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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平漁陽


  淮陽王更始元年,宛人彭寵、吳漢亡命在漁陽,鄉人韓鴻為更始使,徇北州,承制拜寵偏將軍,行漁陽太守事,以漢為安樂令。

  二年,邯鄲王郎遣將徇漁陽、上谷,上谷太守耿況約寵俱歸大司馬秀。事見《光武中興》。

  漢光武建武二年。帝之討王郎也,彭寵發突騎以助軍,轉糧食,前後不絕。及帝追銅馬至薊,寵自負其功,意望甚高,帝接之不能滿,以此懷不平。及即位,吳漢、王梁,寵之所遣,並為三公,而寵獨無所加,愈怏怏不得志,歎曰:「如此,我當為王。但爾者,陛下忘我邪?」

  是時北州破散,而漁陽差完,有舊鐵官,寵轉以貿谷,積珍寶,益富強。幽州牧朱浮,年少有俊才,欲厲風跡,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及王莽時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多發諸郡倉穀稟贍其妻子。寵以為天下未定,師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屬以損軍實,不從其令。浮性矜急自多,寵亦狠強,嫌怨轉積。浮數譖構之,密奏寵多聚兵谷,意計難量。上輒漏泄令寵聞,以脅恐之。至是,有詔征寵,寵上疏,願與浮俱征。帝不許,寵益以自疑。其妻素剛,不堪抑屈,固勸無受征,曰:「天下未定,四方各自為雄,漁陽大郡,兵馬最精,何故為人所奏而棄此去乎?」寵又與所親信吏計議,皆懷怨于浮,莫有勸行者。帝遣寵從弟子後蘭卿喻之。寵因留子後蘭卿,遂發兵反,拜署將帥,自將二萬餘人攻朱浮於薊。又以與耿況俱有重功,而恩賞並薄,數遣使要誘況。況不受,斬其使。

  八月,帝遣遊擊將軍鄧隆助朱浮討彭寵。隆軍潞南,浮軍雍奴,遣吏奏狀。帝讀檄,怒,謂使吏曰:「營相去百里,其勢豈可得相及。比若還,北軍必敗矣。」彭寵果遣輕兵擊隆軍,大破之。浮遠,遂不能救。

  三年三月,涿郡太守張豐反,自稱「無上大將軍」,與彭寵連兵。朱浮以帝不自征彭寵,上疏求救。詔報曰:「往年赤眉跋扈長安,吾策其無穀必東,果來歸附。今度此反虜,勢無久全,其中必有內相斬者。今軍資未充,故須後麥耳。」浮城中糧盡,人相食,會耿況遣騎來救,浮乃得脫身走,薊城遂降于彭寵。寵自稱燕王,攻拔右北平、上穀數縣,賂遺匈奴,借兵為助。又南結張步及富平、獲索諸賊,皆與交通。

  四年五月,上將親征彭寵,伏湛諫曰:「今兗、豫、青、冀,中國之都,而寇賊從橫,未及從化。漁陽邊外荒耗,豈足先圖。陛下舍近務遠,棄易求難,誠臣之所惑也。」上乃還。

  帝遣建義大將軍朱祜、建威大將軍耿弇、征虜將軍祭遵、驍騎將軍劉喜討張豐於涿郡。祭遵先至,急攻豐,禽之。初,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彩囊裹石系豐肘,雲:「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反。既執,當斬,猶曰:「肘石有玉璽」。傍人為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歎曰:「當死無恨。」

  上詔耿弇進擊彭寵。弇以父況與寵同功,又兄弟無在京師者,不敢獨進,求詣雒陽。詔報曰:「將軍舉宗為國,功效尤著,何嫌何疑,而欲求征。」況聞之,更遣弇弟國入侍。時祭遵屯良鄉,劉喜屯陽鄉,彭寵引匈奴兵欲擊之。耿況使其子舒襲破匈奴兵,斬兩王,寵乃退走。

  五年二月,彭寵妻數為惡夢,又多見怪變,蔔筮、望氣者皆言:「兵當從中起。」寵以子後蘭卿質漢歸,不信之,使將兵居外,無親於中。寵齋在便室,蒼頭子密等三人因寵臥寐,共縛著床,告外吏雲:「大王齋禁,皆使吏休。」偽稱寵命,收縛奴婢,各置一處。又以寵命呼其妻,妻入,驚曰:「奴反」奴乃捽其頭,擊其頰。寵急呼曰:「趣為諸將軍辦裝。」於是兩奴將妻入取寶物,留一奴守寵。寵謂守奴曰:「若小兒,吾素所愛也,今為子密所迫劫耳。解我縛,當以女珠妻汝,家中財物,皆以與若。」小奴意欲解之,視戶外,見子密聽其語,遂不敢解。於是收金玉衣物,至寵所裝之,被馬六匹,使妻縫兩縑囊。昏夜後,解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雲:「今遣子密等至子後蘭卿所,速開門出,勿稽留之。」書成,斬寵及妻頭置囊中,便持記馳出城,因以詣闕。明旦,閣門不開,官屬逾牆而入,見寵屍,驚怖。其尚書韓立等共立寵子午為王,國師韓利斬午首詣祭遵降,夷其家族。帝封子密為不義侯。

  權德輿議曰:伯通之叛命,子密之戕君,同歸於亂,罪不相蔽,宜各致於法,昭示王度。反乃爵於五等,又以「不義」為名。且舉以不義,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漢爵為不足勸矣。《春秋》書齊豹盜、三叛人名之義,無乃異於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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