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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鼎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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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鼎元,福建漳浦人。少孤力學,通達治體。嘗觀海廈門,泛舟過浙江舟山;乘風而南,沿南澳、海門歸。自謂此行多所得,人莫能測也。儀封張伯行撫閩,表章洛、閩之學,獨禮鼎元及蔡世遠;嘗曰:「藍生經世良材,吾道之羽翼也。」 康熙六十年,朱一貴叛臺灣;鼎元從兄南澳鎮總兵廷珍統師進討,以鼎元從。大海風濤,浩涆不測;軍事旁午,草檄數十紙,搖筆立就。七日臺灣平,複從廷珍招降人、殄遺孽、撫流民、綏番社,歲餘始返;著論曰: 「臺灣地數千里,其民數百萬;守土之官,有道、府、縣令、大小丞尉,又有總兵官、副、參、遊、守、弁目、額兵七千有奇,糧儲、器甲、舟車足備。顧承平日久,上下玩愒;兵有名而無實,民逸居而無教:官吏皆以為利藪。本實先撥,賊未至而眾心離;雖欲不敗,不可得已。曩者,臺地祇府治百餘裡,鳳山、諸羅皆毒惡瘴地,令其邑者不敢至;令則南盡郎嶠、北窮淡水雞籠以上千五百里,人民趨若騖矣。曩者,大山之麓野番嗜殺,人莫能近;今則群入深山,雜耕番地,甚者傀儡內山、臺灣山後蛤子難、崇爻、卑南覓等社亦有漢人至其地,與之貿易。生聚日繁,漸廓漸遠;雖厲禁,不能止也。郡治有水陸兵五千餘,足供調遣。鳳山南路以四、五百里山海要區、民番錯雜之所,並淡水、郎嶠盜賊出沒之地,而委之一營八百九十名之兵,固已難矣。諸羅地千餘裡,淡水守備僻處天末,自八裡岔以下尚八、九百里;下加冬、笨港、鬥六門、半線皆奸宄縱橫之區,沿海岸口皆當防汛戍守,近山又有野番出沒:以險阻叢雜之邊地,而委之北路一營八百九十名之兵,聚不足以及遠、散不足以樹威。今請劃諸羅縣地而兩之,於半線以上更設一縣,管轄六百里;其錢糧合之番餉,歲征銀九千餘兩。草萊一辟,貢賦日增;數年間,巍然大邑也。半線縣治設一守備、兵五百;淡水八裡岔設一巡檢,佐半線之所不及。羅漢門,故賊藪;宜設一千總、兵三百駐其地;使千余裡聲息相通。又擇實心任事之官,為台民培元氣。大兵大疫而後,民之悴憔極矣。然土沃而物產多,化導整肅,均賦役、平獄訟、設義學、興教化、獎孝弟力田之彥,行保甲民兵之法,聽開墾以盡地力,建城池以資守禦,一年民氣靜,二年疆圉固,三年禮讓興,化生番為熟番、熟番為人民,而全台不久安長治,吾不信也。夫土地有日辟、無日蹙,經營疆理,則為戶口貢賦之區;廢置空虛,則為盜賊倡亂之所。臺灣山高地肥,最利墾辟;利之所在,人所必趨。不歸之民,則歸之番與賊;即使內賊不生、野番不作,寇自外來,將有日本、荷蘭之患:不可不早為措置者也。」又言:「台鎮必不可移;駐澎湖哨船、更卒、繚鬥、椗兵,必不可易。」 大吏采其言奏聞。其後諸羅遂分置一縣曰彰化;且建鎮於臺灣矣。鼎元複為臺灣道條上十九事,曰信賞罰、懲訟師、除草竊、治客民、禁惡俗、儆吏胥、革規例、崇節儉、正婚嫁、興學校、修武備、嚴守禦、教樹畜、寬租賦、行墾田、複官莊、恤澎民、撫土番、招生番;時頗韙其言。 雍正元年,以選,拔貢太學。 三年,校書內廷,分修《大清一統志》。 六年,以大學士朱軾薦,召對;奏時務六事,凡五千餘言。世宗善之,授廣東普甯縣知縣。在官有惠攻,聽斷如神。暇則與邑士之秀者講明正學,風俗丕變。旋攝潮陽縣事。潮陽連歲大饑,多逋賦,鼎元揭榜告民,減耗米、除苛累;民爭趨納。妖女林妙貴惑眾,置於法,籍其居為棉陽書院。尋忤監司,褫職;或勸其委蛇以紓禍,鼎元曰:「吾嘗涉大海,曆澎、台出沒驚濤間;冒矢石,深入窮箐,觸惡瘴毒霧:不稍懾。今肯俯首媚監司哉!」總督鄂彌達疏白鼎元受誣狀,征詣闕。 明年,命署廣州府知府。抵官一月,卒。 鼎元善治盜及訟師,多置耳目,劾捕不少恕。然治獄多所平反,論者以為如杜延年嚴而不殘。著有《鹿洲初集》二十卷、《東徵集》六卷、《平臺紀略》一卷、《棉陽學准》五卷、《鹿洲公案》二卷。 ——卷七十五《循吏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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