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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僧達傳


  僧達幼聰敏。弘為揚州時,僧達六七歲,遇有通訟者,竊覽其辭,謂為有理。及大訟者亦進,弘意其小留左右,僧達為申理,暗誦不失一句。兄錫質訥乏風采。文帝聞僧達早慧,召見德陽殿,應對閑敏,上甚知之,妻以臨川王義慶女。少好學,善屬文,為太子舍人。坐屬疾而於揚列橋觀鬥鴨,為有司所糾,原不問。

  性好鷹犬,與閭裡少年相馳逐,又躬自屠牛。義慶聞之,令周旋沙門慧觀造而觀之,僧達陳書滿席,與論文義,慧觀酬答不暇,深相稱美。訴家貧求郡,文帝欲以為秦郡。吏部郎庾仲文曰:「王弘子既不宜作秦郡,僧達亦不堪蒞人。」乃止。遷太子洗馬,母憂去職。與兄錫不協。錫罷臨海郡還,送故及奉祿百萬以上,僧達一夕令奴輦取無餘。服闋,為宣城太守。性好遊獵,而山郡無事,僧達肆意馳騁,或五日三日方歸,受辭辯訟,多在獵所。人或逢不識,問府君所在。僧達且曰:「在近。」其後徙義興。

  及元兇弑立,孝武發尋陽,沈慶之謂人曰:「王僧達必來赴義。」人問其所以,慶之曰:「虜馬飲江,王出赴難,見其在先帝前議論開張,執意明決,以此言之,其必至也。」僧達尋至,孝武即以為長史。及即位,為尚書右僕射。僧達自負才地,三年間便望宰相。嘗答詔曰:「亡父亡祖,司徒司空。」其自負若此。後為護軍將軍,不得志,乃求徐州,上不許。固陳,乃以為吳郡太守。時期歲五遷,彌不得意。吳郭西台寺多富沙門,僧達求須不稱意,乃遣主簿顧曠率門義,劫寺內沙門竺法瑤得數百萬。荊江夏反叛,加僧達置佐領兵。台符聽置千人,而輒立三十隊,隊八十人。立宅于吳,多役功力,坐免官。後孝武獨召見,慠然了不陳遜,唯張目而視。及出,帝歎曰:「王僧達非狂,如何乃戴面向天子。」後顏師伯詣之,僧達慨然曰:「大丈夫甯當玉碎,安可以沒沒求活!」師伯不答,逡巡便退。

  初,僧達為太子洗馬,在東宮愛念軍人朱靈寶。及出為宣城,靈寶已長。僧達詐列死亡,寄宣城左永之籍,注以為子,改名元序。啟文帝以為武陵國典衛令,又以補竟陵國典書令,建平國中軍將軍。孝建元年,事發,又加禁錮。表謝言不能因依左右,傾意權貴。上愈怒。僧達族子確少美姿容,僧達與之私款。確叔父休為永嘉太守,當將確之郡,僧達欲逼留之,確知其意,避不往。僧達潛於所住屋後作大阬,欲誘確來別,殺埋之。從弟僧虔知其謀,禁呵乃止。禦史中丞劉瑀奏請收案,上不許。二年,除太常,意尤不悅。頃之,上表解職,文旨抑揚。侍中何偃以其言不遜,啟付南台,又坐免官。

  先是,何尚之致仕,複膺朝命,於宅設八關齋,大集朝士,自行香,次至僧達曰:「願郎且放鷹犬,勿複遊獵。」僧達答曰:「家養一老狗,放無處去已複還。」尚之失色。大明中,以歸順功,封寧陵縣五等侯,累遷中書令。黃門郎路瓊之,太后兄慶之孫也,宅與僧達門並。嘗盛車服詣僧達,僧達將獵,已改服。瓊之就坐,僧達了不與語,謂曰:「身昔門下騶人路慶之者,是君何親?」遂焚瓊之所坐床。太后怒,泣涕於帝曰:「我尚在而人陵之,我死後乞食矣。」帝曰:「瓊之年少,無事詣王僧達門,見辱乃其宜耳。僧達貴公子,豈可以此加罪乎?」太后又謂帝曰:「我終不與王僧達俱生。」先是,南彭城蕃縣人高闍、沙門釋曇標、道方等共相誑惑,自言有鬼神龍鳳之端,常聞簫鼓音,與秣陵人藍宕期等謀為亂,又結殿中將軍苗乞食等起兵攻宮門。事發,凡党與死者數十人。僧達屢經犯忤,以為終無悛心,因高闍事陷之,收付廷尉,於獄賜死。時年三十六。帝亦以為恨,謂江夏王義恭曰:「王僧達遂不免死,追思太保餘烈,使人慨然。」於是詔太保華容文昭公門爵國姻,一不貶絕。時有蘇寶者,名寶生,本寒門,有文義之美,官至南台侍御史、江甯令,坐知高闍謀反,不即聞啟,亦伏誅。

  僧達子道琰,徙新安。元徽中,為廬陵內史,未至郡,卒。

  子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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