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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吏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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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鼎,字重臣,蒲州汾陰人。父粹,為隋介州長史,與漢王諒同反,誅。大鼎貰為官奴,流辰州,用戰功得還。高祖兵興,謁見龍門,因說帝絕龍門,軍永豐倉就食,傳檄遠近,據天府,示豪桀,為拊背扼喉計,帝奇之。時諸將已決策先攻河東,故議置。授大將軍府察非掾。出為山南道副大使,開屯田以實倉廩。趙郡王孝恭討輔公祏,以大鼎為饒州道軍師,引兵度彭蠡湖,以功遷浩州刺史。累徙滄州。無棣渠久廞塞,大鼎浚治屬之海,商賈流行,裡民歌曰:「新溝通,舟楫利。屬滄海,魚鹽至。昔徒行,今騁駟。美哉薛公德滂被!」又疏長蘆、漳、衡三渠,泄汙潦,水不為害。是時,鄭德本在瀛州,賈敦頤為冀州,皆有治名故河北稱「鐺腳刺史」。永徽中,遷銀青光祿大夫,行荊州大都督長史。卒,諡曰恭。 子克構,有器識,永隆初,曆戶部郎中。族人黃門侍郎顗,以弟紹尚太平公主,問于克構,答曰:「室有傲婦,善士所惡。夫惟淑德,以配君子,無患可矣。」顗不敢沮,而紹卒誅。陳思忠居父喪,詔奪服,客往吊,思忠辭以辰日不見。克構曰:「事親者,避嫌可也;既孤矣,則無不哭。」世服其言。天授中,遷麟台監。坐弟為酷吏所陷,流死嶺南。 *** 賈敦頤,曹州冤句人。貞觀時,數曆州刺史,資廉潔。入朝,常盡室行,車一乘,敝甚,羸馬繩羈,道上不知其刺史也。久之,為洛州司馬,以公累下獄,太宗貰之,有司執不貰,帝曰:「人孰無過,吾去太甚者。若悉繩以法,雖子不得于父,況臣得事其君乎?」遂獲原。徙瀛州刺史,州瀕滹沱、滱二水,歲湓溢,壞室廬,浸洳數百里。敦頤為立堰庸,水不能暴,百姓利之。時弟敦實為饒陽令,政清靜,吏民嘉美。舊制,大功之嫌不連官,朝廷以其兄弟治行相高,故不徙以示寵。永徽中,遷洛州。洛多豪右,占田類逾制,敦頤舉沒者三千餘頃,以賦貧民,發奸擿伏,下無能欺。卒於官。 咸亨初,敦實為洛州長史,亦寬惠,人心懷向。洛陽令楊德幹矜酷烈,杖殺人以立威,敦實喻止,曰:「政在養人,傷生過多,雖能,不足貴也。」德幹為衰減。始,洛人為敦頤刻碑大市旁,及敦實入為太子右庶子,人複為立碑其側,故號「常棣碑」。曆懷州刺史,有美跡。永淳初致仕,病篤,子孫迎醫,敦實不肯見,曰:「未聞良醫能治老也。」卒,年九十餘。子膺福,左散騎常侍、昭文館學士,以竇懷貞黨誅。 德幹曆澤、齊、汴、相四州刺史,有威嚴。時語曰:「寧食三鬥炭,不逢楊德幹。」天授初,子神讓與徐敬業起兵,皆及誅。 *** 田仁會,雍州長安人。祖軌,隋幽州刺史,封信都郡公。父弘襲封,至陵州刺史。仁會擢制舉,仕累左武候中郎將。太宗征遼東,而薛延陀以數萬騎掩河內,詔仁會與執失思力率兵擊敗之,尾逐數百里,延陀幾生得,璽書嘉尉。永徽中,為平州刺史,歲旱,自暴以祈,而雨大至,穀遂登。人歌曰:「父母育我兮田使君,挺精誠兮上天聞,中田致雨兮山出雲,倉廩實兮禮義申,願君常在兮不患貧。」五遷勝州都督,境有夙賊,依山剽行人,仁會發騎捕格,夷之。城門夜開,道無寇跡。入為太府少卿,遷右金吾將軍。所得祿,估有贏,輒入之官,人以為尚名。然資強摯疾惡,晝夜循行,有絲毫奸必發,廷中謫罰日數百,京師無貴賤舉憚之。有女巫傳鬼道惑眾,自言能活死人,市里尊神,仁會劾徙于邊。轉右衛將軍,以年老乞骸骨。卒,年七十八,諡曰威。 子歸道,明經及第,累擢通事舍人內供奉、左衛郎將。突厥默啜請和,武后詔將軍閻知微冊可汗號,持節往。默啜又遣使謝,知微遇諸道,即與緋袍銀帶,因表使者即到,請備禮廷賜。歸道諫曰:「虜背惠積年,今悔過入朝,解辮削衽宜待天旨。而知微擅賜,使朝廷何以加之?宜敕初服,須天子命。小國使者,不足備禮迓之。」後從焉。默啜將至單于都護府,詔歸道攝司賓卿往勞。默啜請六胡州及都護府地不得,大怨望,執歸道將害之。歸道色不撓,詈且讓,為陳禍福,默啜亦悔。會有詔賜默啜粟三萬石,彩五萬段,農器三千,且許結婚,於是更以禮遣歸道。既還,具陳默啜不臣狀,請備邊。已而果反,乃擢歸道夏官侍郎,益親信。 遷左金吾將軍、司膳卿,押千騎宿衛玄武門。桓彥范等誅二張,而歸道不豫聞,及索騎士,拒不應。事平,彥範欲誅之,以辭直,免,還私第。然中宗壯其守,召拜太僕少卿,遷殿中少監、右金吾將軍。卒,贈輔國大將軍,追封原國公,諡曰烈,帝自為文以祭。 子賓庭,開元時至光祿卿。 *** 裴懷古,壽州壽春人。儀鳳中,上書闕下,補下邽主簿,遷監察禦史。姚、巂道蠻反,命懷古馳驛往懷輯之,申明誅賞,歸者日千計。俄縛首惡,遂定南方,蠻夏立石著功。恒州浮屠為其徒誣告祝詛不道,武后怒,命按誅之。懷古得其枉,為後申訴,不聽,因曰:「陛下法與天下畫一,豈使臣殺無辜以希盛旨哉?即其人有不臣狀,臣何情寬之?」後意解,得不誅。 閻知微之使突厥,懷古監其軍。默啜脅知微稱可汗,又欲官懷古,不肯拜,將殺之。辭曰:「守忠而死與毀節以生孰愈?請就斬,不避也。」遂囚軍中,因得亡,而素尫弱,不能騎,宛轉山谷間,僅達並州。時長史武重規縱暴,左右妄殺人取賞,見懷古至,急執之。有果毅嘗識懷古,疾呼曰:「裴禦史也。」遂免。遷祠部員外郎。 姚、巂酋等叩闕下,願得懷古鎮安遠夷,拜姚州都督,以疾辭。始安賊歐陽倩眾數萬,剽沒州縣,以懷古為桂州都督招尉討擊使,未逾嶺,逆以書諭禍福,賊迎降,自陳為吏侵而反。懷古知其誠,以為示不疑,可破其謀,乃輕騎赴之。或曰:「獠夷難親,備之且不信,況易之哉!」答曰:「忠信可通神明,況裔人耶!」身至壁撫諭,倩等大喜,悉歸所掠出降,雖諸洞素翻覆者,亦牽連根附,嶺外平。 徙相州刺史、並州大都督長史,所至吏民懷愛。神龍中,召為左羽林大將軍,未至官,還為並州。人知其還,攜扶老稚出迎。崔宣道始代為長史,亦野次。懷古不欲厚愧宣道,使人驅迎者還,而來者愈眾,得人心類如此。俄轉幽州都督,綏懷兩蕃,將舉落內屬,會以左威衛大將軍召,而孫佺代之,而佺不知兵,遂敗其師。卒於官。 懷古清介審慎,在幽州時,韓琬以監察禦史監軍,稱其「馭士信,臨財廉,國名將」雲。 *** 韋景駿,司農少卿弘機孫。中明經。神龍中,曆肥鄉令。縣北瀕漳,連年泛溢,人苦之。舊防迫漕渠,雖峭岸,隨即壞決。景駿相地勢,益南千步,因高築鄣,水至堤趾輒去,其北燥為腴田。又維艚以梁其上,而廢長橋,功少費約,後遂為法。方河北饑,身巡閭裡,勸人通有無,教導撫循,縣民獨免流散。及去,人立石著其功。後為貴鄉令,有母子相訟者,景駿曰:「令少不天,常自痛。爾幸有親,而忘孝邪?教之不孚,令之罪也。」因嗚咽流涕,付授《孝經》,使習大義。於是母子感悟,請自新,遂為孝子。當時治有名者:景駿與清漳令馮元淑、臨洺令楊茂謙三人。 景駿後數年為趙州長史,道出肥鄉,民喜,爭奉酒食迎犒,有小兒亦在中。景駿曰:「方兒曹未生,而吾去邑,非有舊恩,何故來?」對曰:「耆老為我言,學廬、館舍、橋鄣皆公所治,意公為古人,今幸親見,所以來。」景駿為留終日。後遷房州刺史。州窮險,有蠻夷風,無學校,好祀淫鬼,景駿為諸生貢舉,通隘道,作傳舍,罷祠房無名者。景駿之治民,求所以便之,類如此。轉奉天令,未行,卒。 茂謙擢制舉,授左拾遺內供奉,為吏介而勤,曆秘書郎。始竇懷貞雅重其材,及執政,薦為大理正、左台禦史中丞。開元初,出為魏州刺史、河北道按察使。與司馬張懷玉同鄉,長相善,洎晚有隙,掉訐短長,左遷桂州都督。徙廣州。卒。 景駿子述,自有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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