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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定六年(1)


  紹定六年 金天興二年,蒙古太宗五年

  春,正月,丙午朔,帝不視朝。

  金主乘舟濟河,大風,後軍不克濟。丁未,蒙古將和爾古訥追擊于南岸,金元帥賀德希力戰死,兵溺者千人,元帥珠爾、都尉赫舍哩諤楞等死之。金主在北岸,望之震懼。庚戌,次漚麻岡,遣拜甡帥師攻衛州,至城下,以禦旗招之,城中不應。蒙古聞之,自河南渡河。拜甡遂退師,蒙古史天澤以騎兵踵其後,丁巳,戰于白公廟,金師敗績,拜甡棄軍東遁,元帥劉益、上党公張開皆為民家所殺。金主進次蒲城,複還魏樓村,猶欲俟蒙古兵至決戰。少頃,拜甡至,倉皇言:「軍已潰,北兵近在堤外,請幸歸德。」金主遂與副元帥和爾和等六七人,夜登舟,潛渡河走歸德。翌日,諸軍始聞金主棄師,遂大潰。

  金主入歸德,遣奉禦珠嘉塔克實布往汴京,奉迎太后及後妃,諸軍怨憤。拜甡自蒲城還,不敢入,金主召拜甡至,數其罪,下獄死,仍籍其家財以賜將士,曰:「汝輩宜竭忠力,毋如斯人誤國!」

  初,瀕河居民聞金主北渡,築垣塞戶,潛伏洞穴。及見富察官努一軍號令明肅,所過無絲毫犯,老幼婦女無複畏避。及拜甡往衛州,縱軍四掠,哭聲滿野,所過丘墟,一飯之費至數十金,公私皇皇,民始思叛。故衛州堅守,而蒙古之追,無來援者,以至於敗。

  蒙古以田雄鎮撫陝西,總管京兆等路事。時關中郡縣蕭然,雄披荊榛,立官府,開陳禍福,招徠四山堡寨之未降者,獲其人,皆慰遣之,由是歸附日眾。雄乃教民力田,京兆大治。

  初,汴人以金主親出師,日聽捷報。及聞軍敗衛州,倉皇走歸德,始大懼。時蘇布特攻城日急,內外不通,米升至銀二兩,殍死相望,縉紳士女,多行乞於市,至有自食妻子者,諸皮器物皆煮食之,貴家第宅、市樓、肆鋪皆撤以爨。及金主遣使至汴奉迎兩宮,人情益不安。西面元帥崔立,性淫狡,因民洶洶,與其党韓鐸、藥安國等潛謀作亂。

  左司都事元好問謂薩尼雅布曰:「自車駕出京,今二十日許,又遣使迎兩宮,民間皆謂國家欲棄京城,相公何以處之?」薩尼雅布曰:「吾二人惟有一死爾。」好問曰:「死不難。誠能安社稷,救生靈,死可也。如其不然,徒欲以一身飽五十紅衲軍,亦謂之死耶?」薩尼雅布不答。

  丁卯,金太后、皇后發,行至陳留,見城外二三處火起,疑有兵,複馳還汴京。

  戊辰,崔立率甲士二百,橫刃入省中,拔劍指完顏納紳及薩尼雅布曰:「京城危困已極,二公坐視,何也?」二相曰:「有事當好議之,何遽如是!」立麾其黨先殺薩尼雅布,次殺納紳及左司郎中納哈塔德輝等十餘人。即諭百姓曰:「吾為二相閉門無謀,今殺之,為汝一城生靈請命。」眾皆稱快。

  金自南遷後,為宰執者往往無恢復之謀,無事相習低言緩語,互相推讓,以為養相體。每有四方災異,民間疾苦,將以奏,必相謂曰:「恐聖主心困。」事至危處輒罷散,曰:「俟再議。」已而複然。或有言當改革者,輒以生事抑之,故所用必擇愞熟無鋒鋩者用之。每蒙古兵壓境,則君臣相對泣下,或殿上發長籲而已。兵退,則張大其事,會飲黃閣中矣。

  崔立勒兵入宮,集百官議所立。立曰:「衛紹王太子從恪,其妹公主在北兵中,可立之。」乃遣韓鐸以太后命往召從恪至,以太后誥命為梁王,監國,百官拜舞,遂送款詣蘇布特軍。立自為太師、都元帥、尚書令、鄭王,弟倚為平章政事,侃為殿前都點檢,其黨皆拜官。開封判官李羽翼棄官去,戶部主事鄭著召不起。右副點檢都察額哷、左右司員外郎聶天驥、御史大夫費摩阿固貸、諫議大夫、左右司郎中烏古遜納紳、左副點檢完顏阿薩、戶部尚書完顏珠赫、講議富察琦、奉禦完顏瑪格皆死焉。瑪格將死,與其妻溫特赫氏訣,溫特赫氏曰:「君能為國家死,我不能為君死乎!」夫婦以一繩同縊,其婢從之。

  壬申,蘇布特至青城,崔立服禦衣儀衛往見之。蘇布特喜,飲之酒,立以父事之。還城,悉燒樓櫓,蘇布特益喜。

  立托以軍前索隨駕官吏家屬、軍民子女,聚之省中親閱之,日亂數人;猶以為不足,乃禁民間嫁娶,有以一女之故致數人死者。總領完顏長樂妻富察氏、臨洮總管圖們呼圖克們妻烏庫哩氏、進士張伯豪妻聶舜英及參政完顏素蘭妻,義不為所汙,皆自盡。未幾,立遷梁王及宗族近屬￿宮中,以腹心守之,限其出入。以尚荊王府為私第,取內府珍玩充實之。群小附和,請建功德碑,翟奕以書省命翰林直學士槁城王若虛為文。若虛私謂左右司員外郎元好問曰:「今召我作碑,不從則死;作之則名節掃地,不若死之為愈。然我姑以理喻之。」乃謂奕曰:「丞相功德碑,當指何事為言?」奕怒曰:「丞相以京城降,活生靈百萬,非功德乎?」若虛曰:「學士代王言,功德碑謂之代王言,可乎?且丞相既以城降,則朝官皆出其門,自古豈有門下人為主帥誦功德,而可信於後世哉?」奕不能強。乃召太學生劉祁、麻革赴省,好問等喻以立碑事,曰:「眾議推二君,且已白鄭王矣。二君其無讓。」祁等固辭而別。數日,促迫不已,祁即為草定,以付好問。如問意未愜,乃自為之。既成,以示若虛,乃共刪定數字,然止直敘其事而已。既以兵事,碑不果立。

  二月,丁醜,以餘天錫為禮部侍郎兼侍讀。

  屯田郎官王定言嚴州歲歉,又言義倉為官吏蠹耗。帝曰:「此是民戶寄留於官,專為水旱之備者,奈何耗之?」定曰:「當擇邑官及鄉里之賢者分任其事。」

  戊戌,上皇太后諡曰恭聖仁烈皇后。

  蒙古遣皇子庫裕克將左翼軍討富鮮萬努於遼東。

  三月,丙辰,大雨雹。

  金主在歸德,隨駕親軍及潰軍漸集,實嘉紐勒歡懼不能給,白于金主,請遣出城,就糧于徐、宿、陳三州。金主不得已從之,止留富察官努忠孝軍馬四百五十人,馬用軍七百人。諸軍既出城,金主召官努曰:「紐勒歡盡散衛兵,卿當小心。」

  官努以馬用本歸德小校,一旦拔起,心常輕之,又以金主時獨召用計事,因謀圖用。時蒙古特穆爾岱圍亳州,日遣兵薄歸德,民心搖搖。官努請北渡河,再圖恢復,紐勒歡沮之。官努不悅,乃私與完顏用安謀邀金主幸海州,金主不從。官努積忿,異志益定。李蹊以聞,金主深憂之,乃諭馬軍總領赫舍哩阿裡哈、內族習顯陰察其動靜,阿裡哈反以金主意告官努。金主複懼官努及用相圖,因以為亂,命宰執置酒合解之,用即撤備。戊辰,官努乘隙率眾攻用,殺之,遂以卒五十人守行宮,劫朝官,聚于都水摩和納宅,以兵監之。驅紐勒歡至其家,悉出所有金貝,然後殺之。乃遣都尉馬實被甲持刃,劫直長巴納紳于金主前。金主擲所握劍於地,謂實曰:「為我言于元帥,我左右止有此人,且留待我。」實乃退。官努因大殺朝官李蹊以下凡三百人,軍士死者三十人。薄暮,官努提兵入見,言:「紐勒歡反,臣殺之矣!」金主不得已暴紐勒歡罪,而以官努權參知政事兼左副元帥。

  官努矯詔召徐州行省完顏仲德赴行在,徐州官屬懼為官努所紿,勸仲德勿往。仲德曰:「君父之命,豈辨真偽耶?死亦當往!」尋使者至,果官努之詐,乃止。

  江淮制置使越善湘入見,帝曰:「中原機會,卿意以為何如?」善湘對曰:「中原乃已壞之勢,恐未易為力。邊地連年干戈,兵民勞役,當休養葺治,使自守有餘,然後經理境外。今雖有機會,未見可圖。」帝曰:「自守誠是也。」

  趙至道言:「陛下躬南面尊事之敬,答東朝擁佑之恩,養致其樂,疾致其憂,喪致其哀,其為孝無以加矣。繼茲以往,天命必畏,祖宗必法,君子必親,小人必遠,女謁必禁,小民必思懷保,政事必務修飭,斯足盡始終之孝。」帝然之。

  金右丞特嘉尉忭,致仕居汴,聞蒙古兵將入城,召家人付以後事,望睢陽慟哭,自縊死。特嘉喀齊喀既廢,常怏怏,蘇布特遣人招之,即治裝欲行,詣省別崔立,方對語,適一人自歸德持文書至,發視之,乃金主諭喀齊喀反正者也,立怒,叱左右斬之。

  夏,四月,壬寅,葬恭聖仁烈皇后于永茂陵。

  金崔立以天子袞冕、後服進于蘇布特,又括在城金銀,搜索薰灌,訊掠慘酷,金主姨郕國夫人、平章拜甡妻、右丞李蹊妻皆死杖下。貴族富人不堪其毒,或相語曰:「攻城後七八日中,諸門出葬者百萬,恨不早預其數!」立時與其妻入宮,兩宮賜之不可勝計。立因諷太后作書陳天時人事,遣金主乳母入歸德招降。

  立遂以太后、皇后、梁王、荊王及諸妃嬪,凡車三十七兩,宗室男女五百餘人,衍聖公孔元措等及三教、醫、卜、工匠、繡女赴青城。劉祁竊歎曰:「此國初受宋降處也,今乃複至此乎!」蘇布特殺梁、荊二王及族屬,而送後、妃等於和林。寶符李氏行至宣德州,自縊於摩訶院佛像前,且書其門曰:「寶符禦待此處身故。」見者哀之。諸後妃不知所終。

  蘇布特入汴京,以金人擅殺唐慶,取諸宰執家屬治罪,故相侯摯見殺。崔立時在城外,兵先入其家,取其妻、妾、寶玉以出。立歸,大慟而已。

  初,蒙古之制,凡攻城不降,矢石一發則屠之。汴京既破,蘇布特遣使言於蒙古主曰:「此城相抗日久,士卒多傷,請屠其城。」耶律楚材聞之,馳見蒙古主曰:「將士暴露數十年,所爭者土地人民耳;得地無民,將焉用之!」蒙古主未許。楚材又曰:「凡弓矢、甲仗、金玉等匠及官民富貴之家,皆聚此城,殺之則一無所得,是徒勞也。」乃詔除完顏氏一族外,餘皆原免。時避兵在汴者尚百四十萬戶,皆得保全。遂為定制。

  蘇布特以汴多饑民,下令縱其北渡就食。

  金唐、鄧州行省武仙次於順陽,與唐州守將武天錫、鄧州守將伊喇瑗相掎角,謀迎金主入蜀,遂侵光化,其鋒甚銳。孟珙逼天錫壘,一鼓拔之。壯士張子良,得天錫首以獻,俘將士四百餘人。又敗金人于呂堰,俘獲不可勝計,遂攻順陽,武仙敗走馬蹬山,縣令李英及申州安撫張林皆以城降。珙言于史嵩之曰:「歸附之人,宜因其土地而使之耕,因其人民而立之長,少壯籍為軍,俾自耕自守,才能者分以土地,任以職事,使各招其徒以殺其勢。」嵩之從之。

  乙酉,錄行都系囚。

  五月,金鄧州節度使伊喇瑗以其州來降。初,金主遣右司郎中白華召鄧兵入援,事久不濟,淹留於館。會瑗以鄧降,華亦從至襄陽,帥臣暑華為制幹,尋改鈞州提督。其後州將范用吉殺長吏,送款于蒙古,華因北歸。華以宿儒貴顯,國危不能以義自處,為時所貶。

  衛州白公廟之潰,富察官努母為蒙古所獲,金主命官努因其母以請和。官努乃詣亳州,密與特穆爾岱言,欲劫金主以降。特穆爾岱信之,還其母,因定和計,官努乃日往來講議,或乘舟中流會飲。其遣來使者二十餘輩,金主密令官努以金銀牌與之,勿令還營,因知王家寺大將所在,官努乃定斫營之策。端午日,祭天,軍中因備火槍戰具,官努夜率忠孝軍四百五十人登舟,殺守堤邏卒,徑至王家寺特穆爾岱之營。金主禦北門,系舟待之,慮不勝則走徐州。四更,接戰,忠孝軍卻而複進,官努以小船分軍五七十出柵外,腹背攻之,持火槍入蒙古軍。特穆爾岱不能支,大潰,溺死三千五百餘人,官努盡焚其柵而還。遂拜真左副元帥、參知政事,命習顯總其軍以守亳州。

  官努既敗特穆爾岱,勢益暴橫,居金主於照碧堂,諸臣無一人敢奏對者。金主悲泣,語近侍曰:「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死之君,但恨我不知人,為此奴所困耳!」於是內侍局令宋珪、奉禦紐祜祿溫綽、烏古遜愛實等,密謀誅官努,且聞蔡州城池堅深,兵眾糧廣,咸勸如蔡州。會蔡、息、陳、潁等州便宜總帥烏庫哩鎬運米四百斛至歸德,且請臨幸,金主遂決策如蔡。六月,乙卯,官努自亳州還,力陳不可,至於扼腕頓足,意趣叵測,因出,號於眾曰:「敢言南遷者斬!」眾諷金主早為計,金主遂與珪等謀召宰相議事,而令溫綽伏照碧堂門間,官努入,溫綽從後刺其肋,金主亦拔劍斫之。官努中創,投城下以走,溫綽、愛實追殺之。忠孝軍聞變,皆擐甲,溫綽請金主親撫慰之。於是金主禦雙門,赦忠孝軍以安反側。

  金主以齊克紳守中京有功,降詔褒諭,授中京留守,又以參政內族色埒自南山領軍十餘萬入洛行省事。齊克紳建一堂於洛州驛東,名曰報恩,刻詔文于石,願以死自效。蒙古自汴驅色埒之子于金昌府東門下,誘色埒降,色埒命左右射之。既而聞崔立之變,病不能語而死。總帥烏淩阿呼圖代行省事,齊克紳行總帥府事;月餘,糧盡,軍民稍散。蒙古兵複至,陳于洛南,齊克紳陳于水北。蒙古韓元帥匹馬立水濱招降,齊克紳躍而射之。韓奔還陳,率步卒數百奪橋,金軍有一卒,獨立拒之,殺數人,齊克紳即手解都統銀牌佩之,士氣複振。初,築戰壘於城外,四隅至五門內外皆有屏,謂之迷魂牆,蒙古以五百騎迫之,齊克紳率卒二百鼓噪而出,蒙古退走。呼圖以蒙古兵強,即以輕騎挈妻子奔蔡州,鷹揚都尉獻西門以降。齊克紳率死士數十突東門出,轉戰至偃師,力盡就執,載以一馬,擁迫而行,將見蒙古帥塔齊爾。齊克紳語不遜,兵卒誘之曰:「汝能北面一屈膝,當貸汝命。」齊克紳不從。左右持使北面,齊克紳拗頭南向,遂殺之。

  辛卯,金主發歸德,留元帥王璧守之。時久雨,朝士扈從者徒行泥水中,掇青棗為糧,足脛盡腫。明日,至亳州,金主黃衣、皂笠、金兔鶻帶,以青黃旗二導前,黃傘擁後,從者二三百人,馬五十匹而已。城中父老拜伏道左,金主遣近侍諭以「國家涵養汝輩,百有餘年,今朕無德,令汝塗炭。朕不足言,汝輩無忘祖宗之德。」眾皆呼萬歲,泣下。留一日,進次亳南六十裡,避雨雙溝寺中,蒿艾滿目,無一人跡。金主太息曰:「生靈盡矣!」為之一慟。己亥,入蔡州,父老羅拜於道,見儀衛蕭條,莫不感泣,金主亦歔欷久之。

  遂以完顏仲德為尚書右丞,總領省院事;烏庫哩鎬為御史大夫,總帥如故;張天綱權參知政事;富珠哩小洛索簽書樞密院事。

  仲德有文武材,事無巨細,率親為之,選士括馬,繕治甲兵,未嘗一日忘奉幸秦、鞏之志。近侍久困遷播,幸即安于蔡,皆娶妻營業,不願遷徙,旦夕言西幸不便。時蒙古兵去蔡差遠,商販漸集,金主亦安之,命修見山亭為遊息之所,遣內侍宋珪選室女備後宮,已得數人。完顏仲德諫曰:「小民無知,將謂陛下駐蹕以來,不聞恢復遠略,而先求處女以示久居。民愚而神不可不畏!」金主曰:「朕以六宮失散,左右無人,故令採擇。今承規誨,敢不敬從!」止留解文義者一人,餘皆放還。

  仲德定進馬遷賞格,得馬千餘匹,又遣使分詣諸道,選兵詣蔡,得精銳萬餘,兵威稍振。忠孝軍提控李德,率十餘人乘馬入省大呼,以月糧不優,幾肆罵詈,仲德縛德杖之。金主諭仲德曰:「此軍得力,方以倚用,卿何不容忍之?」仲德對曰:「時方多故,錄功隱過,自陛下之德。至於將帥之職則不然。小犯則決,大犯則誅,強兵悍卒,不可使一日不在紀律。蓋小人之情,縱則驕,驕則難制。瞧陽之禍,豈獨官努之罪,亦有司縱之太過耳。今欲更易前轍,不宜愛克厥威。賞必由中,罰則臣任其責。」軍士聞之,無複敢犯法者。

  時從官近侍皆窮乏,悉取給于烏庫哩鎬,鎬不能人滿其欲,日夕譖于金主,至以尚食闕供為言。金主怒,遂疏鎬。鎬憂憤成疾,多不視事。

  蒙古耶律楚材請以孔元楷襲封衍聖公,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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