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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朏傳


  朏,字敬沖,幼聰慧。莊器之,常置左右。十歲能屬文。莊游土山,使朏命篇,攬筆便就。琅邪王景文謂莊曰:朏「賢子足稱神童,複為後來特達。」莊撫朏背曰:「真吾家千金。」宋孝武帝游姑孰,敕莊攜朏從駕。詔為《洞井贊》,於坐奏之。帝曰:「雖小,奇童也。」

  仕宋為衛將軍袁粲長史。粲性簡峻,時人方之李膺。朏謁退,粲曰:「謝令不死矣。」宋明帝嘗敕朏與謝鳳子超宗從鳳莊門入。二人俱至,超宗曰:「君命不可以不往。」乃趨而入。朏曰:「君處臣以禮進退」。不入。時人兩稱之,以比王尊、王陽。後為臨川內史,以賄見劾,袁粲寢其事。

  齊高帝為驃騎將軍輔政,選朏為長史。高帝方圖禪代,欲以朏佐命,遷左長史。每夕置酒,獨與朏論魏、晉故事,言石苞不早勸晉文,死方慟哭,方之馮異,非知機也。朏曰:「昔魏臣有勸魏武即位帝,魏武曰:『有用我者,其周文王乎。』晉文世事魏氏,將必終身北面。假使魏早依唐、虞故事,亦當三讓彌高。」帝不悅,更引王儉為左長史,以朏為侍中,領秘書監。及齊受禪,朏當日在直,百僚陪位。侍中當解璽,朏佯不知曰:「有何公事?」傳詔雲,「解璽授齊王」。朏曰:「齊自應有侍中。」乃引枕臥。傳詔懼,乃使稱疾,欲取兼人。朏曰:「我無疾,何所道。」遂朝服出東掖門,乃得車,仍還宅。是日,遂以王儉為侍中解璽。即而武帝請誅朏,高帝曰:「殺之則成其名,正應容之度外。」又以家貧乞郡,辭旨抑揚,詔免官禁錮五年。

  永明中,為義興太守,在郡不省雜事,悉付綱紀,曰:「吾不能作主者吏,但能作太守耳。」曆都官尚書,中書令,侍中,領新安王師。求出,仍為吳興太守。明帝謀入嗣位,引朝廷舊臣,朏內圖止足,且實避事。弟瀹時為吏部尚書,朏至郡,致瀹數斛酒,遺書曰:「可力飲此,勿豫人事。」朏居郡,每不理,常務聚斂,眾頗譏之,亦不屑也。建武四年,征為侍中、中書令,不應。遣諸子還都,獨與母留,築室郡之西郭。明帝詔加優禮,旌其素概,賜床帳褥席,奉以卿祿。時國子祭酒廬江何胤亦抗表還會稽。永元中,詔征朏、胤,並不屈。時東昏皆命迫遣,會梁武帝起兵。及建鄴平,征朏、胤,並補軍諮祭酒,皆不至。及即位,詔征朏為侍中、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胤散騎常侍、特進、右光祿大夫,又並不屈。仍遣領軍司馬王果敦譬朏,朏謀於何胤,胤欲獨高其節,紿曰:「興王之世,安可久處?」明年六月,朏輕出,詣闕自陳。帝笑曰:「子陵遂能屈志。」詔以為侍中、司徒、尚書令。朏辭腳疾,不堪拜謁,乃角巾自輿詣雲龍門謝。詔見於華林園,乘小車就席。明旦,乘輿出幸朏宅,宴語盡歡。朏固陳本志,不許。又固請自還迎母,許之。臨發,輿駕臨幸,賦詩餞別,王人送迎相望於道。到都,敕材官起府於舊宅。武帝臨軒,遣謁者於府拜授。詔停諸公事及朔望朝謁。三年元會,詔朏乘小輿升殿。朏素憚煩,及居台鉉,兼掌內台,職事多不覽,以此頗失眾望。其年母憂,尋有詔攝職如故。五年,改授中書監、司徒、衛將軍,固讓不受。遣謁者敦授,留府門及暮,至於經春夏。八月,乃拜受焉。是冬薨,車駕出臨哭,諡曰靖。孝武初,朏為吳興,以雞卵賦人,收雞數千。及遁節不全,為清談所少。著書及文章行於世。

  子諼,位司徒右長史,坐殺牛廢黜。為東陽內史,及還,五官送錢一萬,止留一百。答曰:「數多劉寵,更以為愧。」

  次子譓,不妄交接,門無雜賓。有時獨醉曰:「入吾室者但有清風,對吾飲者唯當明月。」位右光祿大夫。子哲,字穎豫,美風儀,舉止醞藉,襟情豁朗,為士君子所重。仕梁至廣陵太守,侯景之亂,因寓居焉。仕陳曆吏部尚書,中書令,侍中,司徒左長史。卒,諡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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