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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傳(3)


  史國

  史國,都獨莫水南十裡,舊康居之地也。其王姓昭武,字逖遮,亦康國王之支庶也。都城方二裡。勝兵千餘人。俗同康國。北去康國二百四十裡,南去吐火羅五百里,西去那色波國二百里,東北去米國二百里,東去瓜州六千五百里。大業中,遣使貢方物。

  曹國

  曹國,都那密水南數裡,舊是康居之地也。國無主,康國王令子烏建領之。都城方三裡。勝兵千餘人。國中有得悉神,自西海以東諸國並敬事之。其神有金人焉,金破羅闊丈有五尺,高下相稱。每日以駝五頭、馬十匹、羊一百口祭之,常有千人食之不盡。東南去康國百里,西去何國百五十裡,東去瓜州六千六百里。大業中,遣使貢方物。

  何國

  何國,都那密水南數裡,舊是康居之地也。其王姓昭武,亦康國王之族類,字敦。都城方二裡。勝兵千人。其王坐金羊座。東去曹國百五十裡,西去小安國三百里,東去瓜州六千七百五十裡。大業中,遣使貢方物。

  烏那曷

  烏那曷國,都烏滸水西,舊安息之地也。王姓昭武,亦康國種類,字佛食。都城方二裡。勝兵數百人。王坐金羊座。東北去安國四百里,西北去穆國二百餘裡,東去瓜州七千五百里。大業中,遣使貢方物。

  穆國

  穆國,都烏滸河之西,亦安息之故地,與烏那曷為鄰。其王姓昭武,亦康國王之種類也,字阿濫密。都城方三裡,勝兵二千人。東北去安國五百里,東去烏那曷二百餘裡,西去波斯國四千餘裡,東去瓜州七千七百里。大業中,遣使貢方物。

  波斯

  波斯國,都達曷水之西蘇藺城,即條支之故地也。其王字庫薩和。都城方十餘裡。勝兵二萬餘人,乘象而戰。國無死刑,或斷手刖足,沒家財,或剃去其須,或系排于項,以為標異。人年三歲已上,出口錢四文。妻其姊妹。人死者,棄屍於山,持服一月。王著金花冠,坐金師子座,傅金屑於須上以為飾。衣錦袍,加瓔珞於其上。土多良馬,大驢,師子,白象,大鳥卵,真珠,頗黎,獸魄,珊瑚,琉璃,瑪瑙,水精,瑟瑟,呼洛羯,呂騰,火齊,金剛,金,銀,钅俞石,銅,鑌鐵,錫,錦疊,細布,氍〈叟毛〉,毾〈登毛〉,護那,越諾布,檀,金縷織成,赤麖皮,朱沙,水銀,薰陸、郁金、蘇合、青木等諸香,胡椒,畢撥,石蜜,半密,千年棗,附子,訶黎勒,無食子,鹽綠,雌黃。突厥不能至其國,亦羈縻之。波斯每遣使貢獻。西去海數百里,東去穆國四千餘裡,西北去拂菻四千五百里,東去瓜州萬一千七百里。煬帝遣雲騎尉李昱使通波斯,尋遣使隨昱貢方物。

  漕國

  漕國,在蔥嶺之北,漢時罽賓國也。其王姓昭武,字順達,康國王之宗族。都城方四裡。勝兵者萬餘人。國法嚴整,殺人及賊盜皆死。其俗淫祠。蔥嶺山有順天神者,儀制極華,金銀鍱為屋,以銀為地,祠者日有千餘人。祠前有一魚脊骨,其孔中通,馬騎出入。國王戴金魚頭冠,坐金馬座。土多稻、粟、豆、麥;饒象,馬,封牛,金,銀,鑌鐵,氍,朱砂,青黛,安息、青木等香,石蜜,半密,黑鹽,阿魏,沒藥,白附子。北去帆延七百里,東去刦國六百里,東北去瓜州六千六百里。大業中,遣使貢方物。

  附國

  附國者,蜀郡西北二千餘裡,即漢之西南夷也。有嘉良夷,即其東部,所居種姓自相率領,土俗與附國同,言語少殊,不相統一。其人並無姓氏。附國王字宜繒。其國南北八百里,東南千五百里,無城柵,近川穀,傍山險。俗好復仇,故壘石為巢而居,以避其患。其巢高至十餘丈,下至五六丈,每級丈餘,以木隔之。基方三四步,巢上方二三步,狀似浮圖。於下級開小門,從內上通,夜必關閉,以防賊盜。國有二萬餘家,號令自王出。嘉良夷政令系之酋帥,重罪者死,輕罪罰牛。人皆輕捷,便於擊劍。漆皮為牟甲,弓長六尺,以竹為弦。妻其群母及嫂,兒弟死,父兄亦納其妻。好歌舞,鼓簧,吹長笛。有死者,無服制,置屍高床之上,沐浴衣服,被以牟甲,覆以獸皮。子孫不哭,帶甲舞劍而呼雲:「我父為鬼所取,我欲報冤殺鬼。」自余親戚哭三聲而止。婦人哭,必以兩手掩面。死家殺牛,親屬以豬酒相遺,共飲啖而瘞之。死後十年而大葬,其葬必集親賓,殺馬動至數十匹。立其祖父神而事之。其俗以皮為帽,形圓如缽,或帶羃䍦。衣多毛毼皮裘,全剝牛腳皮為靴。項系鐵鎖,手貫鐵釧。王與酋帥,金為首飾,胸前懸一金花,徑三寸。其土高,氣候涼,多風少雨。土宜小麥、青稞。山出金、銀,多白雉。水有嘉魚,長四尺而鱗細。

  大業四年,其王遣使素福等八人入朝。明年,又遣其弟子宜林率嘉良夷六十人朝貢。欲獻良馬,以路險不通,請開山道以修職貢。煬帝以勞人不許。

  嘉良有水,闊六七十丈,附國有水,闊百餘丈,並南流,用皮為舟而濟。

  附國南有薄緣夷,風俗亦同。西有女國。其東北連山,綿亙數千里,接於黨項。往往有羌:大、小左封,昔衛,葛延,白狗,向人,望族,林台,春桑,利豆,迷桑,婢藥,大硤,白蘭,叱利摸徒,那鄂,當迷,渠步,桑悟,千碉,並在深山窮穀,無大君長。其風俗略同於黨項,或役屬吐谷渾,或附附國。大業中,來朝貢。緣西南邊置諸道總管,以遙管之。

  ***

  史臣曰:自古開遠夷,通絕域,必因宏放之主,皆起好事之臣。張騫鑿空于前,班超投筆於後,或結之以重寶,或懾之以利劍,投軀萬死之地,以要一旦之功,皆由主尚來遠之名,臣殉輕生之節。是知上之所好,下必有甚者也。煬帝規摹宏侈,掩吞秦、漢,裴矩方進《西域圖記》以蕩其心,故萬乘親出玉門關,置伊吾、且末,而關右暨於流沙,騷然無聊生矣。若使北狄無虞,東夷告捷,必將修輪台之戍,築烏壘之城,求大秦之明珠,致條支之鳥卵,往來轉輸,將何以堪其敝哉!古者哲王之制,方五千里,務安諸夏,不事要荒。豈威不能加,德不能被?蓋不以四夷勞中國,不以無用害有用也。是以秦戍五嶺,漢事三邊,或道殣相望,或戶口減半。隋室恃其強盛,亦狼狽于青海。此皆一人失其道,故億兆罹其毒。若深思即敘之義,固辭都護之請,返其千里之馬,不求白狼之貢,則七戎九夷,候風重譯,雖無遼東之捷,豈及江都之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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