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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挺之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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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挺之,名浚,以字行,華州華陰人。少好學,姿質軒秀。舉進士,並擢制科,調義興尉,號材吏。姚崇為州刺史,異之。崇執政,引為右拾遺。 睿宗好音律,每聽忘倦。先天二年正月望夜,胡人婆陀請然百千燈,因弛門禁,又追賜元年酺,帝禦延喜、安福門縱觀,晝夜不息,閱月未止。挺之上疏諫,以為:「酺者因人所利,合醵為歡也,不使靡敝。今暴衣冠,羅伎樂,雜鄭、衛之音,縱倡優之玩,不深戒慎,使有司跛倚,下人罷劇,府縣裡閻課賦苛嚴,呼嗟道路,貿壞家產,營百戲,擾方春之業,欲同其樂而反遺之患。」乃陳「五不可」,誠意忠到,帝納焉。 侍御史任正名恃風憲,至廷中責詈衣冠,挺之讓其不敬,反為所劾,貶萬州員外參軍事。開元中,為考功員外郎,累進給事中,典貢舉,時號平允。會杜暹、李元紘為相,不相中。暹善挺之,而元紘善宋遙,用為中書舍人。遙校吏部判,取捨與挺之異,言於元紘,元紘屢詰譙,挺之厲言曰:「公位相國,而愛憎反任小人乎?」元紘曰:「小人為誰?」曰:「宋遙也。」由是出為登州刺史,改太原少尹。 初,殿中監王毛仲持節抵太原朔方籍兵馬,後累年,仍移太原取兵仗,挺之不肯應,且以毛仲寵倖,久恐有變,密啟於帝。俄改濮、汴二州刺史,所治皆嚴威,吏至重足脅息。會毛仲敗死,帝以挺之言忠,召為刑部侍郎,遷太府卿。 宰相張九齡雅知之,用為尚書左丞,知吏部選。李林甫與九齡同輔政,以九齡方得君,諂事之,內實不善也。戶部侍郎蕭炅,林甫所引,不知書,嘗與挺之言,稱蒸嘗伏臘,乃為「伏獵」。挺之白九齡:「省中而有伏獵侍郎乎!」乃出炅岐州刺史,林甫恨之。九齡欲引以輔政,使往謁林甫,挺之負正,陋其為人,凡三年,非公事不造也,林甫益怨。會挺之有所諉于蔚州刺史王元琰,林甫使人暴其語禁中,下除洛州刺史,徙絳州。 天寶初,帝顧林甫曰:「嚴挺之安在?此其材可用。」林甫退召其弟損之與道舊,諄諄款曲,且許美官,因曰:「天子視絳州厚,要當以事自解歸,得見上,且大用。」因紿挺之使稱疾,願就醫京師。林甫已得奏,即言挺之春秋高,有疾,幸閑官得自養。帝恨吒久之,乃以為員外詹事,詔歸東都。挺之鬱鬱成疾,乃自為文志墓,遺令薄葬,斂以時服。 挺之重交遊,許與生死不易,嫁故人孤女數十人,當時重之。然溺志於佛,與浮屠惠義善,義卒,衰服送其喪,已乃自葬于其塔左,君子以為偏。子武。 武,字季鷹。幼豪爽。母裴不為挺之所答,獨厚其妾英。武始八歲,怪問其母,母語之故。武奮然以鐵鎚就英寢,碎其首。左右驚白挺之曰:「郎戲殺英。」武辭曰:「安有大臣厚妾而薄妻者,兒故殺之,非戲也。」父奇之,曰:「真嚴挺之子!」然數禁敕。武讀書不甚究其義,以蔭調太原府參軍事,累遷殿中侍御史。從玄宗入蜀,擢諫議大夫。至德初,赴肅宗行在,房琯以其名臣子,薦為給事中。已收長安,拜京兆少尹。坐琯事貶巴州刺史。久之,遷東川節度使。上皇合劍南為一道,擢武成都尹、劍南節度使。還,拜京兆尹,為二聖山陵橋道使,封鄭國公。遷黃門侍郎。與元載厚相結,求宰相不遂,複節度劍南。破吐藩七萬眾於當狗城,遂收鹽川。加檢校吏部尚書。 武在蜀頗放肆,用度無藝,或一言之悅,賞至百萬。蜀雖號富饒,而峻掊亟斂,閭裡為空,然虜亦不敢近境。梓州刺史章彝始為武判官,因小忿殺之。琯以故宰相為巡內刺史,武慢倨不為禮。最厚杜甫,然欲殺甫數矣。李白為《蜀道難》者,乃為房與杜危之也。永泰初卒,母哭,且曰:「而今而後,吾知免為官婢矣。」年四十,贈尚書左僕射。 挺之從孫綬。綬父丹,嘗為劍南鹽鐵、青苗、租庸使,以武在蜀,辭不拜。綬擢進士第,以侍御史副劉贊為宣歙團練使。贊卒,綬總留事,悉庫物以獻,召為刑部員外郎。賓佐進奉由綬始。 河東節度使李說病,軍司馬鄭儋總其政,說卒,代為節度。時德宗務姑息,方鎮若帥死,不它命,即用軍司馬代之,以和厭眾情。至是,帝頗憶綬所獻,故擢為河東司馬。明年,儋卒,即檢校工部尚書,代其使。憲宗立,楊惠琳反夏州,劉辟反蜀,綬建言:「天子始即位,不可失威,請必誅。」選銳兵,遣大將李光顏助討賊。二賊平,檢校尚書左僕射,封扶風郡公,進司空。在鎮九年,尚寬惠,治稱流聞,士馬孳息。嘗大閱,旗幟周七十裡,回鶻梅錄將軍在會,聞金鼓震伏。入為尚書右僕射。 綬既名胄,於吏事有方略,然銳進趣,素議薄之。始就廊下食,在百官上,帝使中人賜含桃,綬見拜之,為禦史劾奏,綬慚懼待罪,詔釋綬而貶中人。出為荊南節度使,封鄭國公。 漵州蠻張伯靖殺吏,據辰、錦州,連九洞自固,詔綬進討。綬勒兵出次,遣將齎檄開曉,群蠻悉降。吳元濟反,僉以綬明恕可大事,乃徙山南東道節度使,加淮西招撫使。綬引師壓賊境,多出金帛賞士,以厚賂謝中人,招聲援,既未有以制賊,閉屯彌年不戰。宰相裴度謂綬非將才,以太子少保召還,檢校司徒,判光祿卿事,進少傅。卒,年七十七,贈太保。 綬才不逾中人,然曆三鎮,所奏辟及綬時位將相者九人。初,綬未顯,過於闅鄉尉李達,達不禮,方飯它客,不召綬。後達罷彭城令,過並州,晨入謁,不知綬也。綬方大宴賓客,召達至,戒客勿起,讓曰:「吾昔羈旅闅鄉,君方召客食而不顧我,今我召客亦不敢留君。」達慚,不得去,左右引出,悸而瘖,臥館數月,其佐令狐楚為請,乃免。 河東李進賢者,善畜牧,家高貲,得幸於綬,署牙門將。元和中,進賢累為振武節度使,辟綬子澈為判官。澈年少,治苛刻,軍中苦之。回鶻入辟鵜泉,進賢發兵討之,吏廩糧不實,次鳴砂,焚殺其將楊遵憲而還。進賢大怒,眾懼,因燔城門,攻進賢,左右拒戰不勝,縋而去,奔靖邊軍。乃殺澈而屠進賢家。詔以夏綏銀節度使張煦代之,誅亂首數百人乃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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