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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興廟碑


  ▼勅賜滁陽王廟碑(張來儀)

  洪武十六年十一月七日,皇上親稿《滁陽王事實》,召太常司丞臣張來儀諭之曰:王之恩德注在朕心。今滁有廟祀而碑刻未具,甚闕典也。汝其據此為文于石。臣來儀謹再拜奉詔。

  按王諱子興,姓郭氏,其先曹州人。王父少好術數,常從異人遊,得其書。年長未娶,南遊定遠,邑人神其術,將有為,叩之必驗。邑中富翁家有處女,以瞽未許稼,王父過其門,翁以女命來卜,數成,曰:此貴人也。翁曰:瞽目未配。王父曰:翁能不鄙我乎?則妻之。翁曰:諾。既而娶,不數年,夫婦家日贍,生子三女一,王中子也。始生,父卜之喜,謂人曰:是兒得佳兆,異日非常,必大吾家。既長,兄弟別業,三人皆善殖產。元末民間有造言者,王誤中其說,信之甚篤。忽不事業,而妄散家財,陰結賓客。

  至正壬辰,汝潁兵起,王識天下當變,乃召所結賓客子弟,拔濠梁據之。時皇上潛居民間,為訛言所逼,懼禍將及,遂挺身入濠梁。抵其城,為門者所執,將欲加害。人以告王,王親馳活之,撫之麾下,間召與語,異之,取為親兵。居數月,王謂曰:汝單居,當為汝婚。王暮歸,與夫人飲食,語及斯事次,夫人忽惋惜,謂王曰:方今兵亂,正當收召豪傑。是子舉止異常,若不撫於家,而使為他人之親,是失智矣。王悟,遂以女妻之,孝慈皇后是也。

  王為人勇悍善戰,時軍師四人,名位皆在王上。王素剛直,不屈人下,每遇事,四人瞋目語難,而王剖決通敏,數以非語侵之,眾故含忍。未幾,客軍首帥彭、趙以兵來駐濠,二姓皆僣稱王,王等遂為所制。一日,眾挾趙勢,拘王於獄,將害之。皇上自軍馳歸,或曰:勿往。曰:再生父母有難,可不赴乎?遂入王家。明日,彭帥聞,遣人釋王以歸。明年夏,還故里,收元卒七百獻王,王就令將之。又明年夏,染末疾未差。王聞元義兵欲歸,將說之,左右無可使,特過寢門,示意趑趄,因請扶疾往,卒說降之,得其精卒三千。既而彭、趙東屯泗洲,因挾王以往。時皇上方駐滁陽,知眾不可共事,獨堅守以待。複遣人賂彭、趙左右,賂行,王得縱歸滁陽。時王兵共四萬,其麾下僅萬人,皇上所部三萬有奇。

  明年乙未,王命守和陽。既而信流言,親至和陽視師。值王仇人亦駐其中,聞王至,移軍異處。皇上禮送行者,俄為所艱。王聞驚懼得疾,尋卒,歸葬滁州。

  夫人張氏,生三子:長戰歿,次為降人所陷,幼與群小陰謀伏罪。次夫人張氏生女一,為妃,生蜀王、豫王、如意王,女二。

  洪武元年,天下既一,剖符行封,追思更生之恩,實帝業所始,乃封滁陽王,建廟墓滁陽,命有司歲時率滁人祭之。

  臣來儀伏聞自古帝王之興,雖受命於天,未始不因乎人,蓋必有所佑助維持而後成。及其既成也,其所佑助維持之者,亦得以與享其榮,傳之無窮,而施之罔極。惟我皇上奮布衣,提一劍而起,外無尺土一民之助,而王能脫危難,識幾微,納於貳室,授以兵柄,慨然不少吝惜,遂肇大業,可謂有知人之鑒矣。及今大統既定,四海一家,推本尋源,實由於王。爰建顯號,俾永永血食。蓋非王無以開萬世之業,非皇上無以永王之名。臣謹即是為銘。銘曰:

  皇受天命,發跡濠梁。方其始興,附于滁陽。
  滁陽先知,識聖於微。聖有大難,王脫其羈。
  取彼神龍,翼之風雲。浴日咸池,洗其垢氛。
  龍騰日升,伊誰之功?有相自天,實啟王衷。

  皇奮無旅,王命予之。皇室無嫓,王命女之。
  謀行諫從,肝膽勿疑。萋斐之言,終莫我離。
  秉鉞專征,付以閫外。顛強蹙驕,有眾日大。
  變生不意,卒疾於驚。何啟其緒,勿享其成。

  皇明日昌,既臣萬方。割符錫爵,乃侯乃王。
  爰念舊恩,極天罔報。一飯必酬,矧有大造。
  乃封大郡,乃建廟廷。乃複滁人,護其園塋。
  祠官孔嚴,報祀春秋。罍酒鉶羹,黍稷羊牛。

  王其來歆,勿曰無後。王女皇妃,三子挺秀。
  王支百世,王有廟祀。紛紛群雄,孰王之似。
  小臣受詔,作此銘詩。勒著貞瑉,以永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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