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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祥符元年四月


  夏四月辛卯朔,天書又降於大內之功德閣。(此據天禧元年正月壬戌詔追書,本紀、實錄並不載也。)

  先是,宰相王旦等率文武百官、諸軍將校、州縣官吏、蕃夷、僧道、耆壽二萬四千三百七十人詣東上閤門,凡五上表請封禪。甲午,詔以今年十月有事于泰山。楊億草詔,有「不求神僊,不為奢侈」等語,上曰:「朕不欲斥言前代帝王。」遂改雲:「朕之是行,昭答玄貺,匪求僊以邀福,期報本而潔誠。珪幣牲牷,並資豐備,服禦供帳,悉從減省。」遂遣官告天地、宗廟、岳瀆諸祠。

  乙未,以知樞密院事王欽若、參知政事趙安仁並為封禪經度制置使。初,議封禪未決,上以經費問權三司使丁謂,謂曰:「大計固有餘矣。」議乃決,即詔謂計度泰山路糧草,引進使曹利用、宣政使李神福相度行營道路,翰林學士晁迥李宗諤楊億、龍圖閣直學士杜鎬、待制陳彭年與太常禮院詳定儀注。王旦請依郊禋故事,面命五使。上曰:「升中大禮五使之職,當於中書、樞密院以班次領之。」馮拯曰:「臣等叨居重位,又忝使名,慮未為允,望仍舊貫。」上曰:「大臣為之,蓋重祀事也。」

  丙申,命王旦為大禮使,王欽若為禮儀使,馮拯為儀仗使。陳堯叟為鹵簿使,趙安仁為橋道頓遞使,其禮儀、橋道頓遞使事,令拯洎堯叟分掌之。欽若、安仁並判兗州,仍更迭往乾封縣。

  禁于泰山樵采者。山下工役,無得調發丁夫,止用兗、鄆州兵充。行宮除前後殿,余悉張幄幕。金帛、芻糧委三司規度收市,或轉輸供用。他所須物,悉自京輦致,無得輒有科率。發陝西上供木,由黃河浮筏鄆州,給置頓之費。

  丁酉,改賜閤門戒諭出使京朝官並幕職、州縣官詞,以真文降錫,務令清淨為治。

  戊戌,命皇城使劉承珪、龍圖閣待制戚綸、崇儀副使謝德權計度封禪發運事。綸上疏言:「臣遐覽載籍,驗天人相與之際,未有若今炳煥者也。請詔侍從大臣,摹寫祥符,勒於嘉玉,藏之太廟,別以副本秘於中禁,傳示萬葉,世世子孫,恭戴天命,無敢怠荒。然臣竊謂流俗之人,古今一揆,恐托國家之嘉瑞,寖生幻惑之狂謀,或詐憑神靈,或偽形土木,妄陳符命,廣述休祥,以人鬼之妖詞,亂天書之真旨,少君、欒大之事,往往有之。伏望端守玄符,凝神正道,參內景修行之要,資五千致治之言,建皇極以禦烝人,寶太和而延聖算,仰答天貺,俯惠群黎。」上嘉納焉。

  以兵部員外郎、知兗州邵曄為京東轉運使。

  遣使巡護齊州泰山路,禁止行人。

  兗州別給公用錢,月二十萬。

  辛醜,令東京諸州軍刑獄務從寬恕,無得非法決罰。

  壬寅,以吏部員外郎、判三司勾院盧琰權京東轉運使。

  詔:「東封緣路禁採捕。修建行宮,無得侵佔民田。扈駕步騎,輒蹂踐苗稼者,禦史糾之。兗州民供應東封外,免今年徭役及支移稅賦。萊蕪冶戶,舊逋鐵課,官司理納,免其科罰。」

  上禦崇政殿,親試進士,仍錄題解,摹印以示之。初於殿廊設幔,列坐席,標其姓名,又揭牓表其次序,令視訖就坐。命翰林學士李宗諤等八人為考官,直史館張複等八人為覆考官,侍御史周師望等二人糊名,給事中張秉、知制誥周起詳定等第。上遍至幄次,諭宗諤等務極精詳,勿遺賢俊。時南省下第舉人周叔良等百二十人訟知舉官朋附權要,抑塞孤寒,列上勢家子弟四十余人文學淺近,不合奏名。上曰:「舉貢謗議,前代不免。朕今召所謂勢家子弟者,別坐就試。」既而叔良所陳皆妄,令配隸許州。翌日,又命宗諤等出諸科義題,複令同判太常禮院兼判國子監孫奭詳審以進,刻版摹本,遣中使就坐給之。宗諤等上所定進士文卷,詔宰相覆考訖,乃臨軒賜進士姚曄等一百六人及第,三人同出身,十五人同三禮出身,八十三人學究出身,九經以下及第、出身試銜助教者六百五十二人。先是,謝恩始令釋褐,是日,特賜綠袍、鞾、笏,以曄等三人為將作監丞、大理評事,通判諸州,第四、第五人為兩使推官,第六人已下凡五十人並九經關頭為試銜知縣,余為判、司、簿、尉。曄,鄭州人也。初,宗諤等考諸科義卷,通有差舛,上召宗諤等面責焉,即令王旦及孫奭改正。詔詰宗諤等,皆奉表待罪,詔特釋之。

  增置兗州鈐轄各一員。

  乙巳,莊穆皇后喪,始期,上謂近臣曰:「宮中幾筵,於禮可撤乎?」王旦曰:「當遵孝明故事。」上曰:「孝明再期而撤。」旦曰:「若以虞練事神,既葬附廟,則幾筵之設非古也。然孝明上僊,已用家人禮葬。莊穆母儀天下,十年於茲,酌於人情,宜守故事。」王欽若曰:「幾筵之設,典禮所無,況及期年,撤之可矣。」上曰:「但情之所不忍耳。」馬知節曰:「今士大夫未及周歲,已再娶矣,尚肯設幾筵乎?」馮拯曰:「此等自傷禮法,何足為言。」陳堯叟曰:「中宮不可虛位,若建長秋,而莊穆幾筵尚在,于禮難安。」上曰:「萬安宮距正寢甚遠,宮中行服,朝夕供養,自可從便,設幾筵固無妨也。」馮拯曰:「若此,情理皆為稱矣。」欽若固請撤之,上曰:「禮緣人情,朕守祖宗故事,若即除去,豈禮意乎?」欽若曰:「雖祖宗故事如詔敕,有未便事,亦須更改。此典禮所無,政恐書之簡冊,反生異議。」上曰:「不過雲用家人禮,庸何傷乎?」卒再期乃撤。

  丙午,詔於皇城西北天波門外作昭應宮以奉天書,命皇城使劉承珪、入內副都知藍繼宗典其役。(繼宗,南海人。)

  司封郎中、知審刑院劉國忠言,去年至今,天下奏案定斷外,止有十一道在寺。(國忠,未見。)

  府州言民饑,命賑之。

  戊申,曹、濟州耆壽二千二百人詣闕,請車駕臨幸,皆召見慰勞之。仍下詔諸州,止續來者。

  辛亥,詔自京至兗州,敢有妄指民舍林木,言建營行宮、開修道路,及托官司須索配市、假借人夫車乘乞取財物者,所在護送赴闕。

  京城宣化門外,有軍人死,焚其骨成佛像,愚民競趨視施財,詔開封府禁止之。

  晉城縣令王琰其、章縣主簿苗文思皆坐枉法受賕抵死。癸醜,詔刑部以其事告諭天下。

  甲寅,增給保安軍公用錢。是軍最極邊,以趙德明納款置榷場,使人繼至,而所費不充故也。

  並代副部署石普言,契丹雖與朝廷和好,而私署唐龍鎮來懷正官,信使不絕,漸違誓約,潛有侵軼,望令邊塞設備。上曰:「修好累年,北鄙寧靜,不當自為猜慮。普止聞流言,不知國家大體耳。」

  中書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草澤劉若沖、周啟明才識兼茂,明於體用,大理寺丞呂夷簡草澤許申皆中等。詔以申等雖敏贍可賞,而理道未精,不復召對;若沖、啟明、申並許應舉,仍免取解;夷簡優與親民差使。夷簡,蒙亨子。啟明,處州人也。時上封者言:「兩漢舉賢良,多因兵荒災變,所以詢訪闕政。今國家受瑞建封,不當複設此科。」於是,悉罷吏部科目。(劉若沖、許申,未見。)

  丙辰,詔太祖、太宗朝諸路所獻祥禽異獸皆在苑囿,可上其數,俟封禪禮畢縱之。

  令緣路諸州釀酒以備供頓,省轉送之煩。

  詔三班使臣奉祀事能幹集者,俟異日與優便差使。

  有司言:「巡狩有燔柴告至之禮,皇帝親行事。又封祀至泰山下,柴告昊天上帝於圓壇,如巡狩告至之禮。有司攝事,即不載攝事之儀。車駕至泰山下,合行告至,望令太尉以酒酺幣帛於山下壇告至。」奏可。又言:「車駕所過山川及古先帝王、名臣、烈士,皆州縣致祭,所經十裡內神祠橋道併合致祭。今參詳其數頗多,慮有司供祠不逮,請除名山、大川、先代帝王功德赫奕者遣官外,餘委本州祭告。」從之。

  遣使馳詣嶽州,采三脊茅三十束,備藉神縮酒之用。有老人董皓識之,授皓州助教,賜束帛。

  殿前、侍衛司言,扈駕諸軍,望別給新錦半臂。上曰:「征行擐甲,乃給此服。今封祀行禮,不須盛飾戎容,若盡令易之,所費甚廣。」遂不許。

  戊午,詔東巡取鄆州臨酅路赴泰山,禮畢幸兗州,取中都路還京。先是,自京抵兗州,有路二,由曹、單者為南路,太宗朝嘗置頓於此,由濮、鄆者為北路。時命王欽若、曹利用由南路,趙安仁、李神福由北路,同赴泰山,計工用之繁簡。且言南路雖近而用功多,北路郵傳有素而功省,故從北路焉。

  龍圖閣待制戚綸言,方修天下圖經,其東封路望令先次修撰,以備檢討,從之。

  盧琰上京東管內芻糧之數,請收市轉送嶽下。上曰:「以兵籍料之,所乏不多。琰此乃過為經度耳。若果行之,必擾於下。第令增價收市,餘悉罷之。」

  己未,張崇貴言得趙德明書,請許市青鹽。詔以德明所納誓書付崇貴諭之,蓋素不載青鹽事也。

  吏部尚書張齊賢上疏言:「臣在先朝,常憂靈、夏兩鎮終為繼遷吞併。當時言事者以臣所慮為太過,略舉既往事以明本末。當時臣下皆以繼遷只是懷戀父母舊地,別無他心。先帝與銀州廉察,庶滿其意。邇後不住攻劫,直至降到麟、府州界八部族蕃首,又脅制卻賀蘭山下族帳,言事者猶謂封賞未厚。洎陛下纘紹,務欲綏懷,不恡爵賞,盡賜銀、夏土壤,寵以節旌。自此奸威愈滋,逆志尤暴,屢斷靈州糧路,複擾緣邊城池。數年之間,靈州終為吞噬。彼之情狀,昭然可知。當麟州、清遠軍垂欲陷沒,臣方受經略之命。臣思繼遷須是得一兩處頭角蕃族,令與為敵,此乃以蠻夷攻蠻夷,中夏之上策也。遂請以六谷名目封崇潘羅支,俾其展效。其時近位所見,全與臣謀不同,恩命之間多沮撓。及梅詢受命,終不令去,所授所賜,全違始謀。然繼遷終因攻劫六谷,為潘羅支射殺。近知趙德明依前攻劫六谷,兼聞曾破卻西涼府,所有節度使並副使,折逋游龍勨及在府戶民,並錄在部下。萬一不謬,則德明之心又似不小。況其人悉是唐末陷蕃華人,兼折逋游龍勨等諳熟西南面入遠蕃道路,六谷田牧之遠近,川澤之險易,盡知之矣。若使脅制卻六穀之後,即慮瓜、沙、甘、肅、于闐諸處,漸為控制。緣此以四蕃中州郡,舊屬靈州總統,即今在夏州,畫說者必以此為計。所以繼遷在日,方欲吞滅六穀,今來德明又以父絢為名,志在通甘、伊、瓜、沙道路,必要統制。西夏,唐朝嘉木布破滅之後,便不相統一,所以五代以來,西蕃安靜。今儀、渭、秦、隴山後,雖大段部族,苟或漸被侵擾,則他時邊患非輕。將來聖駕東幸,臣必慮德明乘便去攻六穀。向使潘羅支尚在,則德明未足為虞,今潘羅支已亡,廝鐸督恐非其敵。伏望委兩府大臣謀議,早為經制。」(齊賢上疏,不得其的日月,附見德明請市鹽後,更竢考詳。)

  先是,監察禦史張士遜為貢院監門官。時貢舉初用糊名之法,士遜白主司有親戚在進士中,明日當引試,願出以避嫌。主司不聽,士遜乃自言引去。上是之,記名於禦屏,遂詔自今舉人與試官有親嫌者,皆移試別頭。是月,江南轉運使闕,中書進擬人,數見卻,上乃自除士遜為之。士遜謁宰相王旦于政事堂,自言止曆縣道,未親郡事,今驟領使職,願聞善教。旦從容曰:「朝廷榷利至矣。」士遜起謝。既去,旦語人曰:「此轉運識大體。」士遜後徙廣西、河北,每思旦言,不敢妄有興建雲。(景德四年十二月,張士遜監貢院門,非巡鋪也,本傳誤,今改作貢院監門官。除轉運使,實錄在辛醜,今移入此。)

  詔今後入內內侍省更互逐年差使臣巡黃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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