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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勱傳


  高勱,字敬德,渤海蓚人也,齊太尉、清河王嶽之子也。幼聰敏,美風儀,以仁孝聞,為齊顯祖所愛。年七歲,襲爵清河王。十四為青州刺史,曆右衛將軍、領軍大將軍、祠部尚書、開府儀同三司,改封樂安王。性剛直,有才幹,甚為時人所重。斛律明月雅敬之,每有征伐,則引之為副。遷侍中、尚書右僕射。及後主為周師所敗,勱奉太后歸鄴。時宦官放縱,儀同苟子溢尤稱寵倖,勱將斬之以徇。太后救之,乃釋。劉文殊竊謂勱曰:「子溢之徒,言成禍福,何得如此!」勱攘袂曰:「今者西寇日侵,朝貴多叛,正由此輩弄權,致使衣冠解體。若得今日殺之,明日受誅,無所恨也。」文殊甚愧。既至鄴,勱勸後主:「五品已上家累,悉置三台之上,因脅之曰:『若戰不捷,則燒之。』此輩惜妻子,必當死戰,可敗也。」後主不從,遂棄鄴東遁。勱恒後殿,為周軍所得。武帝見之,與語,大悅,因問齊亡所由。勱發言流涕,悲不自勝,帝亦為之改容。授開府儀同三司。

  高祖為丞相,謂勱曰:「齊所以亡者,由任邪佞。公父子忠良,聞於鄰境,宜善自愛。」勱再拜謝曰:「勱亡齊末屬,世荷恩榮,不能扶危定傾,以致淪覆。既蒙獲宥,恩幸已多,況複濫叨名位,致速官謗。」高祖甚器之,以勱檢校揚州事。後拜楚州刺史,民安之。先是,城北有伍子胥廟,其俗敬鬼。祈禱者必以牛酒,至破產業。勱歎曰:「子胥賢者,豈宜損百姓乎?」乃告諭所部,自此遂止,百姓賴之。

  七年,轉光州刺史,上取陳五策,又上表曰:「臣聞夷凶翦暴,王者之懋功;取亂侮亡,往賢之雅誥。是以苗民逆命,爰興兩階之舞;有扈不賓,終召六師之伐。皆所以寧一宇內,匡濟群生者也。自昔晉氏失馭,天網絕維,群凶於焉蝟起,三方因而鼎立。陳氏乘其際運,拔起細微,茜頊縱其長蛇,竊據吳會;叔寶肆其昏虐,毒被金陵。數年已來,荒悖滋甚。牝雞司旦,昵近奸回,尚方役徒,積骸千數,疆埸防守,長戍三年。或微行暴露,沉湎王侯之宅;或奔馳駿騎,顛墜康衢之首。有功不賞,無辜獲戮,烽燧日警,未以為虞,耽淫靡嫚,不知紀極。天厭亂德,妖實人興,或空裡時有大聲,或行路共傳鬼怪,或刳人肝以祠天狗,或自捨身以厭妖訛。民神怨憤,災異薦發,天時人事,昭然可知。臣以庸才,猥蒙朝寄,頻曆籓任,與其鄰接,密邇仇讎,知其動靜,天討有罪,此即其時。若戎車雷動,戈船電邁,臣難驚怯,請效鷹犬。」高祖覽表嘉之,答以優詔。及大舉伐陳,以勱為行軍總管,從宜陽公王世積下陳江州。以功拜上開府,賜物三千段。

  隴右諸羌數為寇亂,朝廷以勱有威名,拜洮州刺史。下車大崇威惠,民夷悅附,其山谷間生羌相率詣府稱謁,前後至者,數千餘戶。豪猾屏跡,路不拾遺,在職數年,稱為治理。後遇吐谷渾來寇,勱遇疾不能拒戰,賊遂大掠而去。憲司奏勱亡失戶口,又言受羌饋遺,竟坐免官。後卒于家,時年五十六。子士廉,最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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