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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勔劉悛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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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勔,字伯猷,彭城安上裡人也。祖懷義,父穎之,位並郡守。勔少有志節,兼好文義。家貧,仕宋,初為廣州增城令,稍遷郁林太守。大明初還都,徐州刺史劉道隆請為甯朔司馬。竟陵王誕據廣陵為逆,勔隨道隆受沈慶之節度。事平,封金城縣五等侯,除西陽王子尚撫軍參軍,入直閣。先是,費沈伐陳擅不克,乃除勔龍驤將軍、西江督護、郁林太守。勔既至,隨宜翦定,大致名馬,並獻珊瑚連理樹。上甚悅。前廢帝即位,為屯騎校尉,又入直閣。 明帝即位,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勳為逆,四方響應,勔以本官領建平王景素輔國司馬,進據梁山。會豫州刺史殷琰反叛,召勔還都,複兼山陽王休祐驃騎司馬致討。時琰嬰城固守,自始春至於末冬,勔內攻外禦,戰無不捷。善撫將帥,以寬厚為眾所依。將軍王廣之求勔所自乘馬,諸將並忿廣之貪冒,勸勔以法裁之。勔歡笑,即解馬與廣之。及琰請降,勔約令三軍不得妄動,城內士庶感悅,咸曰來蘇。還都,拜太子右衛率,封鄱陽縣侯,遷右衛將軍,行豫州刺史,加都督。後征拜散騎常侍、中領軍。勔以世路糾紛,有懷止足,經始鐘嶺之南,以為棲息。聚石蓄水,仿佛丘中,朝士雅素者多往遊之。明帝臨崩,顧命以為守尚書右僕射、中領軍。廢帝即位,加兵五百人。元徽初,月犯右執法,太白犯上將,或勸勔解職。勔曰:「吾執心行己,無愧幽明;若才輕任重,炙眚必及,天道密微,避豈能免?」桂陽王休範為亂,奄至建鄴。加勔使持節、鎮軍將軍,置佐,鎮扞石頭。既而賊眾屯朱雀航,南右軍將軍王道隆率宿衛向朱雀。聞賊已至,急信召勔,勔戰敗,死之。事平,贈司空,諡曰昭公。子悛。 *** 悛,字士操,隨父征竟陵王誕於廣陵,以功拜駙馬都尉。後為桂陽王征北中兵參軍,與齊武帝同直殿內,並為宋明帝所親待,由是與武帝款好。悛本名忱,宋明帝多忌,反語「劉忱」為「臨讎」,改名悛焉。齊武帝嘗至悛宅,晝臥覺,悛自捧金澡罐受四升水以沃盥,因以與帝,前後所納稱此。 後遷安遠護軍、武陵內史。郡南古江堤久廢,悛修未畢,而江水忽至,百姓棄役奔走。悛親率厲之,於是乃立。漢壽人邵榮興六世同爨,悛表其門閭。悛強濟有世調,善於流俗。蠻王田僮在山中,年垂百余歲,南譙王義宣為荊州,僮出謁,至是又謁悛。明帝崩,表求奔赴。敕帶郡還都,吏人送者數千萬人。悛人人執手,系以涕泣,百姓感之,贈送甚厚。 桂陽之難,加甯朔將軍,助守石頭。父勔于大航戰死,悛時遇疾,扶伏路次,號哭求勔屍。勔屍頂複傷缺,悛割發補之。持喪墓側,冬日不衣絮。齊高帝代勔為領軍,素與勔善,書譬悛殷勤抑勉。 建平王景素反,高帝總眾。悛初免喪,高帝召悛及弟愃入省,欲使領支軍。及見皆羸削改貌,乃止。霸業初建,悛先致誠節,沈攸之事起,加輔國將軍。後為廣州刺史,襲爵鄱陽縣侯。武帝自尋陽還,遇悛,歡宴敘舊,停十餘日乃下。遣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攝衣履,備父友之敬。 齊受禪,國除,平西記室參軍夏侯恭叔上書,以柳元景中興功臣,劉勔殞身王事,宜存封爵。詔以與運隆替,不容複厝意也。初,蒼梧廢,高帝集議中華門,見悛謂曰:「君昨直邪?」悛曰:「僕昨正直,而之急在外。」至是,上謂悛曰:「功名之際,人所不忘,卿昔在中華門答我,何其欲謝世事?」悛曰:「臣世受宋恩,門荷齊眷,非常之勳,非臣所及,敢不以實仰答。」 遷太子中庶子,領越騎校尉。時武帝在東宮,每幸悛坊,閑言至夕,賜屏風帷帳。武帝即位,改領軍將軍。後拜司州刺史。悛父勔討殷琰,平壽陽,無所犯害,百姓德之,為立碑記。悛步道從壽陽之鎮,過勔碑,拜敬涕泣。於州下立學校,得古禮器銅罍甑、豳山銅樽、銅豆、鐘各二口獻之。遷長兼侍中。車駕數幸悛宅。宅盛修山池,造雍牖。武帝著鹿皮冠,披悛菟皮衾,於牖中宴樂。以冠賜悛,至夜乃去。後從駕登蔣山,上數歎曰:「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顧謂悛曰:「此況卿也。世言富貴好改其素情,吾雖有四海,今日與卿盡布衣之適。」悛起拜謝。累遷始興王前軍長史、平蠻校尉、蜀郡太守,行益州府、州事。 初,高帝輔政,有意欲鑄錢,以禪讓之際,未及施行。建元四年,奉朝請孔凱上《鑄錢均貨議》,辭證甚博,其略以為: 食貨相通,理勢自然。李悝曰:「糴甚貴傷人,甚賤傷農。人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甚賤與甚貴,其傷一也。」三吳國之關奧,比歲時被水潦,而糴不貴,是天下錢少,非穀穰賤,此不可不察也。鑄錢之弊,在輕重屢變。重錢患難用,而難用為累輕;輕錢弊盜鑄,而盜鑄為禍深。人所盜鑄,嚴法不禁者,由上鑄錢惜銅愛工也。惜銅愛工,謂錢無用之器,以通交易,務欲令輕而數多,使省工而易成,不詳慮其為患也。自漢鑄五銖至宋文帝曆五百餘年,制度世有廢興,而不變五銖錢者,明其輕重可法,得貨之宜。以為開置泉府,方牧貢金,大興容鑄。錢重五銖,一依漢法。若官鑄已布於人,便嚴斷翦鑿,輕小破缺無周郭者,悉不得行。官錢細小者,稱合銖兩,銷以為大。利貧良之人,塞奸巧之路。錢貨既均,遠近若一,百姓樂業,市道無爭,衣食滋殖矣。 時議多以錢貨輕轉少,宜更廣鑄,重其銖兩,以防人奸。高帝使諸州郡大市銅炭,會晏駕事寢。永明八年,悛啟武帝曰:「南廣郡界蒙山下有城,可二頃地,有燒爐四所,高一丈,廣一丈五尺。從蒙城度水南百許步,平地掘土深二尺,得銅。又有古掘銅坑,深二丈,並居宅處猶存。鄧通,南安人,漢文帝賜通嚴道縣銅山鑄錢。今蒙山近在青衣水南,青衣左側並是故秦之嚴道地。青衣縣,文帝改名漢嘉。且蒙山去南安二百里,案此必是通所鑄。近喚蒙山獠出,雲『甚可經略』。此議若立,潤利無極。並獻蒙山銅一片,又銅石一片,平州鑄鐵刀一口。」上從之。遣使入蜀鑄錢,得千余萬,功費多乃止。 悛仍代始興王鑒為益州刺史、監益甯二州諸軍事。悛既藉舊恩,尤能承迎權貴,賓客閨房,供費奢廣。罷廣、司二州,領資貢獻,家無留儲。在蜀作金浴甕,余金物稱是。罷任以本號還都,欲獻之,而武帝晏駕。郁林新立,悛奉獻減少。郁林知之,諷有司收悛付廷尉,將加誅戮。明帝啟救之,見原,禁錮終身。雖見廢黜,而賓客日至。海陵即位,以白衣除兼左戶尚書,尋除正。明帝立,加領驍騎將軍,複故官駙馬都尉。悛歷朝見恩遇,高帝為鄱陽王鏘納悛妹為妃。明帝又為晉安王寶義納悛女為妃。自此連姻帝室。 王敬則反,悛出守琅邪城,轉五兵尚書。悛兄弟以父死朱雀航,終身不行此路。明帝崩,東昏即位,改授散騎常侍,領驍騎將軍,尚書如故。衛送山陵,路經朱雀航感慟,至曲阿而卒。贈太常,常侍、都尉如故。諡曰敬子。 子孺,字孝稚,幼聰敏,七歲能屬文。年十四居喪,毀瘠骨立,宗黨鹹異之。叔父瑱為義興郡,攜以之官,常置坐側,謂賓客曰:「此吾家明珠也。」及長,美風采,性通和,雖家人不見其喜慍。本州召迎主簿。起家中軍法曹行參軍,時鎮軍沈約聞其名,引為主簿,恒與遊宴賦詩,大為約所嗟賞。累遷太子中舍人。孺少好文章,性又敏速,嘗在禦坐為《李賦》,受詔便成,文不加點。梁武帝甚稱賞之。後侍宴壽光殿,詔群臣賦詩。時孺與張率並醉,未及成,帝取孺手板題戲之曰:「張率東南美,劉孺洛陽才,攬筆便應就,何事久遲回。」其見親愛如此。遷中書郎,兼中書通事舍人。曆太子中庶子,尚書吏部郎。累遷散騎常侍,左戶尚書。大同五年,守吏部尚書。出為晉陵太守,在郡和理,為吏人所稱。入為侍中。後複為吏部尚書。母憂,以毀卒,諡曰孝子。 孺少與從兄苞、孝綽齊名,苞早卒,孝綽數坐免黜,位並不高,唯孺貴顯。有文集二十卷。孺弟覽。 覽,字孝智,十六通《老》、《易》,位中書郎。以所生母憂,廬于墓,常再期不嘗鹽酪,食麥粥而已。隆冬止著單布衣,家人慮不勝喪,中夜竊置炭於床下,覽因暖得寐。及覺知之,號慟歐血。梁武帝聞其至性,數使省視。服闋,除尚書左丞。性聰敏,尚書令史七百人,一見並記名姓。當官清正無所私。從兄吏部郎孝綽,在職頗通贓貨,覽劾奏免官。孝綽怨之,常謂人曰:「犬噬行路,覽噬家人。」出為始興內史,居郡尤勵清節。複為左丞,卒官。覽弟遵。 遵,字孝陵,少清雅有學行,工屬文。為晉安王綱宣惠、雲麾二府記室,甚見賓禮。王立為皇太子,仍除中庶子,遵自隨蕃及在東宮,以舊恩偏蒙寵遇,時輩莫及。卒官,皇太子深悼惜之,與遵從兄陽羨令孝儀令曰:「賢從弟中庶奄至殞逝,痛可言乎?其孝友淳深,立身貞固,內含玉潤,外表瀾清,言行相符,終始如一。文史該富,琬琰為心,辭章博贍,玄黃成采。既以鳴謙表性,又以難進自居。吾昔在漢南,連翩書記;及忝朱方,從容坐首。鷁舟乍動,朱鷺徐鳴,未嘗一日而不追隨,一時而不會遇。益者三友,此實其人。及弘道下邑,未申善政,而能使人結去思,野多馴雉,此亦威鳳一羽,足以驗其五德。」其見愛賞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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