之,曜分兵逆戰于河北,敗之;浚夜走,獲而殺之。

  代公猗盧城盛樂以為北都,治故平城為南都;又作新平城于灅水之陽,使右賢王六修鎮之,統領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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