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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傅廢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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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武帝永初元年秋八月癸酉,立王太子義符為皇太子。 三年春三月,上不豫,太尉長沙王道憐、司空徐羨之、尚書僕射傅亮、領軍將軍謝晦、護軍將軍檀道濟併入侍醫藥。群臣請祈禱神袛,上不許,唯使侍中謝方明以疾告宗廟而已。上性不信奇怪,微時多符瑞,及貴,史官審以所聞,上拒而不答。 檀道濟出為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鎮廣陵,悉監淮南諸軍。 皇太子多狎群小謝晦言於上曰:「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萬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負荷非才。」上曰:「廬陵何如?」晦曰:「臣請觀焉。」出造廬陵王義真,義真盛欲與談,晦不甚答。晦還曰:「德輕於才,非人主也。」丁未,出義真為都督南豫豫雍司秦並六州諸軍事、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 夏五月,帝疾甚,召太子誡之曰:「檀道濟,雖有幹略而無遠志,非如兄韶有難禦之氣也。徐羨之、傅亮,當無異圖,謝晦,數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同異,必此人也。」又為手詔曰:「後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煩臨朝。」司空徐羨之、中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鎮北將軍檀道濟同被顧命。癸亥,帝殂於西殿。太子即皇帝位,年十七,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立妃司馬氏為皇后。 文帝元嘉元年。營陽王居喪無禮,好與左右狎昵,遊戲無度。特進致仕范泰上封事曰:「伏聞陛下時在後園,頗習武備,鼓鞞在宮,聲聞於外。黷武掖庭之內,喧嘩省闥之間,非徒不足以威四夷,祗生遠近之怪。陛下踐祚,委政宰臣,實同高宗諒暗之美,而更親狎小人,懼非社稷至計,經世之道也。」不聽。 南豫州刺史廬陵王義真,警悟愛文義,而性輕易,與太子左衛率謝靈運、員外常侍顏延之、慧琳道人情好款密,嘗雲:「得志之日,以靈運、延之為宰相,慧琳為西豫州都督。」靈運性褊傲,不遵法度,自謂才能宜參權要,常懷憤邑。延之嗜酒放縱。 徐羨之等惡義真與靈運等遊。於是羨之等以為靈運、延之構扇異同,非毀執政,出靈運為永嘉太守,延之為始安太守。 義真至曆陽,多所求索,執政每裁量不盡與,義真深怨之,數有不平之言。又表求還都,諮議參軍何尚之屢諫不聽。時羨之等已密謀廢帝,而次立者應在義真,乃因義真與帝有隙,先奏列其罪惡,廢為庶人,徙新安郡。前吉陽令堂邑張約之上疏曰:「廬陵王少蒙先皇優慈之遇,長受陛下睦愛之恩,故在心必言,所懷必亮,容犯臣子之道,致招驕恣之愆。至於天姿夙成,實有卓然之美,宜在容養,錄善掩瑕,訓盡義方,進退以漸。今猥加剝辱,幽徙遠郡,上傷陛下棠棣之篤,下令遠近恇然失圖。臣伏思大宋開基造次,根條未繁,宜廣樹藩戚,敦睦以道。人誰無過,貴能自新。以武皇之愛子,陛下之懿弟,豈可以其一眚,長致淪棄哉。」書奏,以約之為梁州府參軍,尋殺之。 夏四月,徐羨之等以南兗州刺史檀道濟先朝舊將,威服殿省,具有兵眾,乃召道濟及江州刺史王弘入朝。五月,皆至建康,以廢立之謀告之。 甲申,謝晦以領軍府屋敗,悉令家人出外,聚將士於府內。又使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為內應。夜,邀檀道濟同宿,晦悚動不得眠,道濟就寢便熟,晦以此服之。 時帝于華林園為列肆,親自沽賣。又與左右引船為樂,夕游天淵池,即龍舟而寢。乙酉詰旦,道濟引兵居前,羨之等繼其後,入自雲龍門,安泰等先誡宿衛,莫有禦者。帝未興,軍士進殺二侍者,傷帝指,扶出東合,收璽綬,群臣拜辭,衛送故太子宮。 侍中程道惠勸羨之等立皇弟南豫州刺史義恭。羨之等以宜都王義隆素有令望,又多符瑞,乃稱皇太后令,數帝過惡,廢為營陽王,以宜都王纂承大統,赦死罪以下。又稱皇太后令,奉還璽綬。並廢皇后為營陽王妃,遷營陽王于吳。使檀道濟入守朝堂。王至吳,止金昌亭。六月癸醜,羨之等使邢安泰就弑之。王多力,突走出昌門,追者以門關踣而弑之。 裴子野論曰:古者人君養子,能言而師授之辭,能行而傅相之禮。宋之教誨,雅異於斯,居中則任僕妾,處外則近趨走。太子、皇子,有師有侍,是二職者,皆台皂也。制其行止,授其法則,導達臧否,罔弗由之,言不及於禮義,識不達於今古,謹敕者能勸之以吝嗇,狂愚者或誘之以凶慝。雖有師傅,多以耆艾大夫為之,雖有友及文學,多以膏粱年少為之,具位而已,亦弗與遊。幼王臨州,長史行事,宣傳教命,又有典簽,往往專恣,竊弄威權,是以本枝雖茂,而端良甚寡。嗣君沖幼,世繼奸回,雖惡物丑類,天然自出,然習則生常,其流遠矣。降及太宗,舉天下而棄之,亦昵比之為也。嗚呼,有國有家,其鑒之矣。 傅亮帥行台百官奉法駕,迎宜都王於江陵。祠部尚書蔡廓至尋陽,遇疾不堪前。亮與之別,廓曰:「營陽在吳,宜厚加供奉,一旦不幸,卿諸人有弑主之名,欲立於世,將可得邪。」時亮已與羨之議害營陽王,乃馳信止之,不及。羨之大怒曰:「與人共計議,如何旋背即賣惡於人邪。」羨之等又遣使者殺前廬陵王義真於新安。 羨之以荊州地重,恐宜都王至,或別用人,乃亟以錄命除領軍將軍謝晦行都督荊湘等七州諸軍事、荊州刺史,欲令居外為援,精兵舊將,悉以配之。 秋七月,行台至江陵,立行門于城南,題曰:「大司馬門」。傅亮帥百僚詣門上表,進璽紱,儀物甚盛。宜都王時年十八,下教曰:「猥以不德,謬降大命,顧已兢悸,何以克堪。輒當暫歸朝廷,展哀陵寢,並與賢彥申寫所懷。望體其心,勿為辭費。」府州佐史並稱臣,請題榜諸門,一依宮省,王皆不許。教州、府、國綱紀宥其統內見刑,原逋責。 諸將佐聞營陽、廬陵王死,皆以為疑,勸王不可東下。司馬王華曰:「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雖嗣主不綱,人望未改。徐羨之中才寒士,傅亮布衣諸生,非有晉宣帝、王大將軍之心明矣,受寄崇重,未容遽敢背德。畏廬陵嚴斷,將來必不自容。以殿下寬睿慈仁,遠近所知,且越次奉迎,冀以見德,悠悠之論,殆必不然。又羨之等五人同功並位,孰肯相讓。就懷不軌,勢必不行。廢主若存,慮其將來受禍,致此殺害。蓋由貪生過深,寧敢一朝頓懷逆志。不過欲握權自固,以少主仰待耳。殿下但當長驅六轡,以副天人之心。」王曰:「卿複欲為宋昌邪。」長史王曇首、南蠻校尉劉彥之皆勸王行,曇首仍陳天人符應,王乃曰:「諸公受遺,不容背義。且勞臣舊將,內外充滿,今兵力又足以制物,夫何所疑。」乃命王華總後任,留鎮荊州。王欲使劉彥之將兵前驅,彥之曰:「了彼不反,便應朝服順流。若使有虞,此師既不足恃,更開嫌隙之端,非所以副遠邇之望也。」會雍州刺史褚叔度卒,乃遣彥之權鎮襄陽。 甲戌,王發江陵,引見傅亮,號泣,哀動左右。既而問義真及少帝薨廢本末,悲哭嗚咽,侍側者莫能仰視。亮流汗沾背不能對,乃布腹心於到彥之、王華等,深自結納。王以府、州文武嚴兵自衛,台所遣百官眾力不得近部伍。中兵參軍朱容子抱刀處王所乘舟戶外,不解帶者累旬。 八月丙申,宜都王至建康,群臣迎拜於新亭。徐羨之問傅亮曰:「王可方誰。」亮曰:「晉文、景以上人。」羨之曰:「必能明我赤心。」亮曰:「不然。」 丁酉,王謁初寧陵,還止中堂,百官奉璽綬,王辭讓數四,乃受之,即皇帝位於中堂。備法駕入宮,禦太極前殿,大赦,改元,文武賜位二等。 戊戌,謁太廟,詔複廬陵王先封,迎其柩及孫修華、謝妃還建康。 庚子,以行荊州刺史謝晦為真。晦將行,與蔡廓別,屏人問曰:「吾其免乎。」廓曰:「卿受先帝顧命,任以社稷,廢昏立明,義無不可。但殺人二兄,而以之北面,挾震主之威,據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為難。」晦始懼不得去,既發,顧望石頭城喜曰:「今得脫矣。」 癸卯,徐羨之進位司徒,王弘進位司空,傅亮加開府儀同三司,謝晦進號衛將軍,檀道濟進號征北將軍。 有司奏車駕依故事臨華林園聽訟。詔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者,二公推訊。」 帝以王曇首、王華為侍中,曇首領右衛將軍,華領驍騎將軍,朱容子為右軍將軍。 甲辰,徐羨之等欲即以到彥之為雍州,帝不許,征彥之為中領軍,委以戎政。彥之自襄陽南下,謝晦已至鎮,慮彥之不過已。彥之至楊口,步往江陵,深布誠款,晦亦厚自結納。彥之留馬及利劍、名刀以與晦,晦由此大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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