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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儉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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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儉,字守約,絳州聞喜人。父仁基,隋光祿大夫,自王世充所謀歸國,被害。贈原州都督,諡曰忠。行儉幼引蔭補弘文生。貞觀中,舉明經,調左屯衛倉曹參軍。時蘇定方為大將軍,謂曰:「吾用兵,世無可教者,今子也賢。」乃盡畀以術。遷長安令。高宗將立武昭儀,行儉以為國家憂從此始,與長孫無忌、褚遂良秘議,大理袁公瑜擿語昭儀母,左除西州都督府長史。麟德二年,擢累安西都護,西域諸國多慕義歸附。召為司文少卿。遷吏部侍郎,與李敬玄、馬載同典選,有能名,時號「裴馬」。行儉始設長名榜、銓注等法,又定州縣升降、資擬高下為故事。 上元三年,吐蕃叛,出為洮州道左二軍總管,改秦州右軍,並受周王節度。儀鳳二年,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誘蕃落以動安西,與吐蕃連和,朝廷欲討之。行儉議曰:「吐蕃叛皛方熾,敬玄失律,審禮喪元,安可更為西方生事?今波斯王死,其子泥涅師質京師,有如遣使立之,即路出二蕃,若權以制事,可不勞而功也。」帝因詔行儉冊送波斯王,且為安撫大食使。徑莫賀延磧,風礫晝冥,導者迷,將士饑乏。行儉止營致祭,令曰:「水泉非遠。」眾少安。俄而雲徹風恬,行數百步,水草豐美,後來者莫識其處。眾皆驚,以方漢貳師將軍。至西州,諸蕃郊迎,行儉召豪傑千餘人自隨。揚言「大熱,未可以進,宜駐軍須秋」。都支覘知之,不設備。行儉徐召四鎮酋長,偽約畋,謂曰:「吾念此樂未始忘,孰能從吾獵者?」於是子弟願從者萬人,乃陰勒部伍。數日,倍道而進,去都支帳十餘裡,先遣其所親問安否,外若閒暇,非討襲者。又使入趣召都支。都支本與遮匐計,及秋拒使者,已而聞軍至,倉卒不知所出,率子弟五百余人詣營謁,遂擒之。是日,傳契箭,召諸部酋長悉來請命,並執送碎葉城。簡精騎,約齎,襲遮匐。道獲遮匐使者,釋之,俾前往諭其主,並言都支已擒狀,遮匐乃降,悉俘至京師。將吏為刻石碎葉城以紀功。帝親勞宴,曰:「行儉提孤軍,深入萬里,兵不血刃而叛黨擒夷,可謂文武兼備矣,其兼授二職。」即拜禮部尚書兼檢校右衛大將軍。 詔露元年,突厥阿史德溫傅反,單于管二十四州叛應之,眾數十萬。都護蕭嗣業討賊不克,死敗系踵。詔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討之。率太僕少卿李思文、營州都督周道務部兵十八萬,合西軍程務挺、東軍李文暕等,總三十余萬,旗幟亙千里,行儉鹹節制之。 先是,嗣業饋糧,數為虜鈔,軍餒死。行儉曰:「以謀制敵可也。」因詐為糧車三百乘,車伏壯士五輩,齎齏陌刀、勁弩,以羸兵挽進,又伏精兵踵其後。虜果掠車,羸兵走險。賊驅就水草,解鞍牧馬。方取糧車中,而壯士突出,伏兵至,殺獲幾盡。自是糧車無敢近者。 大軍次單于北,暮,已立營,塹壕既周,行儉更命徙營高岡。吏白:「士安堵,不可攏。」不聽,促徙之。比夜,風雨暴至,前占營所,水深丈餘,眾莫不駭歎,問何以知之,行儉曰:「自今第如我節制,毋問我所以知也。」 賊拒黑山,數戰皆敗,行儉縱兵,前後殺虜不勝計。偽可汗泥熟匐為其下所殺,持首來降;又擒大首領奉職而還,餘黨走狼山。行儉既還,阿史那伏念偽稱可汗,複與溫傅合。明年,行儉還總諸軍,屯代州之陘口,縱反間,說伏念,令與溫傅相貳。伏念懼,密送款,且請縛傅自效。行儉秘不布,密以聞。後數日,煙塵漲天而南,斥候惶駭,行儉曰:「此伏念執溫傅來降,非他也。且受降如受敵。」乃敕嚴備,遣單使往勞。既而果然。於是,突厥餘黨悉平。帝悅,遣戶部尚書崔知悌勞軍。 初,行儉許伏念以不死,侍中裴炎害其功,建言:「伏念為程務挺、張虔勖肋逐,又磧北回紇逼之,計窮而降。」卒斬伏念及溫傅於都市。行儉之功不錄。封聞喜縣公。行儉歎曰:「渾、浚之事,古今恥之。但恐殺降則後無複來矣!」遂稱疾不出。永淳元年,十姓突厥車薄叛,複為金牙道大總管,未行卒,年六十四,贈幽州都督,諡曰獻。詔皇太子遣官護視家事,子孫能自立乃停。中宗即位,再贈揚州大都督。 行儉工草隸,名家。帝嘗以絹素詔寫《文選》,覽之,秘愛其法,賚物良厚。行儉每曰:「褚遂良非精筆佳墨,未嘗輒書,不擇筆墨而妍捷者,余與虞世南耳。」所撰《選譜》、《草字雜體》數萬言。又為營陣、部伍、料勝負、別器能等四十六訣,武后詔武承嗣就第取去,不復傳。 行儉通陰陽、曆術,每戰,豫道勝日。善知人,在吏部時,見蘇味道、王抃,謂曰:「二君後皆掌銓衡。」李敬玄盛稱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之才,引示行儉,行儉曰:「士之致遠,先器識,後文藝。如勃等,雖有才,而浮躁衒露,豈享爵祿者哉?炯頗沉嘿,可至令長,餘皆不得其死。」所引偏裨,若程務挺、張虔勖、崔智睟、王方翼、党金毗、劉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齒常之,類為世名將,傔奏至刺史將軍者數十人。 嘗賜馬及珍鞍,令史私馳馬,馬蹶鞍壞,懼而逃。行儉招還之,不加罪。初,平都支、遮匐,獲瑰寶不貲,蕃酋將士願觀焉,行儉因宴,遍出示坐者。有瑪瑙盤廣二尺,文彩粲然,軍吏趨跌盤,碎,惶怖,叩頭流血。行儉笑曰:「爾非故也,何至是?」色不少吝。帝賜都支資產皿金三千餘物,橐駝馬牛稱是,行儉分給親故洎麾下,數日輒盡。 子光庭。光庭字連城,早孤。母厙狄氏,有婦德,武后召入宮,為禦正,甚見親寵,光庭由是累遷太常丞。以武三思婿,坐貶郢州司馬。開元中,擢兵部郎中、鴻臚少卿。性靜默,寡交遊,雖驟曆台省,人未之許,既而以職業稱,議者更推之。 玄宗有事岱宗,中書令張說以天子東巡,京師空虛,恐夷狄乘間竊發,議欲加兵守邊,召光庭與謀,對曰:「封禪者,所以告成功也。夫成功者,德無不被,人無不安,萬國無不懷。今將告成而懼夷狄,非昭德也;大興力役,用備不虞,非安人也;方謀會同,而阻戎心,非懷遠也。此三者,名實乖矣。且諸蕃,突厥為大,贄幣往來,願修和好有年矣,若遣一使,召其大臣使赴行在,必欣然應命。突厥受詔,則諸蕃君長必相率而來,我偃旗息鼓,不復事矣。」說曰:「善,吾所不及。」因奏用其策,突厥果遣使來朝。 東封還,遷兵部侍郎。久之,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御史大夫。遷黃門侍郎,拜侍中,兼吏部尚書、弘文館學士。撰《搖山往則》、《維城前軌》二篇獻之。手制褒美,詔皇太子、諸王於光順門見光庭,謝所以規諷意。光庭又引壽安丞李融、拾遺張琪、著作佐郎司馬利賓直弘文館,撰《續春秋經傳》,自戰國訖隋,表請天子修經,光庭等作傳。書久不就。時有建言唐應為金德者,中書令蕭嵩請百官普議。光庭以唐符命表著天下久矣,不可改,亟奏罷之。二十年,封正平縣男。初,知星者言,上象變,不利大臣,請禳之。光庭曰:「使禍可禳而去,則福可祝而來也!」論者以為知命。卒,年五十八,贈太師。 初,吏部求人不以資考為限,所獎拔惟其才,往往得俊乂任之,士亦自奮。其後士人猥眾,專務趨競,銓品枉橈。光庭懲之,因行儉長名榜,乃為循資格,無賢不肖,一據資考配擬;又促選限盡正月。任門下省主事閻麟之專主過官,凡麟之裁定,光庭輒然可,時語曰:「麟之口,光庭手。」素與蕭嵩輕重不平,及卒,嵩奏一切罷之,光庭所引,盡斥外官。博士孫琬以其用循資格,非獎勸之誼,諡曰克平,時以為希嵩意。帝聞,特賜諡曰忠憲,詔中書令張九齡文其碑。 子稹,以蔭仕,累遷起居郎。開元末,壽王瑁以母寵,欲立為太子,稹陳申生、戾園禍以諫,玄宗改容謝之,詔授給事中。稹曰:「陛下絕招諫之路,為日滋久,今臣一言而荷殊寵,則言者將眾,何以錫之?」帝善其讓,止不拜。俄授祠部員外郎,卒。子倩,字容卿,曆信刺史我。勸民墾田二萬畝,以治行賜金紫服,代第五琦為度支郎中。卒,諡曰節。子均。 均字君齊,以明經為諸暨尉。數從使府辟,硜硜以才顯。張建封鎮濠、壽,表團練判官。時李希烈以淮、蔡叛,建封扞賊,均參贊之。以勞加上柱國,襲正平縣男。遷累膳部郎中,擢荊南節度行軍司馬,就拜荊南節度使。劉辟叛,先騷黔、巫,脅荊、楚,以固首尾,均發精甲三千,逆擊之,賊望風奔卻。加檢校吏部尚書。 初,均與崔太素俱事中人竇文場,太素嘗晨省文場,入臥內,自謂待己至厚,徐觀後榻有頻伸者,乃均也。德宗以均任方鎮,欲遂相之,諫官李約上疏斥均為文場養子,不可汙台輔,乃止。 元和三年,入為尚書右僕射,判度支。旨唱、授桉、送印,皆尚書郎為之,文武四品五品、郎官、禦史拜廷下,禦史中丞、左右丞升階答拜,時以為禮太重。俄檢校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為山南東道節度使,累封郇國公。以財交權幸,任將相凡十餘年,荒縱無法度。卒,年六十二,贈司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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