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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伯傳(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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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民,襲爵壽光侯,司徒司馬。卒,贈郢州刺史。無子,爵除。 安上,钜鹿太守,亦早卒。 安民弟豹子,正光三年上書曰: 竊惟庸勳賞勞,有國恒典;興滅繼絕,哲後所先。是以積德累忠,《春秋》許宥十世;立功著節,河山誓其永久。伏惟世祖太武皇帝,英叡自天,籠罩日域;東清遼海,西定玉門,淩滅漠北,飲馬江水。臣亡父故尚書、宣城公先臣孝伯,冥基感會,邀幸昌辰,綢繆幃幄,繾綣侍從,廟算嘉謀,每蒙顧采。于時儲後監國,奏請征賢,詔報曰:「朕有一孝伯,足以治天下,何用多為?」 其見委遇,乃至於此。是用寵以元、凱,爵以公侯,詔冊曰:「江陽之巡,奇謀屢進;六師大捷,亦有勳焉。」 出內勤王,寵遇隆厚,方開大賞,而世祖登遐。梓宮始遷,外任名嶽。高宗沖年纂運,未及追敘。 臣行舛百靈,先臣棄世,微績未甄,誠志長奪,搢紳僉傷早世,朝野鹹哀不永。臣亡兄襲,無子封除。永惟宗構,五情崩圮。先臣榮寵前朝,勳書王府,同之常倫,爵封堙墜。准古量今,實深荼苦。竊惟朝例:廣川王遵、太原公元大曹等,並以勳重先朝,世絕繼祀,或以傍親,或聽弟襲,皆傳河山之功,垂不世之賞。況先臣在蒙委任,運籌幃簾,勳著於中,聲傳於外。事等功均,今古無易。是以漢賞信布,裁重良平;魏酬張徐,不棄荀郭。今數族追賞於先朝之世,先臣絕封于聖明之時,瞻流顧侶,存亡永恨。竊見正始中,爰發存亡之詔,褒賢報功之旨。熙平元年,故任城王澄所請十事,複新前澤,成一時之盛事,垂曠代之茂典。凡在纓紱,誰不感慶?蓋以獎勸來今,垂範萬古。且劉氏偽書,翻流上國,尋其訕謗,百無一實;前後使人,不書姓字,亦無名爵。至於《張暢傳》中,略敘先臣對問,雖改脫略盡,自欲矜高;然逸韻難虧,猶見稱載,非直存益于時,沒亦有彰國美。乞覽此書,昭然可見。則微微衰構,重起一朝,先臣潛魂,結草於千載矣。 卒不得襲。 孝伯兄祥,字元善。學傳家業,鄉党宗之。世祖詔州郡舉賢良,祥應貢,對策合旨,除中書博士。時南土未賓,世祖親駕,遣尚書韓元興率眾出青州,以祥為軍司。略地至於陳汝,淮北之民詣軍降者七千餘戶,遷之於兗豫之南,置淮陽郡以撫之,拜祥為太守,加綏遠將軍。流民歸之者萬餘家,勸課農桑,百姓安業。世祖嘉之,賜以衣馬。遷河間太守,有威恩之稱。太安中,征拜中書侍郎,民有千餘上書,乞留數年,高宗不許。卒官,追贈定州刺史、平棘子,諡曰憲。 子安世,幼而聰悟。興安二年,高宗引見侍郎、博士之子,簡其秀俊者欲為中書學生。安世年十一,高宗見其尚小,引問之。安世陳說祖父,甚有次第,即以為學生。高宗每幸國學,恒獨被引問。詔曰:「汝但守此,至大不慮不富貴。」 居父憂以孝聞。天安初,拜中散,以溫敏敬慎,高宗親愛之。累遷主客令。 蕭賾使劉纘朝貢。安世美容貌,善舉止,纘等自相謂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 纘等呼安世為典客。安世曰:「三代不共禮,五帝各異樂。安足以亡秦之官,稱于上國?」 纘曰:「世異之號,凡有幾也?」 安世曰:「周謂掌客,秦改典客,漢名鴻臚,今曰主客。君等不欲影響文武,而殷勤亡秦。」 纘又指方山曰:「此山去燕然遠近?」 安世曰:「亦由石頭之於番禺耳。」 國家有江南使至,多出藏內珍物,令都下富室好容服者貨之,令使任情交易。使至金玉肆問價,纘曰:「北方金玉大賤,當是山川所出?」 安世曰:「聖朝不貴金玉,所以賤同瓦礫。又皇上德通神明,山不愛寶,故無川無金,無山無玉。」 纘初將大市,得安世言,慚而罷。遷主客給事中。 時民困饑流散,豪右多有占奪。安世乃上疏曰:「臣聞量地畫野,經國大式;邑地相參,致治之本。井稅之興,其來日久;田萊之數,制之以限。蓋欲使土不曠功,民罔遊力。雄擅之家,不獨膏腴之美;單陋之夫,亦有頃畝之分。所以恤彼貧微,抑茲貪欲,同富約之不均,一齊民於編戶。竊見州郡之民,或因年儉流移,棄賣田宅,漂居異鄉,事涉數世。三長既立,始返舊墟,廬井荒毀,桑榆改植。事已曆遠,易生假冒。強宗豪族,肆其侵淩,遠認魏晉之家,近引親舊之驗。又年載稍久,鄉老所惑,群證雖多,莫可取據。各附親知,互有長短,兩證徒具,聽者猶疑,爭訟遷延,連紀不判。良疇委而不開,柔桑枯而不采,僥倖之徒興,繁多之獄作。欲令家豐歲儲,人給資用,其可得乎!愚謂今雖桑井難複,宜更均量,審其徑術;令分藝有准,力業相稱,細民獲資生之利,豪右靡餘地之盈。則無私之澤,乃播均於兆庶;如阜如山,可有積於比戶矣。又所爭之田,宜限年斷,事久難明,悉屬今主。然後虛妄之民,絕望於覬覦;守分之士,永免于淩奪矣。」 高祖深納之,後均田之制起於此矣。 出為安平將軍、相州刺史、假節、趙郡公。敦勸農桑,禁斷淫祀。西門豹、史起,有功於民者,為之修飾廟堂。表薦廣平宋翻、陽平路恃慶,皆為朝廷善士。初,廣平人李波,宗族強盛,殘掠生民。前刺史薛道檦親往討之,波率其宗族拒戰,大破檦軍。遂為逋逃之藪,公私成患。百姓為之語曰:「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疊雙。婦女尚如此,男子那可逢!」 安世設方略誘波及諸子侄三十余人,斬於鄴市,境內肅然。以病免。太和十七年卒於家。安世妻博陵崔氏,生一子瑒。崔氏以妒悍見出,又尚滄水公主,生二子:謐、鬱。 瑒,字琚羅。涉歷史傳,頗有文才,氣尚豪爽,公強當世。延昌末,司徒行參軍,遷司徒長兼主簿。太師、高陽王雍表薦瑒為其友,正主簿。 于時民多絕戶而為沙門。瑒上言:「禮以教世,法導將來,跡用既殊,區流亦別。故三千之罪,莫大不孝,不孝之大,無過於絕祀。然則絕祀之罪,重莫甚焉。安得輕縱背禮之情,而肆其向法之意也?正使佛道,亦不應然,假令聽然,猶須裁之以禮。一身親老,棄家絕養,既非人理,尤乖禮情,堙滅大倫,且闕王貫。交缺當世之禮,而求將來之益,孔子雲『未知生,焉知死』,斯言之至,亦為備矣。安有棄堂堂之政,而從鬼教乎!又今南服未靜,眾役仍煩,百姓之情,方多避役。若複聽之,恐捐棄孝慈,比屋而是。」 沙門都統僧暹等忿瑒鬼教之言,以瑒為謗毀佛法,泣訴靈太后,太后責之。瑒自理曰:「竊欲清明佛法,使道俗兼通,非敢排棄真學,妄為訾毀。且鬼神之名,皆通靈達,稱自百代正典,敘三皇五帝,皆號為鬼。天地曰神祇,人死曰鬼。《易》曰『知鬼神之情狀』;周公自美,亦曰『能事鬼神』;《禮》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是以明者為堂堂,幽者為鬼教。佛非天非地,本出於人,應世導俗,其道幽隱,名之為鬼,愚謂非謗。且心無不善,以佛道為教者,正可未達眾妙之門耳。」 靈太后雖知瑒言為允,然不免暹等之意,猶罰瑒金一兩。 轉尚書郎,加伏波將軍。隨蕭寶夤西征,以瑒為統軍,假甯遠將軍。瑒德洽鄉閭,招募雄勇,其樂從者數百騎,瑒傾家賑恤,率之西討。寶夤見瑒至,乃拊瑒肩曰:「子遠來,吾事辦矣。」 故其下每有戰功,軍中號曰「李公騎」。寶夤又啟瑒為左丞,仍為別將,軍機戎政,皆與參決。寶夤又啟為中書侍郎。還朝,除鎮遠將軍、岐州刺史,坐辭不赴任,免官。建義初,于河陰遇害,時年四十王。初贈鎮東將軍、尚書右僕射、殷州刺史;太昌中,重贈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 瑒俶儻有大志,好飲酒,篤於親知,每謂弟郁曰:「士大夫學問,稽博古今而罷,何用專經為老博士也?」 與弟謐特相友愛,謐在鄉物故,瑒慟哭絕氣,久而方蘇,不食數日,期年之中,形骸毀悴。人倫哀歎之。瑒三子。 長子義盛,武定中,司徒倉曹參軍。 瑒弟謐,字永和。在《逸士傳》。 謐弟郁,字永穆。好學沉靜,博通經史。自著作佐郎為廣平王懷友,懷深相禮遇。時學士徐遵明教授山東,生徒甚盛,懷征遵明在館,令鬱問其五經義例十餘條,遵明所答數條而已。稍遷國子博士。自國學之建,諸博士率不講說,朝夕教授,惟郁而已。謙虛雅寬,甚有儒者之風。遷廷尉少卿,加冠軍將軍,轉通直散騎常侍。建義中,以兄瑒卒,遂撫育孤侄,歸於鄉里。永熙初,除散騎常侍、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兼都官尚書,尋領給事黃門侍郎。三年春,于顯陽殿講《禮》,詔鬱執經,解說不窮,群難鋒起,無廢談笑。出帝及諸王公凡預聽者,莫不嗟善。尋病卒,贈散騎常侍、都督定冀相滄殷五州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儀同三司、定州刺史。 子士謙,儀同開府參軍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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