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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機柳述柳旦柳肅柳雄亮柳謇之柳昂柳調傳


  柳機,字匡時,河東解人也。父慶,魏尚書左僕射。機偉儀容,有器局,頗涉經史。年十九,周武帝時為魯公,引為記室。及帝嗣位,自宣納上士累遷少納言、太子宮尹,封平齊縣公。從帝平齊,拜開府,轉司宗中大夫。宣帝時,遷禦正上大夫。機見帝失德,屢諫不聽,恐禍及己,托于鄭譯,陰求出外,於是拜華州刺史。及高祖作相,征還京師。時周代舊臣皆勸禪讓,機獨義形於色,無所陳請。俄拜衛州刺史。及踐阼,進爵建安郡公,邑二千四百戶,征為納言。機性寬簡,有雅望,然當近侍,無所損益,又好飲酒,不親細務,在職數年,複出為華州刺史。奉詔每月朝見。尋轉冀州刺史。後征入朝,以其子述尚蘭陵公主,禮遇益隆。

  初,機在周,與族人文城公昂俱曆顯要。及此,機、昂並為外職,楊素時為納言,方用事,因上賜宴,素戲機曰:「二柳俱摧,孤楊獨聳。」坐者歡笑,機竟無言。未幾,還州。前後作牧,俱稱寬惠。後數年,以疾征還京師,卒于家,時年五十六。贈大將軍、青州刺史,諡曰簡。子述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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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述,字業隆,性明敏,有幹略,頗涉文藝。少以父廕,為太子親衛。後以尚主之故,拜開府儀同三司、內史侍郎。上于諸婿中,特所寵敬。歲餘,判兵部尚書事。丁父艱去職。未幾,起攝給事黃門侍郎事,襲爵建安郡公。仁壽中,判吏部尚書事。述雖職務修理,為當時所稱,然不達大體,暴於馭下,又怙寵驕豪,無所降屈。楊素時稱貴幸,朝臣莫不讋憚,述每陵侮之,數於上前面折素短。判事有不合素意,素或令述改之,輒謂將命者曰:「語僕射,道尚書不肯。」素由是銜之。俄而楊素亦被疏忌,不知省務。述任寄逾重,拜兵部尚書,參掌機密。述自以無功可紀,過叨匪服,抗表陳讓。上許之,令攝兵部尚書事。上于仁壽宮寢疾,述與楊素、黃門侍郎元岩等侍疾宮中。時皇太子無禮于陳貴人,上知而大怒,因令述召房陵王。述與元岩出外作敕書,楊素聞之,與皇太子協謀,便矯詔執述、岩二人,持以屬吏。及煬帝嗣位,述竟坐除名,與公主離絕。徙述于龍川郡。公主請與述同徙,帝不聽,事見《列女傳》。述在龍川數年,複徙寧越,遇瘴癘而死,時年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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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旦字匡德,工騎射,頗涉書籍。起家周左侍上士,累遷兵部下大夫。頃之,益州總管王謙起逆,拜為行軍長史,從梁睿討平之,以功授儀同三司。開皇元年,加授開府,封新城縣男,遷授掌設驃騎。曆羅、淅、魯三州刺史,並有能名。大業初,拜龍川太守。民居山洞,好相攻擊,旦為開設學校,大變其風。帝聞而善之,下詔褒美。四年,征為太常少卿,攝判黃門侍郎事。卒官,年六十一。子燮,官至河內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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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字匡仁,少聰敏,閑於占對。起家周齊王文學。武帝見而異之,召拜宣納上士。高祖作相,引為賓曹參軍。開皇初,授太子洗馬。陳使謝泉來聘,以才學見稱,詔肅宴接,時論稱其華辯。轉太子內舍人,遷太子僕。太子廢,坐除名為民。大業中,帝與段達語及庶人罪惡之狀,達雲:「柳肅在宮,大見疏斥。」帝問其故,答曰:「學士劉臻,嘗進章仇太翼于宮中,為巫蠱事。肅知而諫曰:『殿下帝之塚子,位當儲貳,誡在不孝,無患見疑。劉臻書生,鼓搖脣舌,適足以相誑誤,願殿下勿納之。』庶人不懌,他日謂臻曰:『汝何故漏泄,使柳肅知之,令面折我?』自是後言皆不用。」帝曰:「肅橫除名,非其罪也。」召守禮部侍郎,轉工部侍郎,大見親任。每行幸遼東,常委之于涿郡留守。十一年卒,時年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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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亮字信誠。父檜,仕周華陽太守。遇黃眾寶作亂,攻陷華陽,檜為賊所害。雄亮時年十四,哀毀過禮,陰有復仇之志。武帝時,眾寶率其所部歸於長安,帝待之甚厚。雄亮手斬眾寶於城中,請罪闕下,帝特原之。尋治梁州總管記室,遷湖城令,累遷內史中大夫,賜爵汝陽縣子。司馬消難作亂江北,高祖令雄亮聘于陳,以結鄰好。及還,會高祖受禪,拜尚書考功侍郎,尋遷給事黃門侍郎。尚書省凡有奏事,雄亮多所駁正,深為公卿所憚。俄以本官檢校太子左庶子,進爵為伯。秦王俊之鎮隴右也,出為秦州總管府司馬,領山南道行台左丞,卒官,時年五十一。有子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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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謇之字公正。父蔡年,周順州刺史。謇之身長七尺五寸,儀容甚偉,風神爽亮,進止可觀。為童兒時,周齊王憲嘗遇謇之於途,異而與語,大奇之。因奏入國子,以明經擢第,拜宗師中士,尋轉守廟下士。武帝嘗有事太廟,謇之讀祝文,音韻清雅,觀者屬目。帝善之,擢為宣納上士。及高祖作相,引為田曹參軍,仍諮典簽事。開皇初,拜通事舍人,尋遷內史舍人,曆兵部、司勳二曹侍郎。朝廷以謇之有雅望,善談謔,又飲酒至石不亂,由是每梁、陳使至,輒令謇之接對。後遷光祿少卿。出入十餘年,每參掌敷奏。會吐谷渾來降,朝廷以宗女光化公主妻之,以謇之兼散騎常侍,送公主于西域。俄而突厥啟民可汗求結和親,複令謇之送義成公主于突厥。謇之前後奉使,得二國所贈馬千餘匹,雜物稱是,皆散之宗族,家無餘財。仁壽中,出為肅州刺史,尋轉息州刺史,俱有惠政。後二歲,以母憂去職。煬帝踐阼,複拜光祿少卿。大業初,啟民可汗自以內附,遂畜牧於定襄、馬邑間,帝使謇之諭令出塞。及還,奏事稱旨,拜黃門侍郎。時元德太子初薨,朝野注望,皆以齊王當立。帝方重王府之選,大業三年,車駕還京師,拜為齊王長史。帝法服臨軒,備儀衛,命齊王立於西朝堂之前,北面。遣吏部尚書牛弘、內史令楊約、左衛大將軍宇文述等,從殿廷引謇之詣齊王所,西面立。牛弘宣敕謂齊王曰:「我昔階緣恩寵,啟封晉陽,出籓之初,時年十二。先帝立我於西朝堂,乃令高熲、虞慶則、元旻等,從內送王子相于我。于時誡我曰:『以汝幼沖,未更世事,今令子相作輔於汝,事無大小,皆可委之。無得昵近小人,疏遠子相。若從我言者,有益於社稷,成立汝名行。如不用此言,唯國及身,敗無日矣。』吾受敕之後,奉以周旋,不敢失墜。微子相之力,吾無今日矣。若與謇之從事,一如子相也。」又敕謇之曰:「今以卿作輔于齊,善思匡救之理,副朕所望。若齊王德業修備,富貴自當鐘卿一門。若有不善,罪亦相及。」時齊王正擅寵,左右放縱,喬令則之徒,深見昵狎。謇之雖知其罪失,不能匡正。及王得罪,謇之竟坐除名。帝幸遼東,召謇之檢校燕郡事。及帝班師,至燕郡,坐供頓不給,配戍嶺南。卒于洭口,時年六十。子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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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字千里。父敏,有高名,好禮篤學,治家如官。仕周,曆職清顯。開皇初,為太子太保。昂有器識,幹局過人。周武帝時,為大內史,賜爵文城郡公,致位開府,當途用事,百僚皆出其下。宣帝嗣位,稍被疏遠,然不離本職。及高祖為丞相,深自結納。高祖大悅之,以為大宗伯。昂受拜之日,遂得偏風,不能視事。高祖受禪,昂疾愈,加上開府,拜潞州刺史。昂見天下無事,可以勸學行禮,因上表曰:

  臣聞帝王受命,建學制禮,故能移既往之風,成惟新之俗。自魏道將謝,分割九區,關右、山東,久為戰國,各逞權詐,俱殉干戈,賦役繁重,刑政嚴急。蓋救焚拯溺,無暇從容,非朝野之願,以至於此。晚世因循,遂成希慕,俗化澆敝,流宕忘反,自非天然上哲,挺生於時,則儒雅之道,經禮之制,衣冠民庶,莫肯用心。世事所以未清,軌物由茲而壞。伏惟陛下稟靈上帝,受命昊天,合三陽之期,膺千祀之運。往者周室頹毀,區宇沸騰,聖策風行,神謀電發,端坐廊廟,蕩滌萬方,俯順幽明,君臨四海。擇萬古之典,無善不為;改百王之弊,無惡不盡。至若因情緣義,為其節文,故以三百三千,事高前代。然下土黎獻,尚未盡行。臣謬蒙獎策,從政籓部,人庶軌儀,實見多闕,儒風以墜,禮教猶微,是知百姓之心,未能頓變。仰惟深思遠慮,情念下民,漸被以儉,使至於道。臣恐業淹事緩,動延年世。若行禮勸學,道教相催,必當靡然向風,不遠而就。家知禮節,人識義方,比屋可封,輒謂非遠。

  上覽而善之,因下詔曰:

  建國重道,莫先於學,尊主庇民,莫先於禮。自魏氏不競,周、齊抗衡,分四海之民,鬥二邦之力,遞為強弱,多歷年所。務權詐而薄儒雅,重干戈而輕俎豆,民不見德,唯爭是聞。朝野以機巧為師,文吏用深刻為法,風澆俗弊,化之然也。雖複建立庠序,兼啟黌塾,業非時貴,道亦不行。其間服膺儒術,蓋有之矣,彼眾我寡,未能移俗。然其維持名教,獎飾彝倫,微相弘益,賴斯而已。王者承天,休咎隨化,有禮則祥瑞必降,無禮則妖孽興起。人稟五常,性靈不一,有禮則陰陽合德,無禮則禽獸其心。治國立身,非禮不可。朕受命于天,財成萬物,去華夷之亂,求風化之宜。戒奢崇儉,率先百辟,輕徭薄賦,冀以寬弘。而積習生常,未能懲革,閭閻士庶,吉凶之禮,動悉乖方,不依制度。執憲之職,似塞耳而無聞,蒞民之官,猶蔽目而不察。宣揚朝化,其若是乎?古人之學,且耕且養。今者民丁非役之日,農畝時候之餘,若敦以學業,勸以經禮,自可家慕大道,人希至德。豈止知禮節,識廉恥,父慈子孝,兄恭弟順者乎?始自京師,爰及州郡,宜祗朕意,勸學行禮。

  自是天下州縣皆置博士習禮焉。

  昂在州,甚有惠政,數年,卒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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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調,起家秘書郎,尋轉侍御史。左僕射楊素嘗於朝堂見調,因獨言曰:「柳條通體弱,獨搖不須風。」調斂板正色曰:「調信無取者,公不當以為侍御史;調信有可取,不應發此言。公當具瞻之秋,樞機何可輕發!」素甚奇之。煬帝嗣位,累遷尚書左司郎。時王綱不振,朝士多贓貨,唯調清素守常,為時所美。然於幹用,非其所長。

  史臣曰:韋氏自居京兆,代有人物。世康昆季,餘慶所鐘,或入處禮闈,或出總方岳,朱輸接軫,旟斾成陰,在周暨隋,勳庸並茂,盛矣!建安風韻閒雅,望重當時。述恃寵驕人,終致傾敗。旦屢有惠政,肅每存誠讜。雄亮名節自立,忠正見稱,謇之神情開爽,頗為疏放。文城曆仕二朝,鹹見推重,獻書高祖,遂興學校,言能弘道,其利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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