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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琯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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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琯,字次律,河南河南人。父融,武后時,以正諫大夫同鳳閣鸞台平章事;神龍元年,貶死高州。琯少好學,風度沈整,以蔭補弘文生。與呂向偕隱陸渾山,十年不諧際人事。開元中,作《封禪書》,說宰相張說,說奇之,奏為校書郎。舉任縣令科,授盧氏令。拜監察禦史,坐訊獄非是,貶睦州司戶參軍。複為縣,所至上德化,興長利,以治最顯。 天寶五載,試給事中,封漳南縣男。時玄宗有逸志,數巡幸,廣溫泉為華清宮,環宮所置百司區署。以琯資機算,詔總經度驪山,疏岩剔藪,為天子游觀。未畢,坐善李適之、韋堅,斥為宜春太守。曆琅邪、鄴、扶風三郡,頻遷憲部侍郎。十五載,帝狩蜀,琯馳至普安上謁,帝喜甚,即拜文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從至成都,賜一子官。 俄與韋見素、崔渙奉冊靈武,見肅宗,具言上皇所以傳付意,因道當時利病,箝索虜情,辭吐華暢,帝為改容。琯既有重名。帝傾意待之,機務一二與琯參決,諸將相莫敢望。於是,第五琦言財利幸,為江淮租庸使。琯諫曰:「往楊國忠聚斂,產怨天下。陛下即位,人未見德,今又寵琦,是一國忠死,一國忠生,無以示遠方。」帝曰:「六軍之命方急,無財則散。卿惡琦可也,何所取財?」琯不得對。北海太守賀蘭進明自河南至,詔攝御史大夫、嶺南節度使,入謝,帝曰:「朕語琯除正大夫,何為攝邪?」進明銜之,因曰:「陛下知晉亂乎?惟以尚虛名,任王衍為宰相,基祖浮華,不事天下事,故至於敗。方唐中興,當用實才,而琯性疏闊,大言無當,非宰相器。陛下待之厚,然孰肯為陛下用乎?」帝曰:「何哉?」對曰:「陛下頃為皇太子,太子出曰撫軍,入曰監國,而琯為聖皇建遣諸王為都統節度,乃謂陛下為元子而付以朔方、河東、河北空虛之地,永王、豐王乃統四節度。此於聖皇似忠,于陛下非忠也。琯意諸子一得天下,身不失恩,又多樹私黨,以副戎權,推此而言,豈肯盡誠于陛下乎?」帝入其語,始惡琯。以進明為御史大夫、河南節度使。 會琯請自將平賊,帝猶倚以成功,乃詔琯持節招討西京、防禦蒲潼兩關兵馬節度等使,得自擇參佐。乃以兵部尚書王思禮、禦史中丞鄧景山為副,戶部侍郎李揖為行軍司馬,中丞宋若思、起居郎知制誥賈至、右司郎中魏少游為判官,給事中劉秩為參謀。琯分三軍趨京師:楊希文將南軍,自宜壽入;劉悊將中軍,自武功入;李光進將北軍,自奉天入。琯身中軍先鋒。十月庚子,次便橋。辛醜,中軍、北軍遇賊陳濤斜,戰不利。琯欲持重有所伺,中人邢延恩促戰,故敗,士死麻葦。癸卯,率南軍複戰,遂大敗,希文、悊皆降賊。初,琯用春秋時戰法,以車二千乘繚營,騎步夾之。既戰,賊乘風噪,牛悉髀栗,賊投芻而火之,人畜焚燒,殺卒四萬,血丹野,殘眾才數千,不能軍。琯還走行在,見帝,肉袒請罪,帝宥之,使裒夷散,複圖進取。琯雅自負,以天下為己任,然用兵本非所長。其佐李揖、劉秩等皆儒生,未嘗更軍旅,琯每詫曰:「彼曳落河雖多,能當我劉秩乎?」帝雖恨琯喪師,而眷任未衰。 崔圓自蜀來,最後見帝,琯謂帝不見省,易之。圓以金畀李輔國,不淹日被寵,遂怨琯。琯數稱疾不入。會御史大夫顏真卿劾奏諫議大夫李何忌不孝,琯素善何忌,不欲以惡名錮之,托被酒入朝,貶西平郡司馬。琴工董廷蘭出入琯所,琯昵之。廷蘭藉琯勢,數招賕謝,為有司劾治,琯訴於帝,帝因震怒,叱遣之,琯惶恐就第。罷為太子少師。從帝還都,封清河郡公。琯之廢,朝臣多言琯謀包文武,可複用,雖琯亦自謂當柄任,為天子立功。善琯者暴其言於朝。琯方日引劉秩、嚴武與宴語,移病自如。帝以琯虛言浮誕,內鞅鞅,挾黨背公,非大臣體。乾元元年,出琯為邠州刺史,逐秩、武等,因下詔陳其比周狀,喻敕中外。始,邠以武將領刺史,故綱目廢弛,即治府為營,吏攘民居相淆歡。琯至,一切革之,人以便安,政聲流聞。召拜太子賓客,遷禮部尚書,為晉、漢二州刺史。寶應二年,召拜刑部尚書,道病卒,贈太尉。 琯有遠器,好談老子、浮屠法,喜賓客,高談有餘,而不切事。時天下多故,急於謀略攻取,帝以吏事繩下,而琯為相,遽欲從容鎮靜以輔治之,又知人不明,以取敗撓,故功名隳損雲。 *** 贊曰:唐名儒多言琯德器,有王佐材,而史載行事,亦少貶矣。一舉喪師,訖不復振。原琯以忠誼自奮,片言悟主而取宰相,必有以過人者,用違所長,遂無成功。然盛名之下,為難居矣。夫名盛則責望備,實不副則訾咎深。使琯遭時承平,從容帷幄,不失為名宰。而倉卒濟難,事敗隙生,陷於浮虛比周之罪,名之為累也,戒哉! 子孺複,幼頗能屬文,然狂縱不法。淮南節度使陳少游奏置幕府。多招術家言己三十當得宰相,以熏權近,希進取。後辟浙西韓滉府。兄宗偃喪自嶺外還,孺複不出臨吊。與妻鄭不相中,慈姆為言,乃具棺召家人生斂之;鄭方乳,促上道,鄭死於行。又娶崔昭女,崔悍媢,殺二侍兒,私瘞之。觀察使以聞,貶連州司馬,聽崔去。既又與崔通,請複合,詔許。未幾複離。終容州刺史。 琯孫啟,以蔭補鳳翔參軍事,累調萬年令,素贅附王叔文。貞元末,叔文用事,除容管經略使,陰許以荊南帥節。啟至荊湖,宿留不肯進,會叔文與韋執誼內忿爭,不果拜。俄而皇太子監國,啟惶駭就鎮。凡九年,改桂管觀察使。州邸以賂請有司飛驛送詔,既而憲宗自遣宦人持詔賜啟,啟畏使者邀重餉,即曰:「先五日已得詔。」使者紿請視,因馳歸以聞,貶太僕少卿。啟自陳獻使者南口十五,帝怒,殺宦人,貶啟虔州長史,死。始詔五管、福建、黔中道不得以口饋遺、博易,罷臘口等使。 琯族孫式,擢進士第,累遷忠州刺史。韋皋表為雲南安撫副使、蜀州刺史。皋卒,劉辟反,式留不得行。賊平,高崇文保貸之,言諸朝,除吏部郎中。時河朔諸將劉濟、張茂昭等更相劾奏,帝欲和之,拜式給事中,使河北,還奏如旨。遷陝虢觀察使,改河南尹。會討王承宗鎮州,索餉車四千乘,民不能具。式建言:「歲凶人勞,不任調發。」又禦史元稹亦言:「賊未禽,而河南民先困。」詔可,都鄙安之。改宣歙觀察使。卒,贈左散騎常侍,諡曰傾。吏部郎中韋乾度曰:「始式刺蜀州,劉辟構難,即謂辟曰:『向夢公為上相,儀衛甚盛,幸無相忘。』辟喜,以為祥。後辟發兵署牒,首曰辟,副曰式,參謀曰符載。大節已虧,不宜得諡。」博士李虞仲曰:「始辟反,為其用者皆救死其頸,可盡被惡名乎?如式,不能去,又不能死,可謂求生害仁者也。辟走西山,召所疑畏者盡殺之,式在其間,會救得免。而曰大節已虧,近於溢言。」諡乃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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