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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言行錄


  ▼修撰羅公言行錄(楊廉)

  羅倫,字彝正,江西永豐人。進士第一。成化間,官翰林修撰,養病山間,卒年四十。性慷慨樂善,不疑人欺,遇事無所回避,有不可輒面斥人。舉成化丙戌進士,策對大廷,頃刻萬言,中引程正叔語:「人主一日之間,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官妾之時少。」執政欲節其下句,倫不從,直聲震于時。奏名第一,為翰林修撰。會內閣大學士李賢遭喪去官,朝廷留之,台諫皆不敢論說。倫詣其私第,告以不可,李公始以其言為然。既數日,複上疏,曆陳古今起複之非是,且曰:「如其不然,必准富弼故事終喪,劉珙故事言事。」反復數千言,一本于天理人心之不可已者。孔子曰:「『勿欺也,而犯之』。倫以犯顏切諫為大,救時行道為急,其負荷之重,未嘗一日忘天下,故發憤如是。」疏奏,遂落職,提舉泉州市舶司。倫雖見逐,而士論益榮之。由是天下之士爭自刮磨,向之不言以養忠厚者,為之一變,而終倫之世,台省未嘗有起複者矣。

  倫雖以此為人所知,然亦以此取嫉於人。明年召還,複修撰,改南京,尋以疾辭歸,閉門授徒,日以注經為業。垂十年,卒于退居之金牛山。世之知倫者,不過以其滂沛之文,奇偉之節,果敢之氣而已。至其心之所欲為,而力之所未逮,未必盡知也。嘗欲仿古置義田,以瞻族人,或助之堂食之錢,謝而不受;或衣之衣,行遇乞人死於途,輒解以覆之。客晨至,留具飯,其妻語其子曰:「瓶粟罄矣。」之旁舍幹之。比舉火,日已近午,亦曠然不以為意。提舉泉州官例應得折薪錢,其人欺之,以乏告,即放遣之,不復問。予嘗遣人訪之山中,結茅以居,取給於隴廟,往來共樵牧,若無意於世者。時或作為文章,以發其感慨之意,而人亦莫之知也。

  論曰:倫之必為君子而不為小人,較然矣。如倫之才,少貶以狥人,雖欲窮晦其身,寧可得耶?以其所學進說於上,世目之為狂,何足恠也。《孟子》稱「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若倫者,今所謂豪傑非歟?無道於前,而所立卓然,人莫能奪之。又曰:倫才大不及志,其青天白日足稱雲。

  〖陳獻帝撰傳〗

  孤忠大節,文文山者,為宋一人;高風直氣,羅一舉者,為今一人。有文山此啟,故有一峰此書;有一峰此書,故知文山此啟此書,蓋有不待駢枝縣附而自會者,亦自然也。予讀前史,每見文山之烈,未嘗不起千古淩厲之想。但予晚生,不能接見文山眉宇,徒切想望而已。然越人去國期年,得見似人者喜;予雖不見文山,得見似文山者喜矣。今之世豈無似文山者哉?

  成化丙戍,附驥一峰之尾,登第得拜一峰,泰山喬岳,白日青天,蓋真文山者矣,不徒似也。嗚呼!曾幾何時,而一峰謫矣。及其再見,又未數月,而一峰病矣。又不數年,而一峰卒矣。嗚呼!予於一峰當何如哉!一峰跋文山此啟,自謂一字一涕;張東自跋一峰此書,又謂一字一涕。予於一峰,吾道之哭,世道之哭,朋友道之哭,雖一字萬涕,有不足以寫吾痛,夫豈止一字一涕者哉!

  〖莊昶跋書文丞相啟〗

  於乎一峰!為道藝先覺,為仁義郛郭,為士庶依託,為當世醫率。為沛八表之雲,而翔千仞之鸑,為皷萬物之風,而架層空之閣。其心洞洞,其性落落,其文浩浩,其行卓卓。白日青天,泰山喬嶽。於乎一峰!九原不作,吾誰與歸?吾終從子於冥漠。

  〖陳獻章撰祭文〗

  人心皆孔孟,世道皆商周。此意無人會,西風吹古丘。白日金牛洞,青雲丹鳳樓。思君不可見,新月上簾鉤。

  〖周瑛撰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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