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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宗太平興國二年


  宋太宗

  丁醜太平興國二年

  春正月丙寅,命禮部員外郎賈黃中、左補闕程能、左贊善大夫馮瓚分掌左藏三庫。先是,貨泉與金帛通掌,歲久儲蓄盈羨,始命分之。黃中尋出知升州,嘗案行府廨,見一室扃鐍甚固。命發鑰視之,得金寶數十匱,計其價直數萬萬,乃李氏宮閣中遺物,即表上之。上曰:「非黃中廉恪,則亡國之寶將汙法而害人矣!」賜錢二十萬。上初即位,以疆宇至遠,吏員益眾,思廣振淹滯以資其間闕。顧侍臣曰:「朕欲博求俊乂於科場中,非敢望拔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為致治之具矣。」於是禮部上所試合格人名。

  戊辰,上禦講武殿,內出詩賦題覆試進士,賦韻平仄相間,依次用。命翰林學士李昉、扈蒙定其優劣為三等,得河南呂蒙正以下一百九人。

  庚午,覆試諸科,得二百七人,並賜及第。又詔禮部閱貢籍,得十五舉以上進士及諸科一百八十四人,並賜出身。九經七人不中格,上憐其老,特賜同三傳出身。凡五百人,皆先賜綠袍靴笏,錫宴開寶寺,上自為詩二章賜之。唐時禮部放榜之後,醵飲於曲江,號曰「聞喜宴」。上命中使典領,供帳甚盛。第一、第二等進士並九經授將作監丞、大理評事,通判諸州;同出身進士及諸科並送吏部免選,優等注擬。初資職事判司簿尉,寵章殊異,歷代所未有也。薛居正等言取人太多,用人太驟。上意方欲興文教,抑武事,弗聽。及蒙正等辭,召令升殿,諭之曰:「到治所,事有不便於民者,疾置以聞。」或曰:太祖之幸洛陽也,洛陽人張齊賢獻下並汾、富民、封建、敦孝、舉賢、太學、籍田、選良吏、懲奸、謹刑十策,太祖召見便坐,問之。齊賢以手畫地條陳。太祖善其四策。齊賢堅執其餘策皆善,太祖怒,令衛士曳出。及還,語上曰:「我幸西京,惟得一張齊賢耳。我不欲遂官爵之,汝異時可收以自輔也。」於是齊賢舉進士,上決欲置之高等,而有司第其名適在數十人後,上不悅,乃詔進士盡第二等及九經凡一百三十人悉與超除,蓋為齊賢故也。

  庚辰,詔以美名易禁軍舊號:鐵騎曰日騎,控鶴曰天武,龍騎曰龍衛,虎捷曰神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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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江南置監鑄銅錢,廢李煜舊用鐵錢。初,右監門衛率府副率王繼勳分司西京,殘暴愈甚,強市民家子女以備給使,小不如意,即殺而食之,以槥櫝貯骨,出棄野外,女儈及鬻棺者出入其門不絕,民甚苦之,而不敢告。上在藩邸,頗聞其事。及即位,會有訴者,亟命戶部員外郎、知雜事雷德驤往鞠之,繼勳具伏所殺婢百餘人。

  乙卯,斬繼勳並女儈八人於洛陽市。長壽寺僧惠廣嘗同食人肉,上令先折其脛,然後斬之,民皆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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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香藥庫使高唐張遜建議請置榷易局。

  庚寅,知江州周述言:「盧江白鹿洞學徒常數千百人,乞賜九經,使之肄習。」詔國子監給本,仍傳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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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四月甲寅,契丹遣耶律敞等來助葬。太祖晏駕,詔翰林學士、戶部侍郎李昉兼判太常寺。昉歸,語其子宗諤曰:「堂吏不知典故,豈有為丞郎而判寺乎?近者竇儀判大理寺,崔頌判國子監,此蓋失之久矣。」宗諤因問:「凡制敕所出,必自宰相。今言堂吏不知典故,何也?」昉曰:「命官判寺,宰相必不經心,惟堂吏舉近例使押字爾。」昉又言:「自太祖臨禦以來,百司吏艱於選補,後進者多不習故事,由是台省舊規漸成廢墜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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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庚午,命起居舍人辛仲甫使於契丹。契丹主問曰:「聞中朝有黨進者真驍將,如進之比凡幾人?」仲甫對曰:「名將甚多,如進鷹犬之材,何可勝數?」契丹主頗欲留之,仲甫曰:「信以成義。義不可留,有死而已。」契丹主知其秉節不可奪,厚禮遣還。上曰:「仲甫遠使絕域,練達機宜,可謂不辱君命。若更得如仲甫數人,朕何患也!」

  己卯,祔太祖神主于太廟。廟樂曰大定之舞。以孝明皇后王氏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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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閏七月,有司上諸州所貢閏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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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上初即位,以高保寅知懷州。懷州故隸河陽,時趙普為節度使,保寅素與普有隙,手疏乞罷節鎮領支郡之制。乃詔懷州直隸京,長吏得自奏事。於是虢州刺史訴保平軍節度使杜審進闕失事,詔右拾遺李瀚往察。瀚因言:「節鎮領支郡,多俾親吏掌其關市。頗不便於商賈,滯天下之貨。望不令有所統攝,以分方面之權,尊獎王室,亦強幹弱枝之術也。」始,唐及五代節鎮皆有支郡。太祖平湖南,始令潭、朗等州直屬京,長吏得自奏事。其後大縣屯兵,亦有直屬京者。興元之三泉是也。上納瀚言,天下節鎮無複領支郡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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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上屬意戎事,每朝罷親閱禁卒。命築講武台於城西之楊村。

  辛亥,大閱,上與群臣等登臺而觀,命天武左廂都指揮使崔翰分佈士伍,南北綿亙二十裡,建五色旗以號令,將卒望其所舉為進退之節。每按旗指縱,則千乘萬騎周旋如一。

  甲兵之盛。近代無比。上甚悅,賜翰金帶。國子監主簿郭恕先決杖,配隸登州。恕先即忠恕也,初責乾州司戶參軍。秩滿去官,遂不復仕。縱放岐、雍、陝、洛之間,或逾月不食,盛夏暴日中無汗,大寒鑿冰而浴,人皆異之。尤善畫,得其畫者,藏以為寶。上雅聞恕先名,召為國子監主簿,賜賚甚厚,令於太學判定歷代字書。內侍押班竇神興嘗館之。恕先美須髯。一日,忽盡拔去。神興驚問其故。恕先曰:「聊以效顰耳。」神興大怒,白上以恕先無檢局,放縱敗度。恕先益縱酒謗讟。上怒,故及於禍。恕先行至臨邑,謂部送吏曰:「我逝矣。」因掊地為穴,度可容面,俯窺焉而卒,槁葬道左。後將改葬。但得其衣衾,蓋屍解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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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鎮安節度使、馬軍都指揮使党進出為忠武節度使。進掌禁衛凡十一年,嘗徼巡京師閭巷間,有蓄奇禽異獸者,進或見,必命左右取而放之,罵曰:「買肉不供父母,反飼禽獸乎!」嘗為杜重威家奴,重威子孫貧賤,進月分俸錢給之,人亦以此稱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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