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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卷 世宗崇道教(1)


  嘉靖元年春三月,簿錄大能仁寺妖僧齊瑞竹財資及玄明宮佛像,毀括金屑一千餘,悉給商以償宿逋。齊瑞竹,正德間賜玉璽書金印,賞賚無算。至是,從工部侍郎趙璜言也。禮部郎中屠塤發檄,遍查京師諸淫祠,悉拆毀之。

  七月,帝漸興寺觀,崇奉諸教。汪珊疏言十漸。其三言:「議複諸不經淫寺觀,非初罷之意。」章下所司。

  二年夏四月,暖殿太監崔文以禱祀誘帝,幹清諸處各建醮,連日夜不絕。又命內監十余人習經教于宮中,賞賚不貲。大學士楊廷和、九卿喬字等疏「請斥遠僧道,停罷齋醮」。給事中周琅、張嵩、張汝、安盤等交章劾文,乞置重典。俱不報。

  閏四月,停齋祀。時給事中鄭一鵬上言:「臣巡光祿,見正德十六年以來,宮中自常膳外少有所取。邇者禱祀繁興,制用漸廣。幹清、坤甯諸宮,各建齋醮。西天、西番、漢經諸廠,至於五花宮、西暖閣、東次閣亦各有之。或連日夜,或間日一舉,或一日再舉,經筵俱虛設而無所用矣。傷太平之業,失天下之望,莫此為甚。臣謂挾此術者,必皆魏彬、張銳之餘黨。曩以欺先帝,使生民塗炭,海內虛耗。先帝已誤,陛下豈容再誤!陛下急誅之遠之可也。伏願改西天廠為寶訓廠,以貯祖宗禦制諸書;西番廠為古訓廠,以貯《五經》、子、史諸書;漢經廠為聽納廠,以貯諸臣奏疏,選內臣謹畏者司其筦鑰,陛下經筵之暇,遊息其中,則壽何以不若堯、舜,治何以不若唐、虞哉!」帝曰:「天時饑饉,齋祀暫且停止。」

  五年,以道士邵元節為「真人」,吳尚禮為「左至靈」。

  七年春正月,大學士楊一清等言:「宮寢之中,非祀天之所,每日拜祝,恐勞且褻,請已之。」報聞。

  十年十一月,遣行人召大學士張孚敬還朝,建祈嗣醮欽安殿,以禮部尚書夏言充醮壇監禮使,侍郎湛若水、顧鼎臣充迎嗣導引官。文武大臣遞日進香,上親行初、終兩日禮。

  十一年冬十月,編修楊名上《修省疏》,斥汪鋐、郭勳之奸,乞罷工作禱祀。上怒,收系械訊,瀕死,謫戍。

  十三年五月,上禦重華殿,召大學士張孚敬、武定侯郭勳等五人,入觀祀天青爵,作《紀樂同遊詩》。

  十四年夏四月,大興隆寺災,禦史諸演請「順天心,絕異端」。敕禮部尚書夏言覆奏,改僧錄司於大隆善寺,僧徒還俗者聽,並移姚廣孝神位。廣孝神位,帝更定祀典,撤太廟配享,移入大興隆寺者也。

  十五年春正月,加致一真人邵元節道號,賜玉帶冠服。元節,興安貴溪人。仙源範文泰見而奇之,授以《龍圖龜范》之秘。嘉靖初,征入京,召對便殿,首以「立教主靜」之說進,帝嘉納之。已,為禱雪輒應,命為致一真人,領金籙醮事,給玉金銀象印各一。會帝有事南郊,召元節分獻風雷靈雨壇,預宴奉天殿,班二品,並封其師為「真人」。敕建真人府都城西,落成,命夏言作記刻之庭。歲給祿一百石,遣緹騎四十人充掃除役,贈田三十頃,蠲其租傜。至是,寵待益隆。

  夏四月,詔求紅黃玉以禮神。五月,除禁中佛殿,建慈慶、慈甯宮。時帝欲除去釋殿,召武定侯郭勳、大學士李時、禮部尚書夏言入視大服千善殿,有金鑄象神鬼淫褻之狀,又金函玉匣,藏貯佛首佛牙之類及支離傀儡,凡萬三千餘斤。言退上疏,力請「瘞之中野,不得瀆留宮禁」。帝曰:「朕思此類,智者以為邪穢而不欲觀,愚民無知,必以奇異奉之,雖瘞中野,必有竊發以惑民者。其毀之通衢,永除之。」於是禁中邪穢迸斥殆盡。

  十一月,大修金籙醮於立極殿七日夜,以謝儲祥。以大臣為上香監禮、迎嗣引導等使如舊。

  十二月,以皇嗣生,錄致一真人邵元節禱祀功,加授禮部尚書,給一品服俸,賜白金、文綺、寶冠、法服、貂裘。授其徒邵啟為等祿秩有差。先是,上命中使即貴溪山中建仙源宮。既成,元節乞暫還山。已而帝遣錦衣千戶孫經往趨起之,舟至潞河,命中使迎入,賜彩蟒衣並「闡教輔國」玉印。時帝以祈嗣設醮,旦夕有雲氣見於圻壇。上大悅,越三日,皇子生,遂有是命。

  十七年,命建金籙大齋於內皇壇,白鶴繞壇,卿雲捧日,賞賚天師張彥頨有加。嘉靖初,彥頨入賀。上賜問,以「清心寡欲」對,加封正一嗣教真人,賜金冠、玉帶、蟒衣、銀幣,遂留京邸。既而請還山,上遣行人持詔召之,稱卿不名。宅毀,為作治。給事中黃臣諫曰:「昔者欒巴、郭憲噀酒止火,彥頨宅毀,陛下又安用治之?」上不從。彥頨尋卒,詔如列侯,例賜恤典。「天師永緒」,上所命名也。

  十八年八月,致一真人邵元節死。時上躬視顯陵,元節留京師。一日晨起,召其徒語之曰:「我殆將逝矣,安得走行在一見皇帝?」言未既,卒。帝駐蹕裕州,聞之慟,手詔敕行在禮部贈諡,命中官錦衣護其喪。喪還,敕有司營葬,恤典如伯爵例。

  以方士陶典真為神霄保國宣教高士。典真,一名仲文,黃岡人,少為縣掾,喜神仙方術,嘗授符術羅田萬玉山。而邵元節微時,亦往來仲文家。嘉靖初,仲文授遼東庫大使,秩滿至京師。時元節貴幸,比老欲請骸骨,未有間。會宮中黑眚見,元節治之無驗,遂薦仲文代已。試宮中,稍能絕妖,帝寵異之。至是,扈駕南巡至衛輝,白晝有旋風繞駕不散,帝以問仲文,對曰:「當火。」遣仲文禳之,仲文曰:「火終不免,可謹護聖躬耳!」是夜,行宮果災,宮中死者無算。錦衣陸炳排闥入,負帝出,竟無恙。明日,敕行在吏部授仲文是職,給誥印,許攜其家於官。

  九月,上諭輔臣曰:「朕欲命東宮監國,朕靜攝一二年,然後親政。」太僕卿楊最上言:「聖諭至此,不過信方士調攝耳。夫堯、舜性之,湯、武身之,非不知修養可以成仙,以不易得也。不易得,所以不學。豈堯、舜之世無仙人,堯、舜之智不知學哉?孔子謂『老子猶龍』。龍,即仙也。孔子非不不知老子之為仙,不可學也。不可學,豈易得哉?臣聞皇上之諭,始則驚而駭,繼則感而悲。犬馬之誠,惟望端拱穆清,恭默思道,不邇聲色,保複元陽。不期仙而自仙,不期壽而自壽。黃白之術,金丹之藥,皆足以傷元氣,不可信也。」帝覽之大怒,逮系鎮撫司考訊,久之死獄中。

  十九年春正月,上疾不朝,拜天玄極殿。二月,建宮祈禳三日。八月,萬壽聖節,建三晝夜醮,告天玄極殿。郭勳以方士段朝用見,曰:「能化物為金銀。」因以所化銀器進,上大悅,曰:「殆天授也。」因授朝用紫府宣忠高士,薦其器於太廟,加勳祿米百石。

  十一月,進陶仲文為忠孝秉一真人,領道教事。尋加少保、禮部尚書,又加少傅,食一品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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