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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聖災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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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天聖四年六月庚寅,大雨,京師平地水數尺,壞屋溺人。京東、西及河北、江淮以南,皆大水。 五年六月,京師大旱。通判常州謝絳上疏曰:「去年京師大水,敗民廬舍,河渠暴溢,幾冒城郭。今年苦旱,百姓疫死,田榖焦槁,秋成絕望,此皆大異也。按《洪範》、京房《易傳》,皆以為:『簡祭祀,逆天時,則水不順下。政令逆時,水失其性,則壞國邑,傷稼穡。顓事者如誅罰絕理,則大水殺人。欲德不用,茲謂張厥災荒。上下皆蔽,茲謂隔其咎旱。』天道指類示戒,大要如此。陛下夙夜勤苦,思有以上塞時變,固宜策告殃咎,變更理化,下罪己之詔,修順時之令,宣群言以導壅,斥近幸以損陰。而聖心優柔,重在改作,號令所發,未聞有以當天心者。夫風雨、寒暑之于天時,為大信也。信不及於物,澤不究於下,則水旱為沴。近日制命,有信宿輒改,適行遽止,而欲風雨以時,其可得乎?天下之廣,萬幾之眾,不出房闥,豈能盡知?而在廷之臣,未聞被數刻之召,吐片言之善。朝夕左右,非恩澤,即佞幸,上下皆蔽,其應不虛。昔兩漢日食、地震、水旱之變,則策免三公以示戒懼。陛下進用丞弼,極一時之選,而政道未茂,天時未順,豈大臣輔佐不明邪?陛下信任不篤邪?必若使之,宜推心責成,以極其效。謂之不然,則更選賢者。比來奸邪者易進,守道者數窮,政出多門,俗喜由徑。聖心固欲盡得天下之賢能,分職受業,而宰相方考資進吏,無敢建白,『欲德不用』之應,又可驗矣。今陽驕莫解,蟲孽漸熾,河水妄行,循依違之跡,行尋常之政,臣恐不足回靈意,塞至戒。古者穀不登則虧膳,災屢至則降服,凶年不塗塈。願下詔引咎,損太官之膳,避路寢之朝,許士大夫斥諱上聞,譏切時病,罷不急之役,省無名之斂,勿崇私恩,更進直道,宣德流化,以休息天下。至誠動乎上,大惠洽於下,豈有時事之艱哉?」帝嘉納之。 七年六月丁未,夜,大雨震電,玉清昭應宮災。中丞王曙上疏曰:「昔魯桓、僖宮災,孔子以為桓、僖親盡當毀。漢遼東高廟及高園陵便殿災,董仲舒以為高廟不當居郡國,便殿不當居陵旁,故災。魏崇華殿災,高堂隆以為天以台榭宮室為戒,宜罷勿治。文帝不聽,明年複災。今玉清昭應宮之建,非應經義,災變之來,若有警者。願除其地,罷諸禱祠,以應天變。」 滎陽縣尉蘇舜欽詣登聞鼓院上疏曰: 「臣觀今歲,自春徂夏,霖雨陰晦未嘗少止,農田被災者幾於十九。臣以為任用失人,政令多過,賞罰弗中之所召也。天之降災欲悟陛下,而大臣歸咎于刑獄之濫。陛下聽之,故肆赦天下以為禳救。如此則是殺人者不死,傷人者不抵罪,而欲以合天意也。古者斷決滯訟以平水旱,不聞用赦。故赦下之後,陰霾及今。前《志》曰:『積陰生陽,陽生火,災見焉。』乘夏之氣,發洩于玉清宮,雹雨雜下,烈焰四起,樓觀萬迭,數刻而盡,非慢於火備,乃天之垂戒也。陛下當降服,減膳,避正寢,責躬罪己,下哀痛之詔,罷非業之作,拯失職之民,察輔弼及左右無裨國體者罷之,竊弄權威者去之,念政刑之失,收芻蕘之論,庶幾可以變災為祜。浹日之間,未聞為此,而將計工役以圖修復。都下之人,聞者駭惑,聚首橫議,鹹謂非宜,皆曰:『章聖皇帝勤儉十餘年,天下富庶,帑府流衍,乃作斯宮,及其畢工,海內虛竭。陛下即位,未及十年,數遭水旱,雖征賦減入而百姓困乏。若大興土木,則費用不知紀極,財力耗于內,百姓勞于下,內耗下勞,何以為國?況天災之,己違之,是欲競天,無省己之意。逆天不祥,安己難任,欲祈厚貺,其可得乎?』今為陛下計,莫若來吉士,去佞人,修德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給而徵稅寬減,則可以謝天意而安民情矣。夫賢君見變,修道除凶。亂世無象,天不譴告。今幸天見之變,是陛下修己之日,豈可忽哉! 昔漢宣帝三年,茂陵白鶴館災,詔曰:『迺者火災降于孝武園館,朕戰慄恐懼。不燭變異,罪在朕躬,群有司又不肯極言朕過,以至於斯,將何寤焉!』夫茂陵不及上都,白鶴館大不及此宮,彼尚降詔四方,以求己過,是知帝王憂危念治,汲汲如此。臣又按《五行志》:『賢佞分別,官人有敘,率由舊章,禮重功勳,則火得其性。若信道不篤,或耀虛偽,讒夫昌,邪勝正,則火失其性。自上而降及濫炎妄起,燔宗廟,燒宮室,雖興師徒而不能救。』魯成公三年,新宮災。劉向謂成公信三桓子孫之讒,逐父臣之應。襄公九年春,宋火。劉向謂宋公聽讒,逐其大夫華弱奔魯之應。今宮災,豈亦有是乎?願陛下拱默內省而追革之,罷再造之勞,述前世之法,天下之幸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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