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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安石傳(2)


  縚,開元時曆集賢修撰、光祿卿,遷太常。

  唐興,禮文雖具,然制度時時繆缺不倫。至顯慶中,許敬宗建言:「籩豆以多為貴,宗廟乃旂於天,請大祀十二、中祀十、小祀八。大祀、中祀、簠、簋、簦、俎皆一,小祀無簦。」詔可。二十三年,赦令以籩豆之薦,未能備物,宜詔禮官學士共議以聞。縚請「宗廟籩豆皆加十二。」又言「郊奠,爵容止一合,容小則陋,宜增大之。」

  兵部侍郎張均、職方郎中韋述議曰:「《禮》:『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鹹在。』聖人知孝子之情深,而物類無限,故為之節,使物有品,器有數,貴賤差降,不得相越。周制:王,食用六穀,膳用六牲,飲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醬用百有二十甕,而以四籩、四豆供祭祀。此祀與賓客豐省不得同,舊矣。且嗜好燕私之饌,與時而遷,故聖人一約以禮。雖平生所嗜,非禮則不薦;所惡,是禮則不去。屈建命去祥祭之芰曰:『祭典有之,不羞珍異,不陳庶侈。』此則禮外之食,前古不薦。今欲以甘旨肥濃皆充於祭,苟逾舊制,其何極焉。雖籩豆有加,不能備也。若曰以今之珍,生所嗜愛,求神無方,是簠、簋可去,而盤、盂、杯、案當禦矣;韶、瑀可抵,而箜篌、笙、笛應奏矣。且自漢以來,陵有寢宮,歲時朔望,薦以常饌,固可盡孝子之心。至宗廟法享,不可變古從俗。有司所承,一升爵,五升散。《禮》:凡宗廟,貴者以爵,賤者以散,此貴小賤大,以示節儉。請如故。」

  太子賓客崔沔曰:「古者,有所飲食,必先嚴獻,未化火,則有毛血之薦,未麹糵,則有玄酒之奠。至後王,作酒醴、用犧牲,故有三牲、八簋、五齊、九獻。然神尚玄,可存而不可測也;祭主敬,可備而不可廢也。蓋薦貴新,味不尚褻,雖曰備物,猶有節制存焉。鉶、俎、籩、豆、簠、簋、尊、罍,周人時饌也,其用通於燕享賓客,周公乃與毛血玄酒共薦。晉中郎盧諶家祭,皆晉日食,則當時之食,不可闕於祀已。唐家清廟時享,禮饌備進,周法也;園寢上食,時膳具陳,漢法也。職貢助祭,致遠物也;有新必薦,順時令也。苑囿躬稼所入,搜田親發所中,皆因宜以薦,薦而後食。則濃腴鮮美盡在矣。又敕有司著於令,不必加籩豆之數也。大凡祭器,視物所宜。故大羹,古饌也,盛以簦,簦,古器也;和羹,時饌也,盛以鉶,鉶,時器也。有古饌而用時器者,則毛血于盤,玄酒於尊。未有進時饌用古器者,古質而今文,有所不稱也。雖加籩豆十二,未足盡天下之美,而措諸廟,徒以近侈而見訾抵。臣聞墨家者流,出於清廟,是廟貴儉不尚奢也。」禮部員外郎楊仲昌、戶部郎中陽伯成、左衛兵曹參軍劉秩等,請如舊便。宰相白奏,玄宗曰:「朕承祖宗休德,享祀粢盛,實貴豐潔。有如不應於法,亦不敢用。」乃詔太常,擇品味可增者稍加焉。縚又請室加籩、豆各六,每四時以新果珍饔實之。制「可」。又詔:「獻爵視藥升所容,以合古。」

  二十三年,詔書服紀所未通者,令禮官學士詳議。縚上言:「《禮》《喪服》:舅,緦麻三月。從母,小功五月,《傳》曰:『何以小功,以名加也。』而堂姨、舅母,恩所不及焉。外祖父母,小功五月,《傳》曰:『何以小功,以尊加也。』舅,緦麻三月,皆情親而屬疏也。外祖正尊,服同從母;姨、舅一等,而有輕重;堂姨、舅親未疏,不相為服;親舅母不如同爨。其亦古意有所未暢。且外祖小功,此為正尊,請進至大功;姨、舅儕親,服宜等,請進舅至小功;堂姨舅以疏降親舅從母一等;親舅母古未有服,請從袒免。」

  於是韋述議曰:「自高祖至玄孫並身謂之九族。由近及遠,差其輕重,遂為五服。《傳》曰:『外親服皆緦。』鄭玄曰:『外親之服異姓,正服不過緦。』外祖父母小功,以尊加;從母小功,以名加;舅、甥、外孫、中外昆弟,皆緦。以匹言之,外祖則祖也,舅則伯叔也,父母之恩不殊,而獨殺於外者有以也。禽獸知母而不知父,野人則父母等,都邑之士則知尊禰,大夫則知尊祖,諸侯及太祖,天子及始祖。聖人究天道,厚祖禰,系姓族,親子孫,則母黨之於本族,不同明甚。家無二尊,喪無二斬,人之所奉,不可貳也。為人後,降其父母喪。女子嫁,殺其家之喪。所存者遠,抑者私也。若外祖及舅加一等,而堂舅及姨著服,則中外其別幾何?且五服有上殺之義,伯叔父母服大功,從父昆弟亦大功,以其出於祖,服不得過於祖也。從祖祖父母、從祖父母、從祖昆弟皆小功,以其出於曾祖,服不得過曾祖也。族祖祖父母、族祖父母、族昆弟皆緦,以其出於高祖,服不得過高祖也。堂姨、舅出外曾祖,若為之服,則外曾祖父母、外伯叔祖父母亦可制服矣。外祖至大功,則外曾祖小功、外高祖緦。推而廣之,與本族無異。棄親錄疏,不可謂順。且服皆有報,則堂甥、外曾孫、侄女之子皆當服。聖人豈薄其骨肉恩愛哉?盡本於公者末於私,義有所斷,不得不然。苟可加也,則可減也,如是,禮可隳矣。請如古便。」楊仲昌又言:「舅服小功,魏徵嘗進之矣。今之所請,正同徵論。堂舅、堂姨、舅母,皆升袒免,則外祖父母進至大功,不加報於外孫乎?外孫而報以大功,則本宗之庶孫用何等邪?」

  帝手敕曰:「朕謂親姨、舅服小功,則舅母於舅有三年之喪,不得全降於舅,宜服緦。堂姨、舅古未有服,朕思睦厚九族,宜袒免。古有同爨緦,若比堂姨、舅於同爨,不已厚乎?《傳》曰:『外親服皆緦。』是亦不隔堂姨、舅也。若謂所服不得過本,而複為外曾祖父母、外伯叔父母制服,亦何傷?皆親親敦本意也。」

  侍中裴耀卿、中書令張九齡、禮部尚書李林甫奏言:「外服無降,甥為舅母服,舅母亦報之。夫之甥既報,則夫之姨、舅又當服,恐所引益疏。臣等愚,皆所不及。」詔曰:「從服六,此其一也。降殺于禮無文,皆自身率親為之數。姨、舅屬近,以親言之,亦姑伯之匹,可曰所引疏耶?婦人從夫者也,夫於姨舅既服矣,從夫而服,是謂睦親。卿等宜熟計。」耀卿等奏言:「舅母緦,堂姨舅袒免。請准制旨,自我為古,罷諸儒議。」制曰:「可。」

  初,帝詔歲率公卿迎氣東郊,至三時,常以孟月讀《時令》於正寢。二十六年,詔縚月奏《令》一篇,朔日於宣政側設榻,東向置案,縚坐讀之,諸司官長悉升殿坐聽。歲餘,罷。

  高宗上元三年,將袷享。議者以《禮緯》三年袷,五年禘;《公羊》家五年再殷祭。二家舛互,諸儒莫能決。太學博士史玄議曰:「《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文公之二年八月丁卯,大享。《公羊》曰:『袷也。』則三年喪畢,新君之二年當袷,明年當禘群廟。又宣公八年,禘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則後禘距前禘五年。此則新君之二年袷、三年禘爾。後五年再殷祭,則六年當袷,八年禘。昭公十年,齊歸薨。十三年,喪畢當袷,為平丘之會。冬,公如晉,至十四年袷,十五年禘。《傳》曰『有事於武宮』是也。至十八年袷,二十年禘;二十三年袷,二十五年禘。昭公二十五年『有事於襄宮』是也。則禘後三年而袷,又二年而禘,合於禮。」議遂定。後睿宗喪畢,袷於廟。至開元二十七年,禘祭五,袷祭七。是歲,縚奏:「四月嘗已禘,孟冬又袷,祀禮叢數,請以夏禘為大祭之源。」自是相循,五年再祭矣。

  縚終太子少師。

  抗者,安石從父兄子。弱冠舉明經,累官吏部郎中。景雲初,為永昌令,輦轂繁要,抗不事威刑而治,前令無及者。遷右禦史台中丞,邑民詣闕留,不聽,乃立碑著其惠。開元三年,自太子左庶子為益州大都督府長兄,授黃門侍郎。河曲胡康待賓叛,詔持節慰撫。抗於武略非所長,稱疾逗留,不及賊而返。俄代王晙為御史大夫,兼按察京畿。弟拯方為萬年令,兄弟領本部,時以為榮。坐薦禦史非其人,授安州都督,改薄州刺史。入為大理卿,進刑部尚書,分掌吏部選,卒。抗曆職以清儉,不治產,及終無以葬,玄宗聞之,特給槥車。贈太子少傅,諡曰貞。

  所表奉天尉梁升卿、新豐尉王倕、華原尉王燾為僚屬,後皆為顯人。升卿涉學工書,於八分尤工,曆廣州都督,書《東封朝覲碑》,為時絕筆。倕累遷河西節度使,天寶中,功聞于邊。它所辟舉,如王縉、崔殷等,皆一時選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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