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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順傳(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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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順,字德正,趙郡平棘人也。父系,慕容垂散騎侍郎,東武城令,治有能名。太祖定中原,以系為平棘令。年老,卒於家。贈甯朔將軍、趙郡太守、平棘男。順博涉經史,有才策,知名於世。神瑞中,中書博士,轉中書侍郎。始光初,從征蠕蠕。以籌略之功,拜後軍將軍,仍賜爵平棘子,加奮威將軍。 世祖將討赫連昌,謂崔浩曰:「朕前北征,李順獻策數事,實合經略大謀。今欲使總攝前驅之事,卿以為何如?」 浩對曰:「順智足周務,實如聖旨。但臣與之婚姻,深知其行,然性果於去就,不可專委。」 世祖乃止。初浩弟娶順妹,又以弟子娶順女,雖二門婚媾,而浩頗輕順,順又弗之伏也。由是潛相猜忌,故浩毀之。至統萬,大破昌軍,順謀功居右,轉拜左軍將軍。後征統萬,遷前將軍,授之以兵。昌出逆戰,順督勒士眾,破其左軍。及克統萬,世祖賜諸將珍寶雜物,順固辭,唯取書數千卷。世祖善之。至京論功,以順為給事黃門侍郎,賜奴婢十五戶,帛千匹。又從擊赫連定於平涼。三秦平,遷散騎常侍,進爵為侯,加征虜將軍,遷四部尚書,甚見寵待。 沮渠蒙遜以河西內附,世祖欲精簡行人。崔浩曰:「蒙遜稱蕃,款著河右,若俾遐域流通,殊荒畢至,宜令清德重臣奉詔褒慰,尚書李順即其人也。」 世祖曰:「順納言大臣,固不宜先為此使。若蒙遜身執玉帛而朝於朕,複何以加之?」 浩曰:「邢貞使吳,亦魏之太常。苟事是宜,無嫌於重。爾日之行,豈吳王入觀也。」 世祖從之,以順為太常,策拜蒙遜為太傅、涼王。使還,拜使持節、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諸軍事、甯西將軍、開府、長安鎮都大將,進爵高平公。未幾,複徵為四部尚書,加散騎常侍。 延和初,複使涼州,蒙遜遣中兵校郎楊定歸白順曰:「年衰多疹,舊患發動,腰腳不隨,不堪伏拜。比三五日,消息小差,當相見。」 順曰:「王之年老,朝廷所知。以王祗執臣禮,別有詔旨,豈得自安不見上使也。」 蒙遜翌日延順入,至庭中,而蒙遜箕坐隱幾,無動起之狀。順正色大言曰:「不謂此叟無禮乃至於是!今則覆亡之不恤,而敢陵侮天地。魂神逝矣,何用見之?」 將握節而出。蒙遜使定歸追於庭曰:「太常既雅恕衰疾,傳雲朝廷有不拜之詔,是以敢自安耳。若太常曰:『爾拜爾跽,而不祗命。』斯乃小臣之罪矣。」 順益怒曰:「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周王賜胙,命曰:伯舅無下拜。而桓公奉遵臣節,降而拜受。今君雖功高勳厚,未若小白之勤朝廷,雖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詔。如便偃蹇自大,此乃速禍之道,非圖久安之計。若朝廷震怒,遂相吞滅,悔何及哉!」 蒙遜曰:「太常規之以古烈,懼之以天威,敢不翹悚,敬聽休命。」 遂拜伏盡禮。禮畢,蒙遜曰:「夫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朝廷頃來征伐屢克,境宇已博,但當循理此民,亦足興治。然專務討擊,恐不可常勝。」 順曰:「昔太祖廓定洪基,造有區夏。太宗承統,王業惟新。自聖上臨禦,志甯四海。是以戎車屢駕,親冒風霜,滅赫連于三秦,走蠕蠕於漠北。辟土開邊,隸首不紀;僵屍截馘,所在成觀。除蕩暴虐,存颻黎庶,威震八荒,聲被九域。自古以來,用兵之美,未有今日之盛。是以遐方荒俗之氓,莫不翹足抗手,斂衽屈膝。天兵四臨,昭德罰罪,何雲恃力?夫聖王之用兵也,征南蠻則北狄怨,討西戎則東夷恨,天子安得己哉?」 蒙遜曰:「誠如來言,則涼土之民,亦願魏帝遠至,何為複遽驛告警,不舍晝夜?意君之所言,殆為虛事。」 順曰:「苗民叛帝舜而親暴君,有扈違後啟而從逆主。咸懾逼於近地,牽制於凶威,自古而然,豈獨涼民也?」 順既使還,世祖問與蒙遜往復之辭,及蒙遜政教得失。順曰:「蒙遜專威河右三十許年,經涉艱難,粗識機變,又綏集荒陬,遠人頗亦畏服。雖不能貽厥孫謀,猶足以終其一世。前歲表許十月送曇無懺,及臣往迎,便乖本意。不忠不信,於是而甚。禮者身之輿,敬者行之本。未有無禮不敬而能久享福祿。以臣觀之,不復周矣。」 世祖曰:「若如卿言,則效在無遠,其子必複襲世,襲世之後,早晚當滅?」 順對曰:「臣略見其子,並非才俊,能保一隅。如聞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若繼蒙遜者必此人也。然比之于父,僉雲不逮。殆天所用資聖明也。」 世祖曰:「朕今方事於東,末暇營西,如卿所言,三五年間不足為晚。且停前計,以為後圖。」 既而蒙遜死問至,世祖謂順曰:「卿言蒙遜死,今則驗矣。又言牧犍立,何其妙哉!朕克涼州,亦當不遠。」 於是賜絹千匹,廊馬一乘,進號安西將軍。寵待彌厚,政之巨細無所不參。崔浩惡之。 順凡使涼州十有二返,世祖稱其能。而蒙遜數與順遊宴,頗有悖慢之言,恐順東還泄之朝廷,尋以金寶納順懷中,故蒙遜罪釁得不聞徹。浩知之,密言于世祖,世祖未之信。太延三年,順複使涼州,及還,世祖曰:「昔與卿密圖,期之無遠。但以頃年東伐,末遑西顧,荏苒之間,遂及於此。今和龍既平,三方無事,比繕甲治兵,指營河右,掃蕩萬里,今其時也。卿往復積歲,洞鑒廢興,若朕此年行師,當克以不?」 順對曰:「臣疇日所啟,私謂如然。但民勞既久,未獲寧息,不可頻動,以增勞悴。願待他年。」 世祖從之。五年,議征涼州,順議以涼州乏水草,不宜遠征。與崔浩庭諍。浩固執為宜征。世祖從浩議。及至姑臧,甚豐水草。世祖與恭宗書以言其事,頗銜順。後謂浩曰:「卿昔所言,今果驗矣。」 浩曰:「臣之所言,虛實皆如此類。」 初,蒙遜有西域沙門曇無讖,微有方術。世祖召順令蒙遜送之京邑。順受蒙遜金,聽其殺之。世祖克涼州後,聞而嫌順。涼土既平,詔順差次群臣,賜以爵位。順頗受納,品第不平。涼州人徐桀發其事。浩又毀之,雲:「順昔受牧犍父子重賂,每言涼州無水草,不可行師。及陛下至姑臧,水草豐足。其詐如此,幾誤國事。不忠若是,反言臣讒之于陛下。」 世祖大怒,真君三年遂刑順於城西。 順死後數年,其從父弟孝伯為世祖知重,居中用事。及浩之誅,世祖怒甚,謂孝伯曰:「卿從兄往雖誤國,朕意亦未便至此。由浩譖毀,朕忿遂盛。殺卿從兄者,浩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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