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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志(3)


  服妖

  後齊婁後臥疾,寢衣無故自舉。俄而後崩。

  文宣帝末年,衣錦綺,傅粉黛,數為胡服,微行市裡。粉黛者,婦人之飾,陽為陰事,君變為臣之象也。及帝崩,太子嗣位,被廢為濟南王。又齊氏出自陰山,胡服者,將反初服也。錦彩非帝王之法服,微服者布衣之事,齊亡之效也。

  後主好令宮人以白越布折額,狀如髽幗;又為白蓋。此二者,喪禍之服也。後主果為周武帝所滅,父子同時被害。

  武平時,後主于苑內作貧兒村,親衣襤褸之服而行乞其間,以為笑樂。多令人服烏衣,以相執縛。後主果為周所敗,被虜于長安而死;妃後窮困,至以賣燭為業。

  後周大象元年,服冕二十有四旒,車服旗鼓,皆以二十四為節。侍衛之官,服五色,雜以紅紫。令天下車以大木為輪,不施輻。朝士不得佩綬,婦人墨妝黃眉。又造下帳,如送終之具,令五皇后各居其一,實宗廟祭器於前,帝親讀版而祭之。又將五輅載婦人,身率左右步從。又倒懸雞及碎瓦于車上,觀其作聲,以為笑樂。皆服妖也。帝尋暴崩,而政由於隋,周之法度,皆悉改易。

  開皇中,房陵王勇之在東宮,及宜陽公王世積家,婦人所有領巾制同槊幡軍幟。婦人為陰,臣象也,而服兵幟,臣有兵禍之應矣。勇竟而遇害,世積坐伏誅。

  雞禍

  開皇中,有人上書,言頻歲已來,雞鳴不鼓翅,類腋下有物而妨之,翮不得舉,肘腑之臣,當為變矣。書奏不省。京房《易飛候》曰:「雞鳴不鼓翅,國有大害。」其後大臣多被夷滅,諸王廢黜,太子幽廢。

  大業初,天下雞多夜鳴,京房《易飛候》曰:「雞夜鳴,急令。」又雲:「昏而鳴,百姓有事;人定鳴,多戰;夜半鳴,流血漫漫。」及中年已後,軍國多務,用度不足,於是急令暴賦,責成守宰,百姓不聊生矣,各起而為盜,戰爭不息,屍骸被野。

  龜孽

  開皇中,掖庭宮每夜有人來挑宮人。宮司以聞。帝曰:「門衛甚嚴,人何從而入?當是妖精耳。」因戒宮人曰:「若逢,但斫之。」其後有物如人,夜來登床,宮人抽刀斫之,若中枯骨。其物落床而走,宮人逐之,因入池而沒。明日,帝令涸池,得一龜,徑尺餘,其上有刀跡。殺之,遂絕。龜者水居而靈,陰謀之象,晉王諂媚宮掖求嗣之應雲。

  青眚青祥

  陳禎明二年四月,群鼠無數,自蔡洲岸入石頭淮,至青塘兩岸。數日死,隨流出江。近青祥也。京房《易飛候》曰:「鼠無故群居,不穴眾聚者,其君死。」未幾而國亡。

  金沴木

  陳天嘉六年秋七月,儀賢堂無故自壓,近金沴木也。時帝盛修宮室,起顯德等五殿,稱為壯麗,百姓失業,故木失其性也。儀賢堂者,禮賢尚齒之謂,無故自壓,天戒若曰,帝好奢侈,不能用賢使能,何用虛名也。帝不悟,明年竟崩。

  禎明元年六月,宮內水殿若有刀鋸斫伐之聲,其殿因無故而倒。七月,朱雀航又無故自沉。時後主盛修園囿,不虔宗廟。水殿者,遊宴之所,朱雀航者,國門之大路,而無故自壞,天戒若曰,宮室毀,津路絕。後主不悟,竟為隋所滅,宮廟為墟。

  後齊孝昭帝將誅楊愔,乘車向省,入東門,「W竿無故自折。帝甚惡之,歲餘而崩。

  河清三年,長廣郡聽事梁忽剝若人狀,太守惡而削去之,明日複然。長廣,帝本封也,木為變,不祥之兆。其年帝崩。

  武平七年秋,穆後將如晉陽,向北宮辭胡太后。至宮內門,所乘七寶車無故陷入于地,牛沒四足。是歲齊滅,後被虜于長安。

  後周建德六年,青城門無故自崩。青者東方色,春宮之象也。時皇太子無威儀禮節,青城門無故自崩者,皇太子不勝任之應。帝不悟。明年太子嗣位,果為無道。周室危亡,實自此始。

  大業中,齊王暕於東都起第,新構寢堂,其栿無故而折。時上無太子,天下皆以暕次當立,公卿屬望,暕遂驕恣,呼術者令相,又為厭勝之事。堂栿無故自折,木失其性,奸謀之應也。天見變以戒之,暕不悟,後竟得罪於帝。

  《洪範五行傳》曰:「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僭,厥罰常暘,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毛蟲之孽,時則有犬禍。故有口舌之屙,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

  言不從

  梁武陵王紀僭即帝位,建元曰天正。永豐侯蕭捴曰:「王不克矣。昔桓玄年號大亨,有識者以為『二月了』,而玄之敗,實在仲春。今日天正,正之為文『一止』,其能久乎!」果一年而敗。

  後齊文宣帝時,太子殷當冠,詔令邢子才為制字。子才字之曰正道。帝曰:「正,一止也。吾兒其替乎?」子才請改,帝不許,曰:「天也。」因顧謂常山王演曰:「奪時任汝,慎無殺也。」及帝崩,太子嗣位,常山果廢之而自立。殷尋見害。

  武成帝時,左僕射和士開言於帝曰:「自古帝王,盡為灰土,堯舜、桀紂,竟亦何異。陛下宜及少壯,恣意歡樂,一日可以當千年,無為自勤約也。」帝悅其言,彌加淫侈。士開既導帝以非道,身又擅權,竟為禦史中丞所殺。

  武平中,陳人寇彭城,後主發言憂懼,侍中韓長鸞進曰:「縱失河南,猶得為龜茲國子。淮南今沒,何足多慮。人生幾何時,但為樂,不須憂也。」帝甚悅,遂耽荒酒色,不以天下為虞。未幾,為周所滅。

  武平七年,後主為周師所敗,走至鄴,自稱太上皇,傳位於太子恒,改元隆化。時人離合其字曰「降死」。竟降周而死。

  周武帝改元為宣政,梁主蕭巋離合其字為「宇文亡日」。其年六月,帝崩。

  宣帝在東宮時,不修法度,武帝數撻之。及嗣位,摸其痕而大罵曰:「死晚也。」年又改元為大象,蕭巋又離合其字曰「天子塚」。明年而帝崩。

  開皇初,梁王蕭琮改元為廣運。江陵父老相謂曰:「運之為字,軍走也。吾君當為軍所走乎?」其後琮朝京師而被拘留不反,其叔父岩掠居人以叛,梁國遂廢。

  文帝名皇太子曰勇,晉王曰英,秦王曰俊,蜀王曰秀。開皇初,有人上書曰:「勇者一夫之用。又千人之秀為英,萬人之秀為俊。斯乃布衣之美稱,非帝王之嘉名也。」帝不省。時人呼楊姓多為嬴者。或言於上曰:「楊英反為嬴殃。」帝聞而不懌,遽改之。其後勇、俊、秀皆被廢黜,煬帝嗣位,終失天下,卒為楊氏之殃。

  煬帝即位,號年曰大業。識者惡之,曰:「於字離合為『大苦來』也。」尋而天下喪亂,率土遭荼炭之酷焉。

  煬帝常從容謂秘書郎虞世南曰:「我性不欲人諫。若位望通顯而來諫我,以求當世之名者,彌所不耐。至於卑賤之士,雖少寬假,然卒不置之於地。汝其知之!」時議者以為古先哲王之馭天下也,明四目,達四聰,懸敢諫之鼓,立書謗之木,以聞言者之路,猶恐忠言之不至。由是澤敷四海,慶流子孫。而帝惡直言,讎諫士,其能久乎!竟逢殺逆。

  旱

  梁天監元年,大旱,米鬥五千,人多餓死。《洪範五行傳》曰:「君持亢陽之節,興師動眾,勞人過度,以起城邑,不顧百姓,臣下悲怨。然而心不能縱,故陽氣盛而失度,陰氣沉而不附。陽氣盛,旱災應也。」初,帝起兵襄陽,破張沖,敗陳伯之,及平建康,前後連戰,百姓勞敝,及即位後,複與魏交兵不止之應也。

  陳太建十二年春,不雨至四月。先是周師掠淮北,始興王叔陵等諸軍敗績,淮北之地皆沒于周,蓋其應也。

  東魏天平四年,並、肆、汾、建、晉、絳、秦、陝等諸州大旱,人多流散。是歲,齊神武與西魏戰于沙苑,敗績,死者數萬。

  東魏武定二年冬春旱。先是西魏師入洛陽,神武親帥軍大戰於邙山,死者數萬。

  後齊天保九年夏,大旱。先是大發卒築長城四百餘裡,勞役之應也。

  乾明元年春,旱。先是發卒數十萬築金鳳、聖應、崇光三台,窮極侈麗,不恤百姓,亢陽之應也。

  河清二年四月,並、晉已西五州旱。是歲,發卒築軹關。突厥二十萬眾毀長城,寇恒州。

  後主天統二年春,旱。是時大發卒,起大明宮。

  開皇四年已後,京師頻旱。時遷都龍首,建立宮室,百姓勞敝,亢陽之應也。

  大業四年,燕、代緣邊諸郡旱。時發卒百余萬築長城,帝親巡塞表,百姓失業,道殣相望。

  八年,天下旱,百姓流亡。時發四海兵,帝親征高麗,六軍凍餒,死者十八九。十三年,天下大旱。時郡縣鄉邑,悉遣築城,發男女,無少長,皆就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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