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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稠、劉龍、黃亙、黃袞傳


  何稠,字桂林,國子祭酒妥之兄子也。父通,善斫玉。稠性絕巧,有智思,用意精微。年十餘歲,遇江陵陷,隨妥入長安。仕周禦飾下士。及高祖為丞相,召補參軍,兼掌細作署。開皇初,授都督,累遷禦府監,曆太府丞。稠博覽古圖,多識舊物。波斯嘗獻金綿錦袍,組織殊麗。上命稠為之。稠錦既成,逾所獻者,上甚悅。時中國久絕琉璃之作,匠人無敢厝意,稠以綠瓷為之,與真不異。尋加員外散騎侍郎。

  開皇末,桂州俚李光仕聚眾為亂,詔稠召募討之。師次衡嶺,遣使者諭其渠帥洞主莫崇解兵降款。桂州長史王文同鎖崇以詣稠所。稠詐宣言曰:「州縣不能綏養,致邊民擾叛,非崇之罪也。」乃命釋之,引崇共坐,並從者四人,為設酒食而遣之。崇大悅,歸洞不設備。稠至五更,掩入其洞,悉發俚兵,以臨餘賊。象州逆帥杜條遼、羅州逆帥龐靖等相繼降款。分遣建州開府梁昵討叛夷羅壽,羅州刺史馮暄討賊帥李大檀,並平之,傳首軍門。承制署首領為州縣官而還,眾皆悅服。有欽州刺史甯猛力,帥眾迎軍。初,猛力倔強山洞,欲圖為逆,至是惶懼,請身入朝。稠以其疾篤,因示無猜貳,遂放還州,與之約曰:「八九月間,可詣京師相見。」稠還奏狀,上意不懌。其年十月,猛力卒,上謂稠曰:「汝不前將猛力來,今竟死矣。」稠曰:「猛力共臣為約,假令身死,當遣子入侍。越人性直,其子必來。」初,猛力臨終,誡其子長真曰:「我與大使為約,不可失信于國士。汝葬我訖,即宜上路。」長真如言入朝,上大悅曰:「何稠著信蠻夷,乃至於此。」以勳授開府。

  仁壽初,文獻皇后崩,與宇文愷參典山陵制度。稠性少言,善候上旨,由是漸見親昵。及上疾篤,謂稠曰:「汝既曾葬皇后,今我方死,宜好安置。屬此何益,但不能忘懷耳。魂其有知,當相見於地下。」上因攬太子頸謂曰:「何稠用心,我付以後事,動靜當共平章。」

  大業初,煬帝將幸揚州,謂稠曰:「今天下大定,朕承洪業,服章文物,闕略猶多。卿可討閱圖籍,營造輿服羽儀,送至江都也。」其日,拜太府少卿。稠於是營黃麾三萬六千人仗,及車輿輦輅、皇后鹵簿、百官儀服,依期而就,送于江都。所役工十萬餘人,用金銀錢物巨億計。帝使兵部侍郎明雅、選部郎薛邁等勾核之,數年方竟,毫釐無舛。稠參會今古,多所改創。魏、晉以來,皮弁有纓而無笄導。稠曰:「此古田獵之服也。今服以入朝,宜變其制。」故弁施象牙簪導,自稠始也。又從省之服,初無佩綬,稠曰:「此乃晦朔小朝之服。安有人臣謁帝而去印綬,兼無佩玉之節乎?」乃加獸頭小綬及佩一隻。舊制,五輅於轅上起箱,天子與參乘同在箱內。稠曰:「君臣同所,過為相逼。」乃廣為盤輿,別構欄楯,侍臣立於其中。于內複起須彌平坐,天子獨居其上。自餘麾幢文物,增損極多,事見《威儀志》。帝複令稠造戎車萬乘,鉤陳八百連,帝善之,以稠守太府卿。後三歲,兼領少府監。遼東之役,攝右屯衛將軍,領禦營弩手三萬人。時工部尚書宇文愷造遼水橋不成,師不得濟,右屯衛大將軍麥鐵杖因而遇害。帝遣稠造橋,二日而就。初,稠制行殿及六合城,至是,帝于遼左與賊相對,夜中施之。其城周回八裡,城及女垣合高十仞,上布甲士,立仗建旗。四隅置闕,面別一觀,觀下三門,遲明而畢。高麗望見,謂若神功。是歲,加金紫光祿大夫。明年,攝左屯衛將軍,從至遼左。

  十二年,加右光祿大夫,從幸江都。遇宇文化及作亂,以為工部尚書。化及敗,陷於竇建德,建德複以為工部尚書、舒國公。建德敗,歸於大唐,授將作少匠,卒。

  開皇時,有劉龍者,河間人也。性強明,有巧思。齊後主知之,令修三爵台,甚稱旨,因而曆職通顯。及高祖踐阼,大見親委,拜右衛將軍,兼將作大匠。遷都之始,與高熲參掌制度,代號為能。

  大業時,有黃亙者,不知何許人也,及其弟袞,俱巧思絕人。煬帝每令其兄弟直少府將作。于時改創多務,亙、袞每參典其事。凡有所為,何稠先令亙、袞立樣,當時工人皆稱其善,莫能有所損益。亙官至朝散大夫,袞官至散騎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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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臣曰:宇文愷學藝兼該,思理通贍,規矩之妙,參縱班、爾,當時制度,鹹取則焉。其起仁壽宮,營建洛邑,要求時幸,窮侈極麗,使文皇失德,煬帝亡身,危亂之源,抑亦此之由。至於考覽書傳,定《明堂圖》,雖意過其通,有足觀者。毗、稠巧思過人,頗習舊事,稽前王之采章,成一代之文物。雖失之于華盛,亦有可傳於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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