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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播傳(2)


  及車駕南還,顥令蕭衍將陳慶之守北中城,自據南岸。有夏州義士為顥守河中渚,乃密信通款,求破橋立效,爾朱榮率軍赴之。及橋破,應接不果,皆為顥所屠滅。榮因悵然,將為還計,欲更圖後舉。侃曰:「未審明大王發並州之日,已知有夏州義士指來相應,為欲廣申經略,寧複帝基乎?夫兵散而更合,瘡愈而更戰,持此收功,自古不少,豈可以一圖不全,而眾慮頓廢。今事不果,乃是兩賊相殺,則大王之利矣。若今即還,民情失望,去就之心,何由可保?未若召發民村,惟多縛筏,間以舟楫,沿河廣布,令數百里中,皆為渡勢。首尾既遠,顥複知防何處,一旦得渡,必立大功。」

  榮大笑曰:「黃門即奏行此計。」

  於是爾朱兆與侃等遂于馬渚楊南渡,破顥子領軍將軍冠受,擒之。顥便南走。車駕入都,侃解尚書、正黃門,加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以濟河之功,進爵濟北郡開國公,增邑五百戶,複除其長子師沖為秘書郎。

  時所用錢,人多私鑄,稍就薄小,乃至風飄水浮,米鬥幾直一千。侃奏曰:「昔馬援至隴西,嘗上書求複五銖錢,事下三府,不許。及援征入為虎賁中郎,親對光武申釋其趣,事始施行。臣頃在雍州,亦表陳其事,聽人與官並鑄五銖錢,使人樂為,而俗弊得改。旨下尚書,八座不許。以今況昔,即理不殊。求取臣前表,經禦披析。」

  侃乃隨事剖辨,孝莊從之。乃鑄五銖錢,如侃所奏。

  萬俟醜奴陷東秦,遂圍岐州,扇誘巴蜀。大都督爾朱天光率眾西伐,詔侃以本官使持節、兼尚書僕射,為關右慰勞大使。還朝,除侍中,加衛將軍、右光祿大夫。

  莊帝將圖爾朱榮也,侃與其內弟李晞、城陽王徽、侍中李彧等,鹹預密謀。爾朱兆之入洛也,侃時休沐,遂得潛竄,歸於華陰。普泰初,天光在關西,遣侃子婦父韋義遠招慰之,立盟許恕其罪。侃從兄昱恐為家禍,令侃出應,假其食言,不過一人身歿,冀全百口。侃往赴之,秋七月,為天光所害。太昌初,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幽州刺史。

  子純陀,襲。

  播弟椿,字延壽,本字仲考,太和中與播俱蒙高祖賜改。性寬謹。初拜中散、典禦廄曹。以端慎小心,專司醫藥,遷內給事,與兄播並侍禁闈。又領蘭台行職,改授中部曹,析訟公正,高祖嘉之。及文明太后崩,高祖五日不食。椿進諫曰:「陛下至性,孝過有虞,居哀五朝,水漿不禦,群下惶灼,莫知所言。陛下荷祖宗之業,臨萬國之重,豈可同匹夫之節,以取僵僕。且聖人之禮,毀不滅性,縱陛下欲自賢於萬代,其若宗廟何!」

  高祖感其言,乃一進粥。轉授宮輿曹少卿,加給事中。

  出為安遠將軍、豫州刺史。高祖自洛向豫,幸其州館信宿,賜馬十匹、縑千匹。遷冠軍將軍、濟州刺史。高祖自鐘離趣鄴,至碻磝,幸其州館,又賜馬二匹、縑千五百匹。坐為平原太守崔敞所訟,廷尉論輒收市利,費用官炭,免官。後降為甯朔將軍、梁州刺史。

  初,武興王楊集始為楊靈珍所破,降于蕭鸞。至是,率賊萬餘自漢中而北,規復舊土。椿領步騎五千出頓下辨,貽書集始,開以利害。集始執書對使者曰:「楊使君此書,除我心腹之疾。」

  遂領其部曲千餘人來降。尋以母老,解還。後武都氐楊會反,假椿節、冠軍將軍、都督西征諸軍事、行梁州刺史,與軍司羊祉討破之。於後樑州運糧,為群氐劫奪,詔椿兼征虜將軍,持節招慰。尋以氐叛,拜光祿大夫、假平西將軍、督征討諸軍事以討之。還,兼太僕卿。

  秦州羌呂苟兒、涇州屠各陳瞻等聚眾反,詔椿為別將,隸安西將軍元麗討之。賊入隴,守蹊自固。或謀伏兵山徑,斷其出入,待糧盡而攻之;或雲斬除山木,縱火焚之,然後進討。椿曰:「並非計也。此本規盜,非有經略,自王師一至,無戰不摧,所以深竄者,正避死耳。今宜勒三軍,勿更侵掠,賊必謂我見險不前,心輕我軍,然後掩其不備,可一舉而平矣。」

  乃緩師不進,賊果出掠,乃以軍中驢馬餌之,不加討逐。如是多日,陰簡精卒,銜枚夜襲,斬瞻傳首。入正太僕卿,加安東將軍。

  初,顯祖世有蠕蠕萬餘戶降附,居於高平、薄骨律二鎮。太和之末,叛走略盡,惟有一千餘家。太中大夫王通、高平鎮將郎育等,求徙置淮北,防其叛走。詔許之,慮不從命,乃使椿持節往徙焉。椿以為徙之無益,上書曰:「臣以古人有言:裔不謀夏,夷不亂華。荒忽之人,羈縻而已。是以先朝居之於荒服之間者,正以悅近來遠,招附殊俗,亦以別華戎、異內外也。今新附者眾,若舊者見徙,新者必不安。不安必思土,思土則走叛。狐死首丘,其害方甚。又此族類,衣毛食肉,樂冬便寒。南土濕熱,往必將盡。進失歸伏之心,退非藩衛之益。徙在中夏,而生後患。愚心所見,謂為不可。」

  時八座議不從,遂徙於濟州,緣河居之。冀州元愉之難,果悉浮河赴賊,所在抄掠,如椿所策。

  永平初,徐州城人成景俊以宿豫叛,詔椿率眾四萬討之,不克而返。久之,除都督朔州撫冥武川懷朔三鎮三道諸軍事、平北將軍、朔州刺史。在州,為廷尉奏椿前為太僕卿日,招引細人,盜種牧田三百四十頃,依律處刑五歲。尚書邢巒,據《正始別格》奏椿罪應除名為庶人,注籍盜門,同籍合門不仕。世宗以新律既班,不宜雜用舊制,詔依寺斷,聽以贖論。尋加撫軍將軍,入除都官尚書,監修白溝堤堰。複以本將軍除定州刺史。

  自太祖平中山,多置軍府,以相威攝。凡有八軍,軍各配兵五千,食祿主帥軍各四十六人。自中原稍定,八軍之兵,漸割南戍,一軍兵才千余,然主帥如故,費祿不少。椿表罷四軍,減其帥百八十四人。州有宗子稻田,屯兵八百戶,年常發夫三千,草三百車,修補畦堰。椿以屯兵惟輸此田課,更無徭役,及至閑月,即應修治,不容複勞百姓,椿亦表罷。朝廷從之。椿在州,因治黑山道餘功,伐木私造佛寺,役使兵力,為禦史所劾,除名為庶人。

  正光五年,除輔國將軍、南秦州刺史。時南秦州反叛,路又阻塞,仍停長安。轉授岐州,複除撫軍將軍、衛尉卿。轉左衛將軍,又兼尚書右僕射,馳驛詣並肆,齎絹三萬匹,募召恒朔流民,揀充軍士。不行。尋加衛將軍,出除都督雍南豳二州諸軍事、本將軍、雍州刺史,又進號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蕭寶夤、元恒芝諸軍為賊所敗,恒芝從渭北東渡,椿使追之,不止。寶夤後至,留於逍遙園內,收集將士,猶得萬餘,由是三輔人心,頗得安帖。于時,涇岐及豳悉已陷賊,扶風以西,非複國有。椿乃鳩募內外,得七千餘人,遣兄子錄事參軍侃率以防禦。詔椿以本官加侍中、兼尚書右僕射為行台,節度關西諸將,其統內五品已下、郡縣須有補用者,任即擬授。椿遇暴疾,頻啟乞解。詔許之,以蕭寶夤代椿為刺史、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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