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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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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字子安,絳州龍門人。六歲善文辭,九歲得顏師古注《漢書》讀之,作《指瑕》以擿其失。麟德初,劉祥道巡行關內,勃上書自陳,祥道表於朝,對策高第。年未及冠,授朝散郎,數獻頌闕下。沛王聞其名,召署府修撰,論次《平臺秘略》。書成,王愛重之。是時,諸王鬥雞,勃戲為文檄英王雞,高宗怒曰:「是且交構。」斥出府。 勃既廢,客劍南。嘗登葛憒山曠望,慨然思諸葛亮之功,賦詩見情。聞虢州多藥草,求補參軍。倚才陵藉,為僚吏共嫉。官奴曹達抵罪,匿勃所,懼事泄,輒殺之。事覺當誅,會赦除名。父福畤,繇雍州司功參軍坐勃故左遷交址令。勃往省,度海溺水,痵而卒,年二十九。 初,道出鐘陵,九月九日都督大宴滕王閣,宿命其婿作序以誇客,因出紙筆遍請客,莫敢當,至勃,沆然不辭。都督怒,起更衣,遣吏伺其文輒報。一再報,語益奇,乃矍然曰:「天才也!」請遂成文,極歡罷。勃屬文,初不精思,先磨墨數升,則酣飲,引被覆面臥,及寤,援筆成篇,不易一字,時人謂勃為「腹稿」。尤喜著書。 初,祖通,隋末居白牛溪教授,門人甚眾。嘗起漢、魏盡晉作書百二十篇,以續古《尚書》,後亡其序,有錄無書者十篇,勃補完缺逸,定著二十五篇。嘗謂人子不可不知醫,時長安曹元有秘術,勃從之遊,盡得其要。嘗讀《易》,夜夢若有告者曰:「《易》有太極,子勉思之。」寤而作《易發揮》數篇,至《晉卦》,會病止。又謂:「王者乘土王,世五十,數盡千年;乘金王,世四十九,數九百年;乘水王,世二十,數六百年;乘木王,世三十,數八百年;乘火王,世二十,數七百年。天地之常也。自黃帝至漢,五運適周,土複歸唐,唐應繼周、漢,不可承周、隋短祚。」乃斥魏、晉以降非真主正統,皆五行沴氣。遂作《唐家千歲曆》。 武后時,李嗣真請以周、漢為二王后,而廢周、隋,中宗複用周、隋。天寶中,太平久,上言者多以詭異進,有崔昌者采勃舊說,上《五行應運曆》,請承周、漢,廢周、隋為閏,右相李林甫亦贊佑之。集公卿議可否,集賢學士衛包、起居舍人閻伯璵上表曰:「都堂集議之夕,四星聚于尾,天意昭然矣。」於是玄宗下詔以唐承漢,黜隋以前帝王,廢介、酅公,尊周、漢為二王后,以商為三恪,京城起周武王、漢高祖廟。授崔昌太子贊善大夫,衛包司虞員外郎。楊國忠為右相,自稱隋宗,建議複用魏為三恪,周、隋為二王后,酅、介二公復舊封,貶崔昌烏雷尉,衛包夜郎尉,閻伯璵涪川尉。 勃兄勮,弟助,皆第進士。 勮,長壽中為鳳閣舍人,壽春等五王出閣,有司具儀,忘載冊文,群臣已在,乃寤其闕,宰相失色。勮召五吏執筆,分占其辭,粲然皆畢,人人嗟服。尋加弘文館學士,兼知天官侍郎。始,裴行儉典選,見勮與蘇味道,曰:「二子者,皆銓衡才。」至是語驗。勮素善劉思禮,用為箕州刺史,與綦連耀謀反,勮與兄涇州刺史勔及助皆坐誅。神龍初,詔複官。 助,字子功,七歲喪母哀號,鄰里為泣。居父憂,毀骨立。服除,為監察禦史裡行。 初,勔、勮、勃皆著才名,故杜易簡稱「三珠樹」,其後助、劼又以文顯。劼早卒。福畤少子勸亦有文。福畤嘗詫韓思彥,思彥戲曰:「武子有馬癖,君有譽兒癖,王家癖何多耶?」使助出其文,思彥曰:「生子若是,可誇也。」 *** 勃與楊炯、盧照鄰、駱賓王皆以文章齊名,天下稱「王、楊、盧、駱」四傑。炯嘗曰:「吾愧在盧前,恥居王后。」議者謂然。 炯,華陰人。舉神童,授校書郎。永隆二年,皇太子已釋奠,表豪俊充崇文館學士,中書侍郎薛元超薦炯及鄭祖玄、鄧玄挺、崔融等,詔可。遷詹事司直。俄坐從父弟神讓與徐敬業亂,出為梓州司法參軍。遷盈川令,張說以箴贈行,戒其苛。至官,果以嚴酷稱,吏稍忤意,搒殺之,不為人所多。卒官下,中宗時贈著作郎。 照鄰,字升之,范陽人。十歲從曹憲、王義方授《蒼》、《雅》。調鄧王府典簽,王愛重,謂人曰:「此吾之相如。」調新都尉,病去官,居太白山,得方士玄明膏餌之,會父喪,號嘔,丹輒出,由是疾益甚。客東龍門山,布衣藜羹,裴瑾之、韋方質、範履冰等時時供衣藥。疾甚,足攣,一手又廢,乃去具茨山下,買園數十畝,疏潁水周舍,複豫為墓,偃臥其中。照鄰自以當高宗時尚吏,己獨儒;武后尚法,己獨黃老;後封嵩山,屢聘賢士,己已廢。著《五悲文》以自明。病既久,與親屬訣,自沈潁水。 賓王,義烏人。七歲能賦詩。初為道王府屬,嘗使自言所能,賓王不答。曆武功主簿。裴行儉為洮州總管,表掌書奏,不應,調長安主簿。武后時,數上疏言事。下除臨海丞,鞅鞅不得志,棄官去。徐敬業亂,署賓王為府屬,為敬業傳檄天下,斥武后罪。後讀,但嘻笑,至「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安在」,矍然曰:「誰為之?」或以賓王對,後曰:「宰相安得失此人!」敬業敗,賓王亡命,不知所之。中宗昌,詔求其文,得數百篇。 它日,崔融與張說評勃等曰:「勃文章宏放,非常人所及,炯、照鄰可以企之。」說曰:「不然。盈川文如縣河,酌之不竭,優於盧而不減王。恥居後,信然;愧在前,謙也。」 開元中,說與徐堅論近世文章,說曰:「李嶠、崔融、薛稷、宋之問之文如良金美玉,無施不可。富嘉謨如孤峰絕岸,壁立萬仞,濃雲鬱興,震雷俱發,誠可畏也;若施於廊廟,駭矣。閻朝隱如麗服靚妝,燕歌趙舞,觀者忘疲,若類之《風》、《雅》,則罪人矣。」堅問:「今世奈何?」說曰:「韓休之文如大羹玄酒,有典則,薄滋味。許景先如豐肌膩理,雖穠華可愛,而乏風骨。張九齡如輕縑素練,實濟時用,而窘邊幅。王翰如瓊杯玉斝,雖爛然可珍,而多玷缺。」堅謂篤論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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