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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龍錫錢士升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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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龍錫,字稚文,松江華亭人。萬曆三十五年進士。由庶吉士授編修,屢遷少詹事。天啟四年擢禮部右侍郎,協理詹事府。明年改南京吏部右侍郎。忤魏忠賢,削籍。 莊烈帝即位,以閣臣黃立極、施鳳來、張瑞圖、李國𣚴皆忠賢所用,不足倚,詔廷臣推舉,列上十人。帝仿古枚蔔典,貯名金甌,焚香肅拜,以次探之,首得龍錫,次李標、來宗道、楊景辰。輔臣以天下多故,請益一二人,複得周道登、劉鴻訓,並拜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明年六月,龍錫入朝,立極等四人俱先罷,宗道、景辰亦以是月去。標為首輔,龍錫、鴻訓協心輔理,朝政稍清。尋以蜀寇平,加太子太保,改文淵閣。 帝好察邊事,頻遣旗尉偵探。龍錫言:「舊制止行於都城內外,若遠遣恐難委信。」海寇犯中左所,總兵官俞諮皋棄城遁,罪當誅。帝欲並罪巡撫朱一馮。龍錫言:「一馮所駐遠,非棄城者比,罷職已足蔽辜。」瑞王出封漢中,請食川鹽。龍錫言:「漢中食晉鹽,而瑞藩獨用川鹽,恐奸徒借名私販,莫敢譏察。」故事,纂修實錄,分遣國學生采事蹟于四方,龍錫言「實錄所需在邸報及諸司奏牘,遣使無益,徒滋擾,宜停罷。」烏撒土官安效良死,其妻改適沾益土官安邊,欲兼有烏撒,部議將聽之。龍錫言:「效良有子其爵,立其爵以收烏撒,存亡繼絕,於理為順。安邊淫亂,不可長也。」帝悉從之。明年,帝以漕船違禁越關,欲複設漕運總兵官。龍錫言:「久裁而複,宜集廷臣議得失。」事竟止。廷議汰冗官,帝謂學官尤冗。龍錫言:「學官舊用歲貢生,近因舉人乞恩選貢,纂修占缺者多,歲貢積至二千六百有奇,皓首以歿,良可憫。且祖宗設官,於此稍寬者,以師儒造士需老成故也。」帝亦納之。言官鄒毓祚、韓一良、章允儒、劉斯琜獲譴,並為申救。 禦史高捷、史褷既罷,王永光力引之,頗為龍錫所扼,兩人大恨。逆案之定,半為龍錫主持,奸黨銜之次骨。及袁崇煥殺毛文龍,報疏雲:「輔臣龍錫為此一事低徊過臣寓。」複上善後疏言:「閣臣樞臣,往復商確,臣以是得奉行無失。」時文龍擁兵自擅,有跋扈聲,崇煥一旦除之,即當寧不以為罪也。其冬十二月,大清兵薄都城。帝怒崇煥戰不力,執下獄,而捷、褷已為永光引用。捷遂上章,指通款殺將為龍錫罪,且言祖大壽師潰而東,由龍錫所挑激。帝以龍錫忠慎,戒無過求。龍錫奏辯,言:「崇煥陛見時,臣見其貌寢,退謂同官『此人恐不勝任』。及崇煥以五年複遼自詭,往詢方略,崇煥雲:『恢復當自東江始。文龍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去之易易耳。』迨崇煥突誅文龍,疏有『臣低徊』一語。臣念文龍功罪,朝端共知,因置不理。奈何以崇煥誇詡之詞,坐臣朋謀罪?」又辯挑激大壽之誣,請賜罷黜。帝慰諭之,龍錫即起視事。捷再疏攻,帝意頗動。龍錫再辯,引疾,遂放歸。時兵事旁午,未暇竟崇煥獄。 至三年八月,褷複上疏言:「龍錫主張崇煥斬帥致兵,倡為款議,以信五年成功之說。賣國欺君,其罪莫逭。龍錫出都,以崇煥所畀重賄數萬,轉寄姻家,巧為營幹,致國法不伸。」帝怒,敕刑官五日內具獄。於是錦衣劉僑上崇煥獄詞。帝召諸臣於平臺,置崇煥重辟。責龍錫私結邊臣,蒙隱不舉,令廷臣議罪。是日,群議於中府,謂:「斬帥雖龍錫啟端,而兩書有『處置慎重』語,意不在擅殺,殺文龍乃崇煥過舉。至講款,倡自崇煥,龍錫始答以『酌量』,繼答以『天子神武,不宜講款』。然軍國大事,私自商度,不抗疏發奸,何所逃罪?」帝遂遣使逮之。十二月逮至,下獄。複疏辯,悉封上崇煥原書及所答書,帝不省。時群小麗名逆案者,聚謀指崇煥為逆首,龍錫等為逆黨,。更立一逆案相抵。謀既定,欲自兵部發之,尚書梁廷棟憚帝英明,不敢任而止。乃議龍錫大辟,且用夏言故事,設廠西市以待。帝以龍錫無逆謀,令長系。 四年正月,右中允黃道周疏言龍錫不宜坐死罪。忤旨,貶秩調外,而帝意浸解矣。夏五月大旱,刑部尚書胡應台等乞宥龍錫,給事中劉斯琜繼言之,詔所司再讞。乃釋獄,戍定海衛。在戍十二年,兩遇赦不原。其子請輸粟贖罪,會周延儒再當國,尼不行。福王時,複官歸裡。未幾卒,年六十有八。 *** 錢士升,字抑之,嘉善人。萬曆四十四年殿試第一,授修撰。天啟初,以養母乞歸。久之,進左中允,不赴。高邑趙南星、同裡魏大中受璫禍,及江西同年生萬燝杖死追贓,皆力為營護,破產助之,以是為東林所推。 崇禎元年起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明年以詹事召。會座主錢龍錫被逮,送之河幹,即謝病歸。四年,起南京禮部右侍郎,署尚書事。祭告鳳陽陵寢,疏陳戶口流亡之狀甚悉。六年九月,召拜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參預機務。明年春入朝。請停事例,罷鼓鑄,嚴贓吏之誅,止遣官督催新舊餉,第責成於撫按。帝悉從之。 帝操切,溫體仁以刻薄佐之,上下囂然。士升因撰《四箴》以獻,大指謂寬以禦眾,簡以臨下,虛以宅心,平以出政,其言深中時病。帝雖優旨報聞,意殊不懌也。 無何,武生李璡請括江南富戶,報名輸官,行首實籍沒之法。士升惡之,擬旨下刑部提問,帝不許,同官溫體仁遂改輕擬。士升曰:「此亂本也,當以去就爭之。」乃疏言:「自陳啟新言事,擢置省闥。比來藉端幸進者,實繁有徒,然未有誕肆如璡者也。其曰縉紳豪右之家,大者千百萬,中者百十萬,以萬計者不能枚舉。臣不知其所指何地。就江南論之,富家數畝以對,百計者什六七,千計者什三四,萬計者千百中一二耳。江南如此,何況他省。且郡邑有富家,固貧民衣食之源也。地方水旱,有司令出錢粟,均糶濟饑,一遇寇警,令助城堡守禦,富家未嘗無益于國。《周禮》荒政十二,保富居一。今以兵荒歸罪於富家朘削,議括其財而籍沒之,此秦皇不行于巴清、漢武不行于蔔式者,而欲行聖明之世乎?今秦、晉、楚、豫已無寧宇,獨江南數郡稍安。此議一倡,無賴亡命相率而與富家為難,不驅天下之民胥為流寇不止。或疑此輩乃流寇心腹,倡橫議以搖人心,豈直藉端幸進已哉!」疏入,而璡已下法司提問。帝報曰:「即欲沽名,前疏已足致之,毋庸汲汲。」前疏謂《四箴》也。士升惶懼,引罪乞休,帝即許之。 士升初入閣,體仁頗援之。體仁推轂謝升、唐世濟,士升皆為助。文震孟被擠,士升弗能救,論者咎之。至是乃以讜言去位。 弟士晉,萬曆中由進士除刑部主事。恤刑畿輔,平反者千百人。崇禎時,以山東右布政擢雲南巡撫。築師宗、新化六城,浚金針、白沙等河,平土官岑、儂兩姓之亂,頗著勞績。已而經歷吳鯤化訐其營賄,體仁即擬嚴旨,且屬同官林釺弗泄,欲因弟以逐其兄。命下,而士晉已卒,事乃已。士升,國變後七年乃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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