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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平二年四月


  夏四月丙辰,上謂輔臣曰:「近覽言事封章,日不下百數,時亦有得,卿等更詳之,如文理可采者,別取進。」上又詔文武群臣封事,閤門畫時進入,勿致稽留。

  辛酉,禦史中丞張詠上言:「請自今禦史、京朝官使臣受詔推劾,不得求升殿取旨及詣中書諮稟。」從之。

  丙寅,河東轉運使掖人宋摶言大通監冶鐵盈積,可供諸州軍數十年鼓鑄,請權罷採取以紓民。詔從其請。時西北二邊屯師甚廣,摶經制饋餉,以幹治稱,朝廷難其代,凡十一年不徙。

  丙子,上謂輔臣曰:「庶官中求才幹則不乏,詢德行則罕見其人。夫德為百行之本,德行之門必有忠臣孝子,豈無德行者能全其忠孝乎?又庶官所掌之務,多不修舉,而捃拾他局利害,以圖進身。若能自幹本局,則百職不嚴而肅,又何患乎政事之撓瀆哉。」

  禦史中丞張詠為工部侍郎,知杭州。詠既至,屬歲歉,民多私鬻鹽以自給,捕犯者數百人,詠悉寬其罰而遣之。官屬請曰:「不痛繩之,恐無以禁。」詠曰:「錢塘十萬家,饑者八九,苟不以鹽自活,一旦蜂起為盜,則其患深矣。俟秋成,當仍舊法。」有民家子與姊壻訟家財,壻言妻父臨終,此子才三歲,故見命掌貲產,且有遺書,令異日以十之三與子,七與壻。詠覽之,以酒酹地曰:「汝妻父,智人也。以子幼甚,故托汝,儻遽以家財十之七與子,則子死於汝手矣。」亟命以七分給其子,餘三給壻,皆服詠明斷,拜泣而去。

  曹、濟州言旱。

  先是,左正言耿望知襄州,建議:「襄陽縣有淳河,舊作堤截水入官渠,溉民田三千頃。宜城縣有蠻河,溉田七百頃。又有屯田三百餘頃。請于舊地兼括荒田,置營田上、中、下三務,調夫五百築堤,仍集鄰州兵,每務二百,荊湖市牛七百頭分給之。」上曰:「屯田之廢久矣,苟如此,亦足為勸農之始。」令望躬按視,即以望為右司諫、直史館、京西轉運使,與副使朱台符並兼本路制置營田事。是歲,種稻三百餘頃。望初請以大理寺丞武程總營田務事,程上疏言其不便,詔移程於他郡,別選官代之,俟異日務成,較其利害,取進止、行賞罰焉。

  汝州舊有洛陽南務,遣內園兵士種稻,雍熙中以所收薄,且擾人,廢之,賦貧民。於是,從台符之請,複置,募民二百餘戶,自備耕牛,就置團長,京朝官專掌之,墾六百頃,導汝水澆溉,歲收二萬三千石。(耿望除右司諫、直史館、京西轉運使,與副使朱台符兼制置營田,乃此月丙子,今並書之月末。耿望,未見。)

  主客郎中、知虢州謝泌上疏曰:

  臣竊謂聖心所切者,欲天下朝夕太平耳。唐姚崇獻明皇啟太平凡十事,雍熙末,趙普嘗錄以獻,俄命普複入相,于時天下之人皆以為致太平之策,無出於此。尋而普病,又北狄擾邊,所以因循未行其一事。今北狄已息,繼遷請命,則太平十事,正可以行於今日矣。臣以為先帝未盡行者,俟陛下為之耳。陛下自臨大寶,不加兵于戎狄,使西北肅然,加以風雨時序,民安土著,則太平之象,複何遠矣。至於省不急之務,削煩苛之政,抑奔競之風,開直言之路,斯皆致太平之術,實見行其八九矣,又豈讓唐開元之治也。

  議者或謂方今西戎用兵,與開元不同。且開元時,戎狄亦孔熾耳,明皇卒與之和。至如漢高祖豈弱主耶,及在平城之日,亦與之和。此皆屈己以寧天下,豈大國自輕而與戎狄競小忿乎?臣愚請以近事言之。往歲討伐交趾,王師一動,南方幾搖,先皇以為得之無用,棄之實便,乃授以官秩,俾為藩屏,則至今鼠伏。石晉之末,聽景延廣之言,恥與契丹和,遂至天下橫流,此豈得為強哉。臣本州監軍室種者,燕人也,嘗言彼中所嗜者禽獸,所貪者財利,此外無他智計。先朝平晉之後,若不舉兵臨之,但與財帛,則幽薊不日納土矣。察此,乃知敵情古猶今也,漢祖、明皇所用之計,正可以弭敵心矣。

  臣伏以詔書以近日不逞之徒,陳述者皆閭閻猥褻之事。臣聞古先哲王詢于芻蕘,察於邇言者,蓋慮視聽壅蔽,故采此以達物情,亦罕聞用其言而行其事也。語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先時有侯莫陳利用、陳廷山、鄭昌嗣、趙贊之徒,喋喋利口,人心惟危,賴先帝聖聰,各加誅剪,然為患已深矣。

  臣又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輔時佐主,建萬世之基,立不拔之策者,必倚老成之人。至於成、康刑措,蓋從周、召之謀,文、景清淨,亦用蕭、曹之畫,明皇太平,複是姚、宋之策。夫精練國政,斟酌王度,未聞市井之徒、塵走之吏,可當其任也。望陛下深察前古用小人則亂,用大賢則治,然後小人不敢萌,大賢得以畢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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