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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平澤潞(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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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春正月乙酉朔,楊弁帥其眾剽掠城市,殺都頭梁季葉,李石奔汾州。並據軍府,釋賈群之囚,使其侄與之俱詣劉稹,約為兄弟。稹大喜。石會關守將楊珍聞太原亂,複以關降於稹。 戊子,呂義忠遣使言狀,朝議喧然。或言兩地皆應罷兵,王宰又上言:「游奕將得劉稹表,臣近遣人至澤潞,賊有意歸附。若許招納,乞降詔命。」李德裕上言:「宰擅受稹表,遣人入賊中,曾不聞奏,觀宰意似欲擅招撫之功。昔韓信破田榮,李靖擒頡利,皆因其請降,潛兵掩襲。止可令王宰失信,豈得損朝廷威命。建立奇功,實在今日,必不可以太原小擾,失此事機。望即遣供奉官至行營,督其進兵,掩其無備,必須劉稹與諸將皆舉族面縛,方可受納。兼遣供奉官至晉絳行營,密諭石雄以王宰若納劉稹,則雄無功可紀。雄于垂成之際,須自取奇功,勿失此便。」又為相府與宰書,言:「昔王承宗雖逆命,猶遣弟承恭奉表詣張相祈哀,又遣其子知感、知信入朝,憲宗猶未之許。今劉稹不詣尚書面縛,又不遣血屬祈哀,置章表于衢路之間,游奕將不即毀除,實恐非是。況稹與楊弁通姦,逆狀如此,而將帥大臣容受其詐,是私惠歸於臣下,不赦在於朝廷,事體之間,交恐不可。自今更有草表,宜即所在焚之。惟面縛而來,始可容受。」德裕又上言:「太原人心從來忠順,止是貧虛,賞犒不足。況千五百人何能為事。必不可姑息寬縱。且用兵未罷,深慮所在動心。頃張延賞為張朏所逐,逃奔漢州,還入成都。望詔李石、義忠還赴太原行營,召旁近之兵討除亂者。」上皆從之。 是時李石已至晉州,詔複還太原。辛卯,詔王逢悉留太原兵守榆杜,以易定千騎,宣武、兗海步兵三千討楊弁。又詔王元達以步騎五千自土門入,應接逢軍。忻州刺史李丕奏:「揚弁遣人來為遊說,臣已斬之,兼斷其北出之路,發兵討之。」 辛醜,上與宰相議太原事,李德裕曰:「今太原兵皆在外,為亂者止千餘人,諸州鎮必無應者。計不日誅翦,惟應速詔王逢進軍,至城下必自有變。」上曰:「仲武見鎮、魏討澤潞有功,必有慕羨之心,使之討太原何如?」德裕對曰:「鎮州趣太原路最便近。仲武去年討回鶻,與太原爭功,恐其不戢士卒,平人受害。」乃止。 上遣中使馬元實至太原,曉諭亂兵,且覘其強弱。楊弁與之酣飲三日,且賂之。戊申,元實自太原還,上遣詣宰相議之。元實於眾中大言:「相公須早與之節。」李德裕曰:「何故。」元實曰:「自牙門至柳子列,十五裡曳地光明甲,若之何取之。」德裕曰:「李相正以太原無兵,故發橫水兵赴榆社,庫中之甲盡在行營,弁何能遽致如此之眾乎。」元實曰:「太原人勁悍,皆可為兵,弁召募所致耳。」德裕曰:「召募須有貨財,李相止以欠軍士絹一匹無從可得,故致此亂,弁何從得之。」元實辭屈。德裕曰:「縱其有十五裡光明甲,必須殺此賊。」因奏稱「楊弁微賊,決不可恕。如國力不及,甯舍劉稹。」河東兵戌榆社者聞朝廷令客軍取太原,恐妻孥為所屠滅,乃擁監軍呂義忠自取太原。壬子,克之,生擒楊弁,盡誅亂卒。 三月乙卯,呂義忠奏克太原。丙辰,李德裕言於上曰:「王宰久應取澤州,今已遷延兩月。蓋宰與石雄素不葉,今得澤州,距上黨猶二百里,而石雄所屯距上黨才百五十裡。宰恐攻澤州綴昭義大軍,而雄得乘虛入上黨獨有其功耳。又宰生子晏實,其父智興愛而子之,晏實今為磁州刺史,為劉稹所質。宰之顧望不敢進,或為此也。」上命德裕草詔賜宰,督其進兵,且曰:「朕顧茲小寇,終不貸刑。亦知晏實是卿愛弟,將申大義,在抑私懷。」 丁巳,以李石為太子少傅分司,以河中節度使崔元式為河東節度使,石雄為河中節度使。 己未,石雄拔良馬等三寨一堡。辛酉,太原獻楊弁及其黨五十四人,皆斬於狗脊嶺。 壬申,李德裕言於上曰:「事固有激發而成功者。陛下命王宰趣磁州,而何弘敬出師。遣客軍討太原,而戌兵先取楊弁。今王宰久不進軍,請徙劉沔鎮河陽,仍令以義成精兵二千直抵萬善,處宰肘腋之下。若宰識朝廷此意,必不敢淹留。若宰進軍,沔以重兵在南,聲勢亦壯。」上曰:「善。」戊寅,以義成節度使劉沔為河陽節度使。 王逢擊昭義將康良佺,敗之,良佺棄石會關退屯鼓腰嶺。夏四月,王宰進攻澤州。 秋七月辛卯,上與李德裕議以王逢將兵屯翼城,上曰:「聞逢用法太嚴,有諸。」對曰:「臣亦嘗以此詰之,逢言前有白刃,法不嚴,其誰肯進。」上曰:「言亦有理,卿更召而戒之。」德裕因言劉稹不可赦。上曰:「固然。」德裕曰:「昔李懷光未平,京師蝗、旱,米鬥千錢,太倉米供天子及六宮無數旬之儲。德宗集百官,遣中使馬欽緒詢之。左散騎常侍李泌取桐葉摶破,以授欽緒獻之。德宗召問其故,對曰:陛下與懷光君臣之分如此葉,不可複合矣。由是德宗意定。既破懷光,遂用為相,獨任數年。」上曰:「亦大是奇士。」 閏月,李德裕奏:「鎮州奏事官高迪密陳意見二事。其一,以為賊中好為偷兵術,潛抽諸處兵聚於一壘,官軍多就迫逐,以致失利,經一兩月又偷兵詣他處。官軍須知此情,自非來攻城柵,慎勿與戰。彼淹留不過三日,須散歸舊屯,如此數四空歸,自然喪氣。官軍密遣諜者詗其抽兵之處,乘虛襲之,無不捷矣。其二,鎮、魏屯兵雖多,終不能分賊勢。何則。下營不離故處,每三兩月一深入,燒掠而去。賊但固守城柵,城外百姓賊亦不惜。宜令進營據其要害,以漸逼之。若止如今日,賊中殊不以為懼。望詔諸將各使知之。」 劉稹腹心將高文端降,言賊中乏食,令婦人挼穗舂之以給軍。德裕訪文端破賊之策,文端以為「官軍今直攻澤州,恐多殺士卒,城未易得。澤州兵約萬五千人,賊常分兵太半,潛伏山谷,伺官軍攻城疲弊,則四集救之,官軍必失利。今謀令陳許軍過幹河立寨,自寨城連延築為夾城,環繞澤州,日遣大軍布陳於外以捍救兵。賊見圍城將合,必出大戰。待其敗北,然後乘勢可取。」德裕奏請詔示王宰。 文端又言:「固鎮寨四崖懸絕,勢不可攻。然寨中無水,皆飲澗水,在寨東南約一裡許。宜令王逢進兵逼之,絕其水道,不過三日,賊必棄寨遁去,官軍即可追躡。前十五裡至青龍寨,亦四崖懸絕,水在寨外,可以前法取也。其東十五裡則沁州城。」德裕奏請詔示王逢。 文端又言:「都頭王釗將萬兵戍洺州,劉稹既族薛茂卿,又誅邢洺救援兵馬使談朝議兄弟三人,釗自是疑懼。稹遣使召之,釗不肯入,士卒皆嘩噪,釗必不為稹用。但釗及士卒家屬皆在潞州,又士卒恐己降為官軍所殺,招之必不肯來。惟有諭意於釗,使引兵入潞州取稹,事成之日,許除別道節度使,仍厚有賜與,庶幾肯從。」德裕奏請詔何弘敬潛遣人諭以此意。 劉稹年少懦弱,押牙王協、宅內兵馬使李士貴用事,專聚貨財,府庫充溢,而將士有功無賞,由是人心離怨。劉從諫妻裴氏,冕之支孫也,憂稹將敗,其弟問,典兵在山東,欲召之使掌軍政。士貴恐問至奪已權,且泄其奸狀,乃曰:「山東之事,仰成于五舅,若召之,是無三州也。」乃止。 王協薦王釗為洺州都知兵馬使。釗得眾心,而多不遵使府約束,同列高元武、安玉言其有貳心。稹召之,釗辭以「到洺州未立少功,實所慚恨,乞留數月,然後詣府」。許之。 王協請稅商人,每州遣軍將一人主之,名為稅商,實籍編戶家貲,至於什器無所遺,皆估為絹匹,十分取其二。率高其估,民竭浮財及糗糧輸之,不能充,皆忷忷不安。 軍將劉溪尤貪殘,劉從諫棄不用。溪厚賂王協,協以邢州富商最多,命溪主之。裴問所將兵號「夜飛」,多富商子弟,溪至,悉拘其父兄。軍士訴于問,問為之請,溪不許,以不遜語答之。問怒,密與麾下謀殺溪歸國,並告刺史崔嘏,嘏從之。丙子,嘏、問閉城,斬城中大將四人,請降于王元逵。時高元武在党山,聞之,亦降。 先是使府賜洺州軍士布,人一端,尋有帖以折冬賜。會稅商軍將至洺州,王釗因人不安,謂軍士曰:「留後年少,政非已出。今倉庫充實,足支十年,豈可不少散之,以慰勞苦之士。使帖不可用也。」乃擅開倉庫,給士卒人絹一匹,谷十二石,士卒大喜。釗遂閉城,請降於何弘敬。安玉在磁州,聞二州降,亦降於弘敬。堯山都知兵馬使魏元談等降于王元逵,元逵以其久不下,皆殺之。 八月辛卯,鎮、魏奏邢、洺、滋三州降,宰相入賀。李德裕曰:「昭義根本盡在山東,三州降則上黨不日有變矣。」上曰:「郭誼必梟劉稹以自贖。」德裕曰:「誠如聖料。」上曰:「於今所宜先處者何事。」德裕請以給事中盧弘正為三州留後,曰:「萬一鎮、魏請占三州,朝廷難於可否。」上從之,詔山南東道兼昭義節度使盧鈞乘驛赴鎮。 潞人聞三州降,大懼。郭誼、王協謀殺劉稹以自贖。稹再從兄中軍使匡周兼押牙,誼患之,言於稹曰:「十三郎在牙院,諸將皆莫敢言事,恐為十三郎所疑而獲罪,以此失山東。今誠得十三郎不入,則諸將始敢盡言,采於眾人,必獲長策。」稹召匡周諭之,使稱疾不入。匡周怒曰:「我在院中,故諸將不敢有異圖,我出院,家必滅矣。」稹固請之,匡周不得已,彈指而出。 誼令稹所親董可武說稹曰:「山東之叛,事由五舅,城中人人誰敢相保。留後今欲何如?」稹曰:「今城中尚有五萬人,且當閉門自守耳。」可武曰:「非良策也。留後不若束身歸朝,如張元益,不失作刺史。且以郭誼為留後,俟得節之日,徐奉太夫人及室家、金帛歸之東都,不亦善乎。」稹曰:「誼安肯如是。」可武曰:「可武已與之重誓,必不負也。」乃引誼入。稹與之密約既定,乃白其母,母曰:「歸朝誠為佳事,但恨已晚。吾有弟不能保,安能保郭誼。汝自圖之。」稹乃素服出門,以母命署誼都知兵馬使。王協已戒諸將列於外廳,誼拜謝稹已,出見諸將,稹治裝於內廳。李士貴聞之,帥後院兵數千攻誼。誼叱之曰:「何不自取賞物,乃欲與李士貴同死乎。」軍士乃退,共殺士貴。誼易置將吏,部署軍士,一夕俱定。 明日,使董可武入謁稹曰:「請議公事。」稹曰:「何不言之。」可武曰:「恐驚太夫人。」乃引稹步出牙門,至北宅,置酒作樂。酒酣,乃言:「今日之事,欲全太尉一家,須留後自圖去就,則朝廷必垂矜閔。」稹曰:「如所言,稹之心也。」可武遂前執其手,崔玄度自後斬之,因收稹宗族,匡周以下至褓中子盡殺之。又殺劉從諫父子所厚善者張谷、陳揚庭、李仲京、郭台、王羽、韓茂章、茂實、王渥、賈庠等凡十二家,並其子、侄、甥、婿無遺。仲京,訓之兄。台,行餘之子。羽,涯之從孫。茂章、茂實,約之子。渥,璠之子。庠,餗之子也。甘露之亂,仲京等亡歸從諫,從諫撫養之。凡軍中有小嫌者,誼日有所誅,流血成泥。乃函稹首,遣使奉表及書降于王宰。首過澤州,劉公直舉營慟哭,亦降於宰。 乙未,宰以狀聞。丙申,宰相入賀。李德裕奏:「今不須複置邢、洺、磁留後,但遣盧弘正宣慰三州及成德、魏博兩道。」上曰:「郭誼宜如何處之。」德裕對曰:「劉稹騃孺子耳,阻兵拒命,皆誼為之謀主。及勢孤力屈,又賣稹以求賞。此而不誅,何以懲惡。宜及諸軍在境,並誼等誅之。」上曰:「朕意亦以為然。」乃詔石雄將七千人入潞州,以應謠言。杜悰以饋運不給,謂誼等可赦,上熟視不應。德裕曰:「今春澤潞未平,太原複擾,自非聖斷堅定,二寇何由可平。外議以為若在先朝,赦之久矣。」上曰:「卿不知文宗心地不與卿合,安能議乎。」罷盧鈞山南東道,專為昭義節度使。 戊戌,劉稹傳首至京師。詔「昭義五州給複一年,軍行所過州縣免今年秋稅。昭義自劉從諫以來,橫增賦斂,悉從蠲免。所籍土團,並縱遣歸農。諸道將士有功者,等級加賞。」 郭誼既殺劉稹,日望旌節。既久不聞問,乃曰:「必移他鎮。」於是閱鞍馬,治行裝。及聞石雄將至,懼失色。雄至,誼等參賀畢,敕使張仲清曰:「郭都知告身來日當至。諸高班告身在此,晚牙來受之。」乃以河中兵環球場,晚牙,誼等至,唱名引入,凡諸將桀黠拒官軍者,悉執送京師。 加何弘敬同平章事。 丁未,詔發劉從諫屍,暴於潞州市三日,石雄取其屍置球場,斬銼之。 戊申,加李德裕太尉、趙國公。德裕固辭,上曰:「恨無官賞卿耳。卿若不應得,朕必不與卿。」 初,李德裕以韓全義以來,將帥出征屢敗,其弊有三。一者,詔令下軍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預聞。二者,監軍各以意見指揮軍事,將帥不得專進退。三者,每軍各有宦者為監使,悉選軍中驍勇數百為牙隊,其在陳戰鬥者皆怯弱之士。每戰,監使自有信旗,乘高立馬,以牙隊自衛,視軍勢小卻,輒引旗先走,陳從而潰。德裕乃與樞密使楊欽義、劉行深議,約敕監軍不得預軍政,每兵千人聽監使取十人自衛,有功隨例沾賞。二樞密皆以為然,白上行之。自禦回鶻至澤潞罷兵,皆守此制。自非中書進詔意,更無他詔自中出者。號令既簡,將帥得以施其謀略,故所向有功。 自用兵以來,河北三鎮每遣使者至京師,李德裕常面諭之曰:「河朔兵力雖強,不能自立,須藉朝廷官爵、威命以安軍情。歸語汝使,與其使大將邀宣慰敕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奮忠義,立功立事,結知明主,使恩出朝廷,不亦榮乎。且以耳目所及者言之,李載義在幽州為國家盡忠,平滄景,及為軍中所逐,不失作節度使,後鎮太原,位至宰相。楊志誠遣大將遮敕使馬求官,及為軍中所逐,朝廷竟不赦其罪。此二人禍福足以觀矣。」德裕複以其言白上,上曰:「要當如此明告之。」由是三鎮不敢有異志。 九月,詔以澤州隸河陽節度。 丁巳,盧鈞入潞州。鈞素寬厚愛人,劉稹未平,鈞已領昭義節度,襄州士卒在行營者,與潞人戰,常對陳揚鈞之美。及赴鎮,入天井關,昭義散卒歸之者,鈞皆厚撫之,人情大洽,昭義遂安。 劉稹將郭誼、王協、劉公直、安全慶、李道德、李佐堯、劉武德、董可武等至京師,皆斬之。 臣光曰:董重質之在淮西,郭誼之在昭義,吳元濟、劉稹,如木偶人在伎兒之手耳。彼二人者,始則勸人為亂,終則賣主規利,其死固有餘罪。然憲宗用之于前,武宗誅之於後,臣愚以為皆失之。何則。賞奸非義也,殺降非信也,失義與信,何以為國。昔漢光武待王郎、劉盆子止於不死,知其非力竭則不降故也。樊崇、徐宣、王元、牛邯之徒,豈非助亂之人乎。而光武弗殺。蓋以既受其降,則不可複誅故也。若既赦而複逃亡叛亂,則其死固無辭矣。如誼等,免死流之遠方,沒齒不還可矣,殺之,非也。 王羽、賈庠等已為誼所殺,李德裕複下詔稱逆賊王涯、賈餗等已就昭義誅其子孫,宣告中外,識者非之。劉從諫妻裴氏亦賜死。又令昭義降將李丕、高文端、王釗等疏昭義將士與劉稹同惡者,悉誅之,死者甚眾。盧鈞疑其枉濫,奏請寬之,不從。 昭義屬城有嘗無禮于王元逵者,元逵推求得二十餘人,斬之,餘眾懼,複閉城自守。戊辰,李德裕等奏:「寇孽既平,盡為國家城鎮,豈可令元逵窮兵攻討。望遣中使賜城內將士敕,招安之,仍詔元逵引兵歸鎮,並詔盧鈞自遣使安撫。」從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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