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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六年(3)


  冬,十月,戊申,權發遣興元府王之奇奏:「歸正官承信郎劉湛、右迪功郎劉師顏父子等,深念祖宗德澤,保護陵寢,不畏敵人兇暴,力阻盜伐,連年系獄,子死婦亡,而湛父子含笑受之。非天資忠義,何以至此!」詔:「承信郎劉湛,特轉兩官,劉師顏改右承務郎,升擢差遣,其親党秦世輔,特轉一官,升充正將。」

  癸醜,湖南轉運副使黃鈞論士大夫風俗不振,帝曰:「君相不當言命,士大夫不當言風俗,士大夫,風俗之本也。」

  甲寅,金主如霸州冬獵。

  丙辰,知信州林機進對,因論:「昔曹彬下江南,太祖靳一節度使不予。近世為將者,未嘗有戡難破敵之功,爵賞過厚,至於極人臣之位。願陛下鑒是為駕馭之術,庶可責效於異日。」帝曰:「此實人主礪世之術也。」

  丁巳,權知襄陽府司馬倬,為其父故試兵部侍郎朴乞諡,賜諡忠潔。

  甲子,禮部尚書劉章言:「臣聞李德林在隋開皇初,與修敕令,請於朝,謂欲有更張者,當以軍法從事。夫法之弊也故修之,修之而未必皆當,與眾共議之可也,乃欲脅之以軍法,其亦不仁甚矣。陛下清明遠覽,命官取新舊法並前後敕旨緝而修之,越歲書成,乃以奏禦。其間有未便入人情、未安於聖心者,莫不朱黃識之,稍或可疑,必加改定,然後頒行。欲播告中外,惟新書是遵。」帝曰:「朕已覽之,亦異乎隋高祖之事矣。」

  乙丑,金主謂大臣曰:「比因校獵,聞固安縣令高昌裔不職,已令罷之。霸州司候成奉先,奉職謹恪,可進階,除固安令。」

  辛未,金主謂宰臣曰:「朕凡論事,有未能深究其利害者,卿等宜悉心論列,毋為面從而退有後言。」

  癸酉,帝諭江西轉運判官芮煇曰:「卿當先正大夫風俗,次則民間訟牒,早與裁決,漕運又其次也。」

  甲戌,起居舍人趙雄,請置局議恢復,詔以雄為中書舍人。

  知烏程縣餘端禮言:「謀敵制勝之道,有聲有實。敵弱者,先聲後實以讋其氣,敵強者,先實後聲以俟其機。漢武乘匈奴之困,親行邊陲,威振朔方,而漠南無王庭者,讋其氣而服之,所謂先聲而後實也。越謀吳則不然。外講盟好,內修武備,陽行成以種、蠡,陰結援于齊、晉,教習之士益眾,而獻遺之禮益密,用能一戰而霸者,伺其機而圖之,所謂先實而後聲也。今日之事,異於漢而與越相若,願陰設其備而密為之謀,觀變察時,則機可投矣。古之投機者有四:有投隙之機,有搗虛之機,有乘亂之機,有承弊之機。因其內釁而擊之,若匈奴困於三國之攻而漢宣出師,此投隙之機也。因其外患而伐之,若吳夫差牽于黃池之役而越兵入吳,此搗虛之機也。敵國不道,因其離而舉之,若晉之降孫晧,此乘亂之機也。敵人勢窮,躡其後而蹙之,若漢高祖之追項羽,此乘弊之機也。機之未至,不可以先;機之已至,不可以後。以此備邊,安若泰山;以此應敵,動如破竹;惟所欲為,無不如志。」帝曰:「卿可謂通事體矣。」

  是月,複武臣提刑。

  先是陳俊卿在相日,詔依祖宗舊制,複置武臣提刑,俊卿言此職自景德以來,廢置不常,今用文臣一員,亦無闕事,員外增置,徒為煩擾,乃止。至是複置之。

  造《會計錄》,從都大發運使史正志之請也。

  十一月,丁醜朔,詔淮南轉運司嚴使人往來載錢過界之禁。

  辛巳,金制:「盜太廟物者,與盜宮中物同論。」

  壬午,合祀天地於圜丘,大赦。

  乙酉,臣僚劄言:「伏見效祀,陰雨連日,自致齋酌獻景靈宮天霽,回鑾太廟又雨。至夜漏四刻,星斗燦然,行朝饗之禮焉。明日,駕如青城亦晴。道旁觀瞻甚盛,霏微凍雨還作。將祭之夜,駕幸大次更衣,數星現雲表。及登壇樂作,四效雲陰尚盛,獨歲星中天,靈光下燭,禮成不雨。行禮之次,差官巡仗至城門,雨大霔,獨泰壇無有。此皆聖上寅畏格于上天,天意昭答,宜宣付史館。」許之。

  張栻言:「陛下之心,即天心也。欲定未定,故上天之應乍陰乍晴。天人一體,眾類無間,深切著明,有如此者。臣願陛下毋以此為祥瑞,而於此存敬戒之心。試思夫次日禦樓肆赦之際,日光皎然,四無纖翳,天其或者何不早撤雲陰于行事之時,使聖懷坦然無複憂慮,而必示其疑以為悚功?然則丁甯愛陛下之意深矣。天意若曰:「今日君子、小人之消長,治亂之勢有所未定,皆在陛下之心如何耳。若陛下之心嚴恭兢畏,常如奉祠之際,則君子、小人終可分,治道終可成,強敵終可滅,當如祀事終得成禮。惟陛下常存是心,實天下幸甚!」

  己醜,國子錄姚崇之言:「大將而下,有偏裨、準備將之屬,豈無人才可膺主帥之任!請驟加拔擢,如古人拔卒為將。」帝曰:「苟得其人,不拘等級。」

  權通判建康府許克昌,請命兩省、侍從更宿禁中,賜以宴問從容以盡天下之事;帝首肯。於是詔許克昌與知州、軍差遣。又請命郡守以治兵為殿最,武臣提刑按閱郡兵,帝然之,又論揀汰使臣及歸正人,州郡拊之不至,帝曰:「卿典郡,正當如此。」

  乙未,召浙東總管曾覿提舉佑神觀。時陳俊卿已去位,覿旋擢用,無複有阻其入者矣。

  是月,遣趙雄等賀金主生辰,別函書請更受書之禮。略雲:「比致祈懇,旋勤誨緘,欲重遣于軺車,恐複煩於館舍。惟列聖久安之陵寢,既難一旦而驟遷,則靖康未返之衣冠,豈敢先期而獨請!再披諒諭之旨,詳及受書之儀。蓋今叔侄之情親,與昔尊卑之體異。敢因慶禮,薦布忱誠;尚冀允從,式符期望。」

  十二月,戊申,大閱于白石。

  戊午,太學錄袁樞輪對,因論今日圖恢復,當審察至計以圖萬全之舉,帝然之。

  庚申,禮部尚書劉章言:「當今邑縣之任,出於苟縣,為令者惟知以官錢為急,月解無欠,則守臣、監司必喜之,而民訟不理,皆置不問。」帝曰:「豈可取其辦錢而不察其政!」

  甲子,置江州廣寧監,臨江軍豐餘監,撫州裕國監,鑄鐵錢。

  丙寅,金主謂宰臣曰:「比體中不佳,有妨朝事。今觀所奏事,皆依條格,殊無一利國之事。若一朝行一事,歲計有餘,則其利溥矣。朕居深宮,豈能悉知外事,卿等尤當注意。」

  癸酉,詔:「史正志職志發運,奏課誕謾,廣立虛名,徒擾州郡;責授團練副使,永州居住,其發運司罷之。」

  是歲,兩浙、江東、西、福建水旱。

  高麗王晛弟冀陽公晧,廢晛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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