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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紹興二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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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壬戌,進呈殿試升降策,因奏有犯禦名者,上曰:「犯禦名法當扶出,然使文理可采,亦不可因以失士。」 庚午,翰林學士承旨兼侍讀翟汝文參知政事。 辛未,複置諸州學官四十三員。時言者論:「文武之道不可偏廢,須緣議者務減吏員,諸州教授例從鐫減。今所在州郡添差管庫捕盜官無慮十數,何獨於此而吝之?」事下給舍看詳,而有是命。 壬申,江東兵馬副總管楊惟忠討軍賊趙進,降之。 乙亥,初命館職校禦府書籍。 戊寅,進呈新第正奏名雜犯助教人,乞依特奏名例推恩。上曰:「初降旨令考官以鯁正為上,諛佞居下,此以示朕好惡。凡士人,當須自其初進,別其忠佞,庶可冀其有立。如張九成對,上自朕躬,下逮百職,言之無所回避,擢在首選,其誰曰不宜?」 己卯,執政奏事。上諭二相曰:「頤浩專治軍旅,檜專理庶務,當如范蠡、大夫種分職。」先是,呂頤浩聞桑仲進兵,乃大議出師,而身自督軍北向。及是上諭輔臣,二人唯唯奉詔。 朱勝非《閒居錄》曰:呂頤浩、泰檜同秉政,檜謀出呂而專其政,使其党建言周宣內修政事,外攘夷狄,故能中興。今二相宜分任內外之事。於是除頤浩江淮荊浙都督諸軍事,總兵江上;置修正局,議更張法度而檜領之。 庚辰,太學生許燾上書論事,上召對,命為迪功郎。 壬午,手詔曰:「比自國步艱難以來,中原士夫隔絕滋久,間有流寓東南者,往往乏媒寡援,姓名不能上達,良可惜也。可詔內外侍從監司、郡守各搜訪薦舉三兩人,以備器使。」夜,臨安火。 癸未,詔曰:「朕寤寐中興,累年于茲,任人共政,治效缺然。載加考績,登庸二相,蓋欲其謀斷,協濟事功,倚毗眷遇,體貌惟均。凡一時啟擬薦聞之士,顧朕拔擢任使之間,隨其材器,試可乃已,豈有二哉?繼自今小大之臣,其各同心體國,敦尚中和,交修不逮。如或朋比阿附,以害吾政治者,其令台諫論列聞奏,朕當嚴置典刑,以誅其意。」時呂頤浩、秦檜同秉政,檜知頤浩不為時論所與,乃多引知名之士為助,欲傾頤浩而專朝權。上頗覺之,故下是詔。 甲申,中書舍人胡安國上《制國論》,大略謂:「陛下登極六年,謀議紛紜,未有一定。昨嘗降詔定都建康,而六飛暫駐杭越,乃以湖北為分鎮,恐非設險守邦之意。且朝廷近棄湖北,遠流川陝者,謂蜀貨可以富國,秦甲可以強兵也。萬一有桀黠得之,以守峽江之險,則蜀貨不得東;塞武關之阻,則秦甲不得南,猶一身束其腰膂而首尾不相衛矣。臣謂宜必都建康,且不以湖北為分鎮,則全據上流。出秦甲,下蜀貨而血氣周流矣。」又言:「祖宗都汴,其勢當自內而制外。今都江左,當自南而制北,與祖宗事雖殊而意則同,此複中原之勢也。」 乙酉,呂頤浩言:「近至天竺祈晴,今雨少霽,可以少寬聖慮。」上曰:「朕宮中亦自言蠶,此不惟可候歲事,亦欲知女工艱難,事事質儉。」李綱始受湖廣宣撫使之命。是日,上遣內侍于蓋撫問,令視上道乃還,賓客多往賀綱,有臨川陳沖用者獨不賀。人問其故,沖用曰:「丞相在靖康末以天下安危自任,人望所歸,今雖閒居,其望猶重。若因此成功,尚蓋前失;萬一又無所成,今日之名掃地矣,何賀之有?」 戊子,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呂頤浩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開府鎮江。韓忠彥進封魏國公。已醜,詔建州豐國監複鑄錢。監舊有役兵五百,歲鑄錢二十五萬緡。及是,才餘役卒數十人,乃減鑄額之半。 庚寅,偽齊劉豫移都汴京。 ◇ 閏四月癸巳,高麗國王楷遣崔維清、沈起入貢。衍聖公孔端友既卒,詔以其子玠為右承瑦郎,封衍聖公。 甲午,上諭呂頤浩曰:「卿耆艾有勞,今總督之任,以大事委卿,不當複親細務。」頤浩皇恐奉詔。 乙未,詔渚路類試進士赴殿試不及人正奏名與進士同,出身、特奏名與助教調官。以道梗,特優之也。 丙申,神武副軍都統制嶽飛引兵擊曹成于賀州境上,大敗之。成率余兵屯桂嶺縣。 丁酉,罷後苑作,惟留老工數人作弓鎧,以為武備。 己亥,呂頤浩進呈樞密院編修官王大智所造戰車,上言:「大智知兵法,可用。」因語頤浩:「人才隨能器使,皆可就事。卿為宰相,當識拔人物。如大智,宜攜以自隨,令造水戰之具,不當棄能也。」詔移紹興府榷貨務都茶場于臨安。 辛醜,詔韓世清特處斬。 乙巳,宰相奏以大理卿章誼知平江府,上曰:「誼儒者,賴其奏讞平恕,使民不冤,勿令補外。」 丙午,神武副軍都統制岳飛敗曹成于桂嶺縣,成拔寨遁去。韓世忠遣董旼往招之,成以其眾就招。 壬子,呂頤浩言:「今歲防秋,當用兵江淮之間。若車駕時巡,則諸將孰敢不盡力?但恐道路玉食不備。」上曰:「朕自艱難以來,奉身至約。昔為元帥,與士卒同甘苦。一日在道絕糧,朕亦終日不食。今居禁中,雖太官上食,間食彘肉一味。若在道路,雖無肉食,庸何傷乎?」 乙卯,詔寺監丞以下並令吏部擬除。時呂頤浩、秦檜言:「祖宗舊制,內外差遣並付審官。士大夫自有調官之路,故請謁奔競之風息。近世堂除闕多,侵佔注擬,士人失職,廉恥道喪。欲外自監司、郡守及舊格堂除通判;內自家官、省郎以上及館職、書局編修官外,並令吏部依格注擬。」從之。 戊午,將仕郎賀廩獻書五千卷。詔吏部添差廩監平江府糧料院,仍官其家一人。已未,封漢南昌尉梅福為吏隱真人。初,桑仲既為知郢州霍明所殺,都統制李橫、副統制李道共率其兵縞素圍郢州。明知事急,乃夜半與其徒數百縋石城下漢江,泛舟順流而去。橫遂並將郢軍,留其党李簡知郢州。 ◇ 五月庚申朔,日北至,祀皇地祗于天慶觀之望殿,祭始用牲玉。 辛酉,兵部尚書權邦彥簽書樞密院事。邦彥獻十議以圖中與,其一謂進圖洪業,恢復土宇,勿苟安於江南。其二謂駕禦諸將,宜威之以法而限之以爵。其三論講讀之官宜取三代、漢唐中興故事,日陳於前。其四言察忠邪。其五論愛民先愛其力,寬民先節其用;又謂脧己俸以佐國用,當自宰執始;又謂分閫而屬大事,必得賢大將而後可;又謂制置一官可省;又謂宗室中傑然有人望可留宿衛者,宜置諸左右;又謂人事盡則天悔禍,不可獨歸之數。呂頤浩與邦彥善,故薦用之。 壬戌,降授中大夫朱勝非複左宣奉大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呂頤浩薦之也。 癸亥,呂頤浩出師,以神武后軍及御前忠銳將崔增、趙延壽二軍從行,百官班送。 甲子,詔觀察使以上許薦可為將帥者二人,樞密院置籍,以備選用。言者論:「今正右武之時,雖二大將嘗立奇功而取富貴矣,竊恐隱約之中尚多奇士。」故有是旨。 丁卯,罷兩浙轉運司回易庫。 辛未,詔左文林郎趙子偁令赴都堂審察。時知南外宗正事令慮奉詔選宗子伯琮、伯浩入禁中,伯浩豐而澤,伯琮清而臒。上初愛伯浩,忽曰:「更仔細觀。」乃令二人並立。有貓過,伯浩以足僦之,伯琮拱立如故。上曰:「此兒輕易乃爾,安能任重耶?」乃賜白金三百兩罷之。後四日,以子偁為左宣教郎。 壬申,以霖雨不止,命刑部郎官及諸路憲臣躬督獄訟。 丙子,初,朝廷以福建江西荊湖宣撫使孟庾自溫州趨湖南,故命湖廣宣撫使李綱由汀、道州之鎮。至是,綱言:「祖宗朝宣撫使以執政為之,近張浚、孟庾為宣撫,皆見執政。如臣起廢典藩,亦冒使名。兼庾已領湖南北,韓世忠副之,今又除臣湖南,借使諸處盜賊,一司欲令招納,一司欲令討捕,不知何所適從?諸州錢糧,一司欲令支用,一司欲令樁留,不知如何遵稟?以至節制諸將、辟差官吏、行移措置,皆有所妨。望詳酌事宜,明降處分,使有遵守。」綱又言:「自建昌、虔、吉至衡、潭約一月程,自汀、道州三倍。今曹成在連、賀,非重兵不可行。」詔綱先往廣東置司捍寇,俟庾、世忠撫定盜賊畢赴潭州。於是曹成已為嶽飛所破,遂就韓世忠招安,而朝廷未知也。 丁醜,初,呂頤浩總師次常州,其前軍將趙延壽所部忠銳軍叛,過金壇縣,知縣事胡思忠率射士迎敵,為所敗,賊逐之至市河,思忠溺死。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遣王德追叛兵,及之,盡殲其眾。於是頤浩稱疾不進。 庚辰,臨安府火,彌六七裡,延燒萬餘家。時浙部淫雨害稼,禦史中丞沈與求因推言災異,謂:「徽、嚴水泉暴湧,漂及城郭廬舍;臨安火,延居民至萬余家。天變異常,同時而見,可畏也。陛下當于行事之際,思其所未至得,加之以誠。夫畏天不以誠,則工祝雖具,近於致瀆;愛民不以誠,則詔令雖繁,終於失信;用人不以誠,則讒間日進,將以疑似而遠正人;聽言不以誠,則阿諛日聞,將以忌諱而惡直士。追祖宗之法而不以誠,則不無背戾;惇骨肉之親而不以誠,則不無猜嫌;薄宦寺之權而不以誠,則雖名為裁抑,而桀黠之輩不除;正宮闈之化而不以誠,則雖外示樸素,而奢靡之習猶在。願陛下加意而行,則天地感格,陰陽和平。災異之生,顧為福耳。」上嘉納焉。 癸未,禦史中丞沈與求言:「敵若入寇,當由武昌、建康兩路而來。其造海舟,慮為虛聲以懼我。議者多欲于明州向頭設備,使賊舟得至向頭,而已人吾心腹之地矣。臣聞海舟自京東入浙,必由泰州石港、通州料角、陳貼、通明鎮等處,次至平江南北洋,次至秀州金山,次至向頭。又聞料角水勢湍險,一失水道則舟必淪溺,必得沙上水手方能轉料。倘于石港、料角等處拘收水手,優給庸直而存養之,以待緩急之用,彼亦安能衝突?」詔以副都督府。既而呂頤浩言:「料角等處去金陵遙遠,緩急恐失事機。乞就委劉光世措置。」從之。三省請於行在別置作院一所,令諸軍匠各造器甲,並申朝廷支撥。後以御前軍器所為名,仍隸工部。 甲申,上臨軒疏決系囚,自是遂為故事。戶部請諸路上供絲帛並半折錢三千,如兩浙例,許之。是時江浙、湖北、夔路歲額綢三十九萬匹,江南、川廣、湖南、兩浙絹二百七十三萬匹,東川、兩浙、湖南綾羅絕七萬匹,成都府、廣西路布七十七萬匹,成都府錦綺千八百余匹,段皆有奇,江淮、閩廣、荊湖折帛錢蓋自此始。 丙戌,詔置修政局。時尚書左僕射呂頤浩既督軍于外,右僕射秦檜乃奏設此局,命檜提舉,而參知政事翟汝文同領之,又以尚書戶部侍郎黃叔敖為參詳官,起居郎胡世將、太常少卿王居正為參議官,尚書右司員外郎吳表臣、屯田員外郎曾統、兵部員外郎樓炤、考功員外郎張覺並為檢討官,置局如講議司。故事,仍詔侍從、台省寺監官、監司、守令各述所見,言省費裕國強兵息民之策。詔江東、西諸州上供絲帛並于建康府、吉州樁管,非朝旨而擅用者,依軍法。 丁亥,初,宣撫處置使張浚以淮鹽未通,乃通天甯鹽於京西、湖北。至是,秦檜聞其事,下堂帖禁之。其後浚複通蜀鹽,詔不許。 戊子,手詔:「用建隆故事,行在百官日輪一人轉對,令極言得失。」先是,詔台省官限半月各述利害,條具以聞。而禦史中丞沈與求言:「台諫系言事官,遇有職事,非時入對,不在輪對及條列之限。」乃命厘務官通直郎以上如初詔。朱勝非複觀文殿學士、知紹興府。初,兩浙轉運副使徐康國自溫州奏發宣和間所制間金、銷金屏障等物至行在。禦史中丞沈與求奏曰:「陛下勤儉,德侔大禹,漢文帝已下不足道也。康國不識事君之禮,尚習故態,欲以微物累盛德。乞用廣陵故事斥而焚之,仍顯黜康國,明示好惡,且為小人希旨之戒。」詔屏障令臨安府毀棄,康國特降二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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