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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四年五月2


  戊辰,禮賓副使、知鄜州劉兼濟為供備庫使、梓夔路鈐轄,左侍禁、閤門祗候李顯為西頭供奉官、遂州駐泊都監,以備夏賊也。兼濟尋徙知鎮戎軍。十二月乙卯,兼濟自鎮戎徙環慶鈐轄。彼有注,辨實錄之誤。兼濟,平弟。

  桂陽監進士廖革應募深入蠻洞討擊,殺蠻三十一人。提點刑獄楊畋奏其狀,詔以革為右班殿直捉殺蠻賊。

  己巳,徙知慶州孫沔知渭州,知渭州尹洙知慶州。用歐陽修之議也。

  庚午,禦崇政殿錄系囚。

  忻州地震,西北有聲如雷。

  壬申,幸國子監,謁至聖文宣王。有司言舊儀止肅揖,而上特再拜。賜直講、大理評事孫複五品服。又幸昭烈武成王廟,遂幸玉津園,觀種稻,燕從臣,賜園卒錢帛。尋召複為邇英合祇候說書。楊安國言其講說多異先儒,乃罷之。

  癸酉,司勳員外郎呂紹寧請以見行編敕年月後續降宣敕,令大理寺檢法官,依律門分十二編,以頒天下,庶便於檢閱而無誤出入刑名。從之。

  甲戌,以皇第七女為崇因保佑大師,賜名懿安。生才二歲,乙亥卒。其母,禦侍馮氏也。

  撫州上金溪縣所得生金山,重三百二十四兩。上初令送左藏庫,而三司言瑞物宜留禁中。乃藏于龍圖閣瑞物庫。

  乙亥,衛尉寺丞邱浚降饒州軍事推官、監邵武軍酒稅。上封者言:「浚先作詩一百首,訕謗朝政,言詞鄙惡,兼以陰陽災變,皆非人臣所宜言者,傳佈外夷非便。在杭州持服,每年赴闕,逐處稍不延接,便成嘲詠,州縣畏懼。又印書令州縣強賣,以圖厚利。去年朝廷以無名詩嚴敕禁捕,近又有賦詠傳寫。如浚使在京師,必須複妄謗好人。國家多事之時,亦宜使邪正區別,風俗純厚,無容小輩敢肆輕易。」故有是命。仍令福建路轉運提刑司,常切覺察,如有違越,並具以聞。此據會要,乃五月十四日事。始,執政欲重誅之,上曰:「狂夫之言,聖人擇焉。古有郇謨哭市,其斯人之徒歟!」乃薄其罪。此據張唐英政要。

  丙子,詔西川知州、軍、監罷任未出川界而卒者,錄其子孫一人。

  丁醜,知制誥歐陽修言:

  臣親至河外相度移廢麟州,今條其利害措置之說為四議:

  一曰辨眾說。竊詳前後臣僚起請,其說有四,或欲廢為寨,或欲移近河,或欲抽兵馬以減省饋運,或欲添城堡以招集蕃漢。然廢為寨而不能減兵,則不可,苟能減兵而省費,則何害為州!且其城壁堅完,地形高峻,乃是天設之險,可守而不可攻。其至黃河與府州各才百餘裡,若徙之近河,不過移得五、七十裡,而棄易守難攻之天險。以此而言,移廢二說,未見其可。至於抽減兵馬,誠是邊議之一端,然兵冗不獨麟州,大弊乃此五寨。若只減麟州而不減五寨,與不減同。凡招輯蕃漢之民,最為實邊之本,然非朝廷一力可自為,必須令邊臣久任,漸推恩信,不限歲年,使得失不系於朝廷之意,而營緝如其家事之專,方可收其遠效,非二年一替之吏所能為也。臣謂減兵添堡之說最近,而但未得其要也。

  二曰校存廢。今河外之兵,除分休外,尚及二萬人。大抵盡河東二十軍州,以贍二州五寨,為河外數百邊戶,而竭數百萬民財,賊雖不來,吾已自困,使賊得不戰疲人之策,而我有殘民斂怨之勞。以此而思,則似可廢,然未知可存之利。今二州五寨,雖雲空守無人之境,然賊亦未敢據吾地,是尚能斥賊於二三百裡外。若麟州一移,則五寨勢亦難存。兀爾府州,偏僻孤壘,而自守不暇,是賊可以入據我城堡,耕牧我土田,夾河對岸,為其巢穴也。今賊在數百裡外,沿河尚費於防秋,若使夾岸相望,則泛舟踐冰,終歲常憂寇至,沿河內郡盡為邊戍。以此而慮,則不可不存,然須得存之之術。

  三曰減寨卒。以慶曆三年一年用度,麟州用糧七萬余石,草二十一萬餘束,五寨用糧十四萬余石,草四十萬餘束,其費倍於麟州。於一百二十五裡之地,列為五寨,除分兵歇泊,尚有七千五百人,別用二千五百人負糧。又有並、忻等十州軍百姓等輸納,及商旅入中,往來勞費,不可勝言。逐寨不過二十五騎巡逴伏路,其餘坐無所為。蓋所建五寨之時,本不如此,寨兵各有定數,建寧置一千五百人,其餘四寨,各止三百至五百。今之冗數,並是後來所增。臣謂今事宜稍緩,不比建寨之初,然且約舊數,尚不至冗費。請于建寧只留一千人,置一都巡檢。其鎮川、中候、百勝三寨,各留五百,其餘寨兵所減者,皆屯於清寨堡,以一都巡檢領之。緣此堡最在近東,隔河便是保德軍,屯兵可以就保德請糧,不煩輸運過河。若平日路人宿食諸寨,五百之卒巡逴有餘,或賊馬小入,則建寧之兵可以禦捍,大入則清寨之兵不失應援,蓋都不去百里之內,非是減兵,但那移就食而已。如此,則河外省費,民力可紓。

  四曰委土豪。今議麟州者,存之則困河東,棄之則失河外。若欲兩全而不失,莫若擇其土豪,委之自守。麟州堅險,與兵二千,其守足矣。所謂土豪者,其材勇獨出一方,威名足以畏敵,又能諳敵情偽,凡于戰守,不至乖謀。委以一州,則當視其州如家,系己休戚,其戰自勇,其守自堅。又既是土人,與其風俗情接,眾亦喜附之,可使自招集蕃漢之民。是外能捍賊而戰守,內可緝民實邊,省費減兵,無所不便。不比於命吏而往,凡事仰給於朝廷,利害百倍也。然必用土豪,非王吉者不可。吉見在建寧寨,蕃漢依吉而耕者已百家。其材勇素已知名,況其官序,自可為知州。一二年間,視其功效,苟能善其守,可以世任之,使為捍邊之臣。

  惟朝廷裁擇。

  戊寅,詔淮南比年穀不登,今春又旱蝗,其募民納粟與官,以備賑貸。

  辛巳,賜宜州討蠻軍士、土丁特支錢。

  壬午,錄潭州都監,東頭供奉官張克明子惇為三班奉職,愉為借職,克明死蠻事故也。

  癸未,詔曰:「今天下並建學,而所以訓導、講說之人,未盡有也。其免舊舉人入學日限,新人以故假而逼秋賦,補日不足者,除之。若學未成者,且須後舉。」本志雲范仲淹罷,執政意皆異,故下此詔。案仲淹以六月壬子出,此時未罷也。志誤,今不取。

  置金州通判一員,省幕職官一員。

  甲申,知制誥田況言:「近聞西界再遣人赴闕,必是重有邀求。朝廷前許茶五萬斤,如聞朝論欲與大斤,臣計之,乃是二十萬餘斤。兼聞下三司取往年賜元昊大斤茶色號,欲為則例,臣竊惑之。蓋往年賜與至少,又出於非時,今歲與之,萬數已多,豈得執之為例?若遂與之,則其悔有三,不可不慮。一則搬輦勞弊,二則茶利歸賊,三則北敵興辭。所謂搬輦勞弊者,自西事以來,鄜延一路,猶苦輸運之患,卞鹹在鄜州,欲圖速效,自鄜城、坊州置兵車,運糧至延州,二年之內,兵夫役死凍殍及逃亡九百餘人,凡費糧七萬余石,錢萬有餘貫,才得糧二十一萬石。道路籲嗟,謂之地獄。今茶數多,輦至保安軍益遠,歲歲如此,人何以堪?議者欲令商旅入中,可以不勞而致。且商旅惟利是嗜,非厚有所得,則誘之不行。廟堂之論,本謂縑貴茶賤,故賜茶五萬斤,以充其數。今計利者謂,若令商旅入中,則一縑之費,未能致茶一大斤。此不得不悔也。所謂茶利歸賊者,臣在延州見王正倫伴送元昊使人,緣路巧意鉤索賊情,乃雲本界西北連接諸蕃,以茶數斤,可以博羊一口。今既許於保安、鎮戎軍置榷場,惟茶最為所欲之物,彼若歲得二十余萬斤,則榷場更無以博易,此不得不悔也。所謂北敵興辭者,今北敵嫚視中國,自欲主盟邊功,苟聞元昊歲得茶二十余萬斤,豈不動心?若緣此亦有所求,必不肯與元昊等,至時果能以力拒之乎?此不得不悔也。

  然朝廷初無大斤議,歐陽修亦言:「昨者西賊來通和,朝廷許物數目不少,內茶一色,計五萬斤。緣中國茶法,大小斤不同,當初擬議之時,朝廷謀慮不審,不曾明有指定斤數,切慮西賊通和之後,須要大斤。若五萬斤大斤,是三十萬小斤之數。如此,則金帛二十萬,乃五十萬物。真宗時,契丹大舉至澶州,只用三十萬物,三十年後,乘國家用兵之際,兩國交爭,方添及五十萬。今元昊一隅之敵,一口便與五十萬物,臣略言為國家大患一兩事,不知為國計者,何以處之?三十萬斤之茶,自南方水陸二三千里方至西界,當今民力困乏,陛下不恥屈志就和,本欲休息民力,若歲搬輦不絕,只此一物,可使中國公私俱困,此大患一也。計元昊境土人民,歲得三十萬茶,其用已足。然則兩榷場舍茶之外,須至別將好物,博易賊中無用之物,其大患二也。契丹常與我為敵國,指元昊為小邦,若見元昊得物之數與彼同,則須更要增添,何以應副?不過雲茶不比銀絹,本是粗物,則彼亦須要十萬大斤。中國大貨利,止於茶鹽而已,今西賊一歲三十萬,北敵又要三二十萬,中國豈得不困?此其大患三也。昨與西賊議和之初,大臣急欲事就,不顧國家利害,惟恐許物不多,及和議將成,契丹語泄,兩府方有悔和之色。然許物已多,不可追改,今幸有此一事,尚可罷和。臣乞陛下特召兩府大臣共議,保得久遠供給四夷,中國不困,則雖大斤不惜,若其為患,如臣所料,不至妄言,即乞早議定計。」

  乙酉,諫官餘靖言:「自古盜賊為患,未嘗不赦其脅從而誅其首惡,與其勝之,不若安之。今湖南之賊,首惡者不過百人,餘皆脅從之民,官軍殺平民以邀賞,故居民不入城郭,則入賊中,乃得不死。野無耕民,則賊無所掠而劫城郭矣。幸而城郭未破,破一城,則其惡已甚,雖欲赦之,不可得矣。宜遣謀智循良之吏,單車獨往,諭以禍福,逆順之理,宣以恩信而招撫之。示之生路,則眾可潰散,賊焰宜熄矣。若必欲勝之,則湖南之民,盡入於賊,民盡則賊盡矣,招撫之術,惟陛下速行之。」餘靖論蠻事,前後凡八章,實錄但載其第四章於五月乙酉,今並取之,仍隨時附見。其第五章雲得蓋作過及陳執方殺黃捉鬼二事,實錄皆無之。又得蓋以慶曆二年十一月賜州印,四年五月又降黃敕,不知作過在何時?當考。

  靖又言:「臣伏見廣南、湖南、梓州等路,蠻賊騷動,上煩聖慮。臣竊謂皆由朝廷中外措置乖錯,以起斯患,惟陛下熟思。臣竊聞戎、瀘二郡,舊管羈縻四十餘州,皆以土豪累世承襲,為其刺史。今之聽朝命者,十不存一。昨者瀘州蠻首得蓋、戎州蠻首韋彥富,皆乞郡印,仍乞署官以為寵榮,朝廷賜以郡印而不與其官,由是怨望。今者得蓋作過,為朝廷憂,其韋彥富所乞恩澤,尚有靳吝,待有憂而後憂,豈若先是而憂之也?又聞宜州賊首區正詞曾入蠻洞殺賊,詣闕自陳其勞,將帥貪功,不錄其績,朝廷吝賞,不與其恩,因此怨恨,歸而作賊。今賊首未獲,而賣卦巡官隨行人力,並坐族誅,何益於事?又聞湖南蠻黃捉鬼等詣衡州請降,知州陳執方既已納之,尋差獄官就驛勘問,賊驚而走,因捕殺之。至今餘黨雖欲歸降,懷疑不信。此皆中外措置乖錯之所致也。歐陽修三月疏雲邵飾等殺黃捉鬼,靖雲知衡州陳執方,當是一事。在三年四月前。伏乞朝廷以賞罰為念,以威懷為意。凡溪洞羈縻州縣,及有生熟蕃戶等處,每有奏報,倍加體問,無令頻失事機,以生兵禍。所有戎州韋彥富乞官事,當與檢尋行遣。並桂州勘到賣卦巡官隨行人力石用應等家族,亦乞特行寬貸。其湖南蠻賊,亦當追罪執方,乃能招撫。」

  丙戌,元昊始稱臣,自號夏國主,複遣尹與則、楊守素來議事。歐陽修言:「臣竊聞元昊近於延州界上修築城壘,強佔侵地,欲先得地然後議和,故楊守素未來,而占地之謀先發。又聞邊將不肯力爭,此事所系利害甚大。臣料賊意,見朝廷累年用兵,有敗無勝,一旦計無所出,厚以金帛買和,知我將相無人,便欲輕視中國,一面邀求賂遺,一面侵佔邊疆。不惟驕賊之心難從,實亦于國為害不細。今若縱賊侵地,立起堡寨,則延州四面更無捍蔽,便為孤壘。而賊盡據要害之地,他時有事,延州不可保守。若失延州,則關中遂為賊有。以此而言,則所侵之地,不可不爭。況西賊議和,事連北敵,今人無愚智,皆知和為不便。但患國家許物已多,難為中悔,若得別因他事,即可絕和。況此侵地,是中國合爭之事,豈可不爭?臣謂今欲急和而不顧利害者,不過邊臣外憚於禦賊,而內欲邀議和之功,以希進用耳,故不肯擊逐及爭侵地。蓋小人無識,只苟圖目前榮進之利,不思國家久遠之害。是國家屈就通和,只與邊臣為一時進身之計,而使社稷受無涯之患。陛下為社稷計,豈不深思?大臣為社稷謀,豈不極慮?伏望遣一使往延州,令龐籍力爭,取昊賊先侵之地,不令築城堡寨。若緣此一事,得絕議和,則社稷之福也。臣仍慮西賊來人尚有青鹽之說,此事人人皆知不可許,亦慮小人無識,急於就和者,尚陳鹽利,以惑聖聰。伏望聖慈,不納浮議。」此奏不知日月,因楊守素來附見,然修此時已使河東。當考。

  丁亥,詔西京諸陵祈用祀羊毋得抑配人戶。

  己醜,省河南府潁陽、壽安、偃師、緱氏、河清五縣並為鎮。逐鎮令轉運司舉幕職、州縣官使臣兩員監酒稅,仍管勾鞕火公事。又析王屋縣隸河南府。始用參知政事范仲淹議也。此即仲淹等所上十事,其八曰減徭役也。已見三年九月乙卯。

  鄜延經略司言:西賊寇青澗城,宣武副都頭劉岳等與戰,敗之。詔功第一遷兩資,次遷一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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